茉爾拎著行李來到閣樓，石磚墻壁被淡色墻紙覆蓋，房間是暖黃色格調(diào)的，屋子左側(cè)擺著一張床，床頭對著窗戶，窗外有一棵大樹，枝繁葉茂。

    經(jīng)歷了波折的一天，茉爾累極了，她放下行李，來不及梳洗，直接倒在床榻的中央。

    這一夜，她夢見了漫天的大雪。

    冰雪的王國，雪白的世界，茉爾赤腳站在冰面，她所吐出的每一口氣，都凝結(jié)成霜霧。

    茉爾對著自己的雙手哈氣，低下頭，凝望手掌心的每一條紋路。

    遙遠(yuǎn)的前方，一位銀發(fā)的男子向她走來，他亦疲憊不堪，面色慘白，手臂中抱著的，正是她所需要的東西。

    她激動萬分，呼喚著：“阿斯、阿斯”。

    阿斯展開他的懷抱，他的嘴唇凍成了冰霜，他低下頭，喚她：“茉爾?！?/br>
    阿斯蒙蒂斯略帶微笑。

    茉爾突然驚醒，她睜開眼睛，只覺得頭痛欲裂。

    她想迅速起身，肩膀卻壓著千斤重，她迅速觀察房間，一時間頭昏腦漲，看不清任何東西。

    她只能閉上眼睛，再修養(yǎng)一會兒，過了一段時間，才慢慢地坐起身來。

    窗外晚霞滿天，已經(jīng)傍晚了。

    她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下樓梯，想看看伊琳女士。

    “茉爾，你終于醒了?！币亮找娏塑誀枺浅ｉ_心。

    “鍋里有燉好的食物。”她告訴茉爾。

    “感謝你，伊琳?！避誀栒f著，搖搖晃晃地走向燉煮食物的鍋。

    “怎么了茉爾。”伊琳皺起眉毛：“你感冒了嗎？”

    “或許……”茉爾說著，撫摸自己的額頭：“一點點。”

    茉爾掀開鍋蓋，再重新蓋上：“抱歉伊琳女士，我沒有辦法食用rou食，請問，你能給我一顆蘋果嗎？”

    “這是我的失策?！币亮照酒鹕韥恚骸皼]有事先詢問你的口味?！?/br>
    她說著，在室內(nèi)尋找著水果干糧，交給茉爾。

    茉爾感激地點頭，拿起一顆蘋果，大口大口地咀嚼著。

    啃光蘋果的果rou，放下果核，茉爾訴說感謝的話語，一步一晃地，來到閣樓的樓梯間，伊琳突然把她叫住了。

    “等等！茉爾。”她叫道。

    茉爾停下腳步。

    忽然，她的身體一頓，直直向地面倒去。

    “茉爾！”伊琳趕到她的身邊，抬起茉爾的身體，口中念著咒語，撫摸茉爾的額頭。

    “茉爾，你碰到了夢魘。”伊琳說道。

    “是的，伊琳女士，我知道，我只是……沒有辦法?！避誀柡滢o。

    伊琳抱起茉爾，把她帶回閣樓，放在床面之上。

    沾到床單的一刻，茉爾瞬間蜷縮身體，做出防御的姿勢。

    伊琳隔空拿取部分制作魔法陣的材料，涂抹在茉爾床榻的地板，隨后點燃一根蠟燭，放在地面，唱誦起咒語。

    伊琳唱誦著咒語，隨著時間推移，她唱得速度越快，聲音越發(fā)洪亮，而茉爾逐漸陷入沉睡，蠟燭的火光輕輕一閃，阿斯蒙蒂斯出現(xiàn)在了茉爾的床邊，以靜坐的姿勢。

    “……殿下？”伊琳問道。

    “呵?！卑⑺姑傻偎罐D(zhuǎn)過頭來，露出半張邪魅的容顏：“好大的膽子?！?/br>
    ————

    “殿下。”伊琳格爾向阿斯蒙蒂斯行禮。

    “你好?！卑⑺姑傻偎沟氖种改笾誀柕囊豢|頭發(fā)，垂著眼眸，輕聲說道。

    “在下斗膽，請問，阿斯蒙蒂斯殿下，這位沼澤女巫因何觸犯了您？”伊琳格爾指著茉爾說。

    “無他，只是我想與她締結(jié)契約。”阿斯蒙蒂斯嘴唇分開，再合攏。

    “啊，殿下，這是一件好事，等她醒來，我可以代您向她勸說?！币亮崭駹栃Φ?。

    “不必。”阿斯蒙蒂斯掀起衣袍，站起身來說道：“她已然拒絕了我。”

    聽到這話，伊琳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是復(fù)雜。

    阿斯蒙蒂斯想著，在茉爾的床邊踏步，他按壓著指節(jié)，似乎在思考什么。

    “不必?！彼俚馈?/br>
    阿斯蒙蒂斯站在床邊，透過蠟燭的光芒，望向熟睡的茉爾：“我還想，和她多玩一會兒?！?/br>
    他眼波流轉(zhuǎn)，忽然聽到伊琳的一聲驚呼。

    阿斯蒙蒂斯無需反應(yīng)，直接拿起槍指向窗外。

    那里正蹲著一只藍(lán)灰色皮膚，黑色大眼睛的邪龍式惡魔。

    茉爾聽到聲音，微微動作。

    ————

    “碰?！彼_斯口中模仿著碰撞的聲音，揮刀擋住了阿斯蒙蒂斯的攻擊。

    兩只惡魔的兵器隨之相撞，隨之分開。

    伊琳雙手捂著嘴，震驚地望向窗戶外面，在無盡的黑夜里，猝不及防見到這只大眼睛的邪龍，還真有夠嚇人的。

    阿斯蒙蒂斯一直在觀察茉爾，見到她有蘇醒的趨勢，連忙踩滅陣法中的一角，消失在夜色中。

    薩斯也要離開，他打算跳出窗外，忽然發(fā)現(xiàn)這里居然有魔法陣，他被困住了。

    薩斯轉(zhuǎn)過身，長長的尾巴掃著地面，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陣眼的位置，只能一步步走向伊琳格爾。

    “女士，你居然困住我了。”薩斯高傲地抬起頭顱。

    “快把我放出去，否則，我會咬斷你的脖子……”

    “吃掉你的心臟！”薩斯驕傲地喊道。

    他剛剛喊完這句話，冷不丁地，腦袋被木板擊中，緊接著一連串的木板攻擊砸向他的后腦。

    “等一下……”薩斯說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向身后的方向。

    “茉爾，我們快逃！”伊琳格爾叫道。

    茉爾似乎聞所未聞，繼續(xù)用木板敲擊著薩斯的腦袋。

    薩斯只得俯下身子抵擋茉爾的攻擊，呼喚著她的名字：“茉爾，茉爾！這個板子快碎了，不，它已經(jīng)碎了，茉爾，住手……”

    茉爾聽著，把木板扔到一邊，撲到了薩斯的后背，狠狠咬上了薩斯的耳朵……

    薩斯的耳后也有鱗片覆蓋，基本不會咬傷，他試圖甩下茉爾，胡亂地?fù)u擺幾下身子，無果，只得坐在地面，讓茉爾的牙齒啃他的耳朵，用拳頭毆打他的身體。

    茉爾咬著咬著，打著打著，慢慢淚流滿面。

    ————

    ……一刻鐘后。

    “所以說，你是與茉爾締結(jié)契約的惡魔?！币亮崭駹栒f道。

    “嗯?！彼_斯肯定地說道。

    “夫人，可否給我們留一點時間？”薩斯望著茉爾的臉蛋，輕嘆道：“我想，我們需要單獨(dú)相處一會兒?！?/br>
    伊琳格爾適時離開房間，薩斯觀察起自己懷里的女孩，茉爾打累了，正垂著腦袋，趴在自己的大腿上。

    薩斯托起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撥開雜亂的頭發(fā)，注視著茉爾哭紅的眼圈，悠長地嘆了一口氣。

    茉爾輕微地移動著身體，目光也有了焦距，幽幽地望向薩斯的臉。

    “茉爾，你……”薩斯的話剛剛吐出。

    “我長大了?！避誀柌恢獮楹未驍嗔怂脑挕?/br>
    “茉爾，你瘦了。”薩斯說道。

    “我長大了?！避誀栔貜?fù)著這句話。

    “好?！彼_斯只能應(yīng)答。

    兩人一時無話，薩斯伸出爪子，避開尖銳的指甲，用指腹輕撫茉爾的臉頰。

    茉爾看著薩斯的食指，抬起眼簾，凝望薩斯的面龐。

    “茉爾，你還恨我嗎？”薩斯問道。

    茉爾輕輕搖頭。

    “茉爾……”薩斯嘆出一口氣：“我好想你?！?/br>
    茉爾握住薩斯的右手，捏著他的手指，抬眼問道：“那你為什么不來見我？”

    “我不知道?！彼_斯猶豫地說道：“我的父親說，人類都是狡詐的生物。也許是我不想，看見你的哀傷神情?！?/br>
    茉爾抓著薩斯的手，眨著眼睛思考片刻，忽然，她嬌嗔地罵道：“你這只該死的藍(lán)色蜥蜴，薩斯。”

    她咬著牙，粉潤的唇瓣微啟，口中訴說著憤怒的話語，目光卻緊緊地盯著薩斯看，沒有放過薩斯的一絲神情。

    薩斯黑曜石般的眼睛，倏地睜開了：“藍(lán)色……蜥蜴？”

    “不，茉爾。”薩斯連忙擺手：“我是一條龍?！?/br>
    茉爾無所謂地雙手放在大腿，略微直起后背：“所以呢，薩斯?！?/br>
    “你喜歡我嗎？”她問。

    薩斯坦然地回答：“喜歡?！?/br>
    茉爾側(cè)目：“什么時候？”

    薩斯撓撓頭發(fā)：“大概是你親吻我，又親吻阿斯，那位殿下的時候，我想不明白為什么?！?/br>
    “看到你的痛苦，我會感到不適?！彼_斯說道。

    “我總在思念你，思念你的面容，思念你的長發(fā)，思念你的體溫?！彼_斯認(rèn)真地說。

    “我想……”薩斯正欲繼續(xù)訴說，茉爾擋住了他的嘴唇。

    茉爾的手指碰觸薩斯嘴唇的瞬間，薩斯睜大了眼睛。

    “茉爾。”薩斯叫道。

    “這段時間，我想明白了許多，也許，我是令你傷心了吧?！彼_斯止不住地訴說，他抓著茉爾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頸，那里有一道細(xì)細(xì)的疤。

    “就像你切割開我的身體，也令我難過。”薩斯說道。

    “嗯……”茉爾低吟：“所以呢？”

    “所以？”

    “所以，抱歉?！彼_斯說著，他神態(tài)無比真誠，他說出這句話，兩側(cè)耳朵也隨著他的話語，一起耷拉下來。

    “好吧。”茉爾無所謂地說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茉爾？！”薩斯叫道。

    “我只是接受你的道歉，并沒有原諒你，薩斯?！避誀栆蛔忠活D地說道。

    “茉爾……”薩斯垂下腦袋。

    “也好?！彼_斯說道：“我很想你茉爾。”

    茉爾跟著點頭。

    “你看，我只是這樣擁著你，下體已經(jīng)硬了?！彼_斯直白地跟茉爾講述。

    茉爾小小地驚了一下，她轉(zhuǎn)動眼球，看著薩斯的褲子。

    “薩斯?！避誀栃Φ馈?/br>
    “嗯？”薩斯詢問。

    “我要睡覺了?！避誀柛嬖V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