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二十章還是第八章?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秦意臻像一個被抽去靈魂的玩偶,僵硬地走了出來。她身上穿著的,正是剛才那個盒子里裝著的‘戲服’——一件設(shè)計大膽、布料稀少得令人發(fā)指的所謂‘秘書制服’。 與其說是制服,不如說是一套情趣內(nèi)衣。極短的黑色包臀裙堪堪遮住臀線,稍有動作便會春光乍泄;上半身是一件深V領(lǐng)的白色緊身短襯衫,領(lǐng)口低得幾乎要露出整個胸脯,胸前的紐扣更是刻意做成了只系了一半、欲解還休的樣子,露出里面配套的、蕾絲花邊的黑色性感胸衣。最讓她感到羞恥的是,腳上還被迫穿上了一雙極細(xì)極高跟的黑色綁帶涼鞋,以及一雙吊帶式的黑色絲襪,襪口蕾絲邊緣緊緊勒在大腿根部,暴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 這身打扮,別說在辦公室,就算是在某些聲色場所,都顯得過于暴露和低俗。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在尖叫著‘誘惑’和‘廉價’,與她平時嚴(yán)謹(jǐn)保守的職業(yè)形象形成了刺眼的、毀滅性的對比。 她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裙擺,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臉上火辣辣地?zé)?,仿佛辦公室里每一個角落都投來了無聲的、帶著鄙夷和嘲弄的目光,盡管此刻這里只有她和江冽兩個人。她的身體因為羞恥和憤怒而抑制不住地顫抖,眼淚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 她不記得!她真的不記得自己寫過這樣露骨、這樣不堪的秘書服裝!她筆下的秘書雖然與老板有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但她印象中,似乎并沒有如此具體地描寫過這種近乎侮辱性的情趣裝扮! “我……“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充滿了委屈和一絲微弱的抗議,“我……我不記得……我寫過……要穿成這樣……“ 江冽坐在辦公桌后,像欣賞一件藝術(shù)品般,用挑剔而冷漠的目光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他似乎對她此刻的反應(yīng)——那種混合著羞恥、憤怒和絕望的掙扎——感到頗為滿意。 聽到她的抗議,江冽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仿佛早就料到了她會這么說。 “不記得了?“他輕笑一聲,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也難怪,畢竟是你比較早期的作品了,細(xì)節(jié)多,記不清也正常?!?/br> 說著,他輕輕滑動鼠標(biāo),將電腦屏幕轉(zhuǎn)向了秦意臻。屏幕上顯示的,赫然是她曾經(jīng)發(fā)表過的一個文檔頁面,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她自己敲下的文字。 江冽用鼠標(biāo)精準(zhǔn)地定位到了其中一段,字體被他特意加粗放大,內(nèi)容清晰地展現(xiàn)在秦意臻眼前: “……當(dāng)林梅依(秘書)得知顧總要去參加那個該死的商業(yè)聯(lián)姻相親時,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不能失去他!絕對不能!她顫抖著手,從衣柜最深處翻出了那套她從未敢穿過的‘決勝武器’——那件領(lǐng)口低得能看見心跳的白襯衫,那條短得只能蓋住禁區(qū)的黑裙,還有那雙能讓所有男人瘋狂的黑絲和細(xì)高跟……她知道這很冒險,很羞恥,甚至很低賤,但為了留住他,她別無選擇……“ 文字旁,甚至還有幾行更加詳細(xì)的補(bǔ)充描寫,精確到了蕾絲的花紋、紐扣的松緊、裙子的長度和高跟鞋的款式…… 秦意臻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文字,大腦一片空白!是她寫的!真的是她寫的!這段情節(jié)因為過于羞恥和狗血,她寫完后幾乎立刻就拋在了腦后,從未想過要去回顧!可是江冽……他竟然翻了出來! 她猛地抬頭看向江冽,眼中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這個男人……他到底花了多少時間去研究她那些見不得光的文字?! 江冽迎著她驚恐的目光,臉上露出了一個近乎‘溫和’的笑容,但那笑容里卻充滿了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意味。 “你看,“他用手指了指屏幕,又指了指秦意臻身上的裝束,語氣平淡地像是在核對清單, “白襯衫,低領(lǐng)口,半系扣;黑色包臀短裙;吊帶黑絲,蕾絲邊;還有這雙……“他的目光落在她那雙極不合時宜的高跟鞋上,“至少十二公分的細(xì)高跟。“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幾乎可以稱之為‘贊許’的冰冷:“每一個細(xì)節(jié),我都盡量幫你還原了。怎么樣,是不是很有代入感?“ “代入感“三個字,像三把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jìn)了秦意臻的心臟!她看著眼前這個如同惡魔般的男人,看著屏幕上那些出自自己之手的、如今卻變成了禁錮和羞辱她工具的文字,巨大的絕望感如同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 辦公桌上,江冽的手機(jī)屏幕依舊亮著,倒計時一秒一秒地跳動,無情地提醒著她,這場由她親手‘編寫’的、限定時間的屈辱劇目,已經(jīng)不容她有任何退縮的余地。 就在秦意臻因為江冽那如同宣判般的話語而徹底陷入絕望,渾身冰冷僵硬之際,辦公室厚重的門板突然被輕輕敲響了。 “叩叩——“ 兩聲清晰的敲門聲,在這寂靜得可怕的、充滿了無形壓力的空間里,如同驚雷一般炸響! 秦意臻瞬間如同受驚的兔子,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的心臟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沖破胸腔!有人?!外面的人要進(jìn)來了?!看到她現(xiàn)在這副樣子?! 巨大的恐懼和羞恥感瞬間壓倒了一切!她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jīng)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 來不及跑回休息室了,她驚慌失措地環(huán)顧四周,這間寬敞的辦公室里,除了幾件線條簡潔的家具,幾乎沒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視線掃過那張巨大的紅木辦公桌——那是唯一的選擇!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她用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也顧不上那雙恨天高是不是會崴到腳,跌跌撞撞地沖到辦公桌前,然后像一只受驚的小動物般,猛地鉆進(jìn)了桌子底下那片狹窄而黑暗的空間! 桌下的空間并不算小,但對于穿著高跟鞋、身上還有束縛的她來說,依舊顯得十分局促。她蜷縮起身體,將自己盡可能地縮成一團(tuán),雙手死死捂住嘴巴,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發(fā)出一丁點(diǎn)聲音。冰涼堅硬的桌板擋住了她的視線,但也給了她一絲虛假的安全感。她能聽到自己心臟如同擂鼓般狂跳的聲音,咚咚咚,震得耳膜生疼。 就在她剛剛藏好的下一秒,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江總,您的咖啡。“是剛才那位前臺‘助理’的聲音,依舊是那么專業(yè)、悅耳,聽不出任何異樣。 腳步聲響起,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朝著辦公桌的方向走來。秦意臻躲在桌下,能看到一雙穿著精致高跟鞋的腳停在了桌子旁邊。她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水味。 “放這兒吧?!敖穆曇繇懫穑琅f是那副從容不迫、帶著上位者威嚴(yán)的腔調(diào)。 “好的。“助理應(yīng)道,然后是杯子放在桌面上的輕微聲響。 秦意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對方會彎下腰,或者不小心瞥到桌下的她。她將自己縮得更緊了,身體因為緊張而劇烈地顫抖著。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還有什么吩咐嗎,江總?“助理的聲音再次響起。 “暫時沒有了,你先出去吧。“江冽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打發(fā)意味。 “好的?!?/br> 腳步聲再次響起,朝著門口的方向遠(yuǎn)去。辦公室的門被輕輕關(guān)上。 “咔噠“一聲輕響,如同天籟之音! 桌下的秦意臻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稍微松懈了一點(diǎn),但身體依舊因為后怕而軟得像一攤泥。她還捂著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淚無聲地滑落,混合著屈辱和恐懼。 就在這時,頭頂上方傳來了江冽低沉的、帶著明顯笑意的聲音: “呵……“他輕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弄和玩味,“看來我的‘秦秘書’……適應(yīng)得還挺快?!?/br> 秦意臻的身體猛地一僵! 江冽似乎微微俯下身,聲音更加清晰地傳到了桌下,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不過……這么主動地鉆到桌子底下……“ 他的聲音頓了頓,仿佛在回憶什么,然后用一種恍然大悟般的、卻更加殘忍的語氣說道: “哦,我想起來了。這一幕……好像是第八章的內(nèi)容吧?“ 第八章?! 秦意臻的瞳孔驟然收縮!她模糊地記起來,第八章里,似乎確實有寫到,那個卑微的“林秘書“為了躲避突然到訪的老板母親,情急之下也是躲進(jìn)了辦公桌底下…… 江冽他……他連這個都記得?!甚至連章節(jié)都記得如此清楚?!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瞬間從脊椎骨竄了上來,傳遍四肢百??! 這個男人……他根本不是在 “體驗“,他是在精準(zhǔn)地、一步步地,復(fù)刻她筆下的每一個羞恥情節(jié)!他將她的文字變成了囚禁她的劇本,而她,就是那個被困在劇本里,任由他擺布,連一絲掙扎都顯得可笑又可悲的……演員! 桌子上方,江冽那帶著笑意的、如同惡魔低語般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像一把鈍刀子,反復(fù)切割著她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jīng): “看來……我的秘書,對劇情……還是很熟悉的嘛?!?/br> 江冽低沉的笑聲在桌子上方回蕩,那笑聲鉆入秦意臻的耳朵,像無數(shù)只冰冷的蟲子在爬行,讓她渾身發(fā)冷。他的話語,如同精準(zhǔn)的手術(shù)刀,剖開了她最后一絲僥幸,將她釘死在了‘劇情’的十字架上。 然而,就在秦意臻以為自己已經(jīng)麻木到無法再感知更深的絕望時,江冽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卻帶著一種故作嚴(yán)肅的、如同導(dǎo)師在糾正學(xué)生錯誤般的腔調(diào): “不對……“他拖長了語調(diào),仿佛在仔細(xì)回憶和比對,“我好像記錯了?!?/br> 秦意臻的心猛地一揪,難道……難道他良心發(fā)現(xiàn)了?或者只是記錯了情節(jié)? 但江冽接下來的話,卻將她打入了更深的冰窟。 “我們現(xiàn)在走的,明明是第二十章的劇情?!八Z氣篤定,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你因為害怕我去相親,刻意換上這身‘決勝武器’,試圖挽回我……這才是我們剛剛完成的上半場,對吧?“ 第二十章……他記得清清楚楚!連情節(jié)背景都說得絲毫不差! “可是你現(xiàn)在,“江冽的聲音帶著一絲故意的、如同老師批評學(xué)生般的責(zé)備,“突然鉆到了桌子底下……這明明是第八章,你為了躲避‘老板母親’突擊檢查才有的情節(jié)?!?/br>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給她時間消化這殘酷的‘劇情梳理’。然后,他用一種近乎冰冷的、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說道: “走劇情,就要好好走劇情?!八穆曇舨桓?,卻充滿了威壓,“從第二十章,直接跳到第八章,打亂了順序,這樣……是不對的?!?/br> 不對的…… 秦意臻躲在黑暗的桌肚里,聽著他一本正經(jīng)地‘糾正’著‘劇情錯誤’,感覺自己像是置身于一場無比荒誕、無比恐怖的噩夢之中!他竟然……竟然還在乎‘劇情’的順序?!他把這當(dāng)成什么了?一場需要嚴(yán)格按照劇本流程來的舞臺劇嗎?!而她,就是那個連走位都出錯的、笨拙可笑的演員?! 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和極致的羞辱感沖垮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線!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所以……“江冽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著一種殘忍的、施舍般的‘仁慈’,“現(xiàn)在,你自己選吧?!?/br> 他俯下身,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就在她的耳邊響起,帶著惡魔般的誘惑和不容拒絕的威逼: “是繼續(xù)第二十章的內(nèi)容……你穿著這身‘決勝武器’,該做點(diǎn)什么來‘挽回’我?“ 他的話語充滿了赤裸裸的暗示,讓秦意臻的臉?biāo)查g燒得guntang,羞恥得幾乎要暈厥過去!她當(dāng)然記得第二十章后面寫了什么……那是更加露骨、更加不堪入目的……取悅和勾引…… “還是……“江冽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給她選擇的余地,但語氣卻更加冰冷危險,“我們直接跳到第八章?既然你已經(jīng)‘躲’在了這里……那么,按照‘劇情’,接下來,又該發(fā)生點(diǎn)什么呢?“ 第八章……躲在桌下……然后……口…… 秦意臻不敢再想下去!無論是第二十章,還是第八章,等待她的,都是無盡的羞辱和痛苦!他根本不是在給她選擇,他只是在用這種方式,更加殘忍地提醒她,她早已落入了他的掌控,無論選擇哪條路,都通向同一個地獄! 她蜷縮在桌下狹小的空間里,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雙手死死捂著嘴,不讓自己發(fā)出一絲聲音。黑暗中,她仿佛能看到江冽那雙帶著冷酷笑意的眼睛,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等待著她的選擇,等待著欣賞她接下來更加精彩的‘表演’。 辦公桌上,手機(jī)屏幕的倒計時依舊在無情地跳動著,每一秒的流逝,都在將她推向那個無法逃避的、由她自己親手寫下的……深淵。 選哪個? 她選不了…… 她只想逃離…… 可是,無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