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證呢？有嗎？什么都沒有，你說是你們的就是你們的？”

    “我、我……”

    “拿不出來了吧？無話可說了吧？我說你們?nèi)f法門真是臉大，誰不知道你們一門體修，以煉體入道，和灼日能有什么關(guān)系？”

    “可那就是我們的，今天你們必須交出來！”

    “怎么著，嘴上說不過就想打架啊，打就打，別以為我們器修好惹！”

    下方吵吵嚷嚷，上方虛空，敖倉則在不停咂舌：“居然是萬法門的人，幾千年了，他們還沒放棄，又來搶灼日？不過好奇怪，這灼日都?jí)嬄淞?，再不能冒熔漿，無非是一些殘片，他們哪怕?lián)屓ビ帜苡惺裁从?？?/br>
    陸垣也有些奇怪，不像那些器修，他知道萬法門的修士不簡(jiǎn)單，不是普通體修，更可能是不知為何而隱藏真名的佛修。

    但即便如此，他也實(shí)在想不通“灼日”的本體是什么才會(huì)與佛修有關(guān)？以至于連殘骸也不嫌棄。

    “打起來、打起來！”羊小球卻沒思考那么多，他更想看熱鬧。

    不過這熱鬧今天是注定看不成的。

    “空凈、空明！”

    眼看雙方越吵越兇，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萬法門內(nèi)一位一直垂眸不語的老者抬起頭，大喝一聲：“退下！”

    大殿霎時(shí)一凈。

    兩個(gè)沖在最前面的年輕體修回望老者一眼，不甘不愿地退了回去，其他門人也垂下頭，不敢再多言語。

    “諸位，”老者對(duì)器修們深施一禮，“今日是我們?nèi)f法門唐突打擾，我們立刻就走，不會(huì)再要灼日。”

    “師父！”

    “師伯！”

    “師祖！”

    眾體修紛紛驚呼，卻被老者擺手制止。

    那老者的視線掃過一眾器修：“但走之前，希望你們能答應(yīng)一件事?！?/br>
    “那得看是什么事。”

    包括大胡子在內(nèi)的一眾器修都警惕地盯著老者，生怕他又搞什么花樣，甚至連罵回去的話都預(yù)備好了，然后卻聽老者說道：

    “灼日已碎，想來對(duì)萬火谷再無大用，我萬法門所求唯有一事，就是請(qǐng)你們將灼日妥善安葬?！?/br>
    眾器修：“……”

    就、就這？

    這要求也未免太過簡(jiǎn)單了點(diǎn)，你們?nèi)f法門氣勢(shì)洶洶跨域而來，就為給灼日安葬？

    不對(duì)，妥善、安葬……

    這用詞好生奇怪，器修們?nèi)滩蛔∶婷嫦嘤U，怎么說的好像灼日并非死物，而是一具故人遺體似的。

    ……

    “灼日到底是什么？”虛空中，敖倉也在納悶，“怎么還妥善安葬呢？”

    “我似乎知道它是什么了。”陸垣若有所思地說，而如果真是那東西，也難怪萬法門執(zhí)念幾千年，哪怕碎裂無用也要討回。

    “是什么？”羊小球、敖倉同時(shí)問道，阿文也立起板凳一角，如同豎起耳朵一樣。

    陸垣：“那灼日其實(shí)是一顆——”

    “呦，萬法門真是夠沒落的?！?/br>
    一道奚落之聲從下方傳來，打斷了陸垣的話，卻是那萬法門眾人剛從大殿離開，便迎面撞上一隊(duì)修士。

    那隊(duì)修士身著各色彩衣，俱是艷麗妖嬈，為首的白衣男修烏發(fā)松散、衣襟半開，容貌更是絕美無比。

    就是那輕蔑的表情有點(diǎn)破壞美感：“灼日一落你們就來討要啦，瞧你們這落魄模樣，沒要來吧？嘖嘖嘖，沒想到啊沒想到，昔日統(tǒng)率人族的臭和尚們也有今天，落魄到連自家佛祖的舍利都保不住了。”

    “住口！”

    “你瘋了！”

    “你怎么敢提那個(gè)字！”

    萬法門眾人一陣躁動(dòng)。

    “哪個(gè)字？‘佛’嗎？嘖嘖，你們現(xiàn)在還不敢提??？”白衣修士連同他身后眾修都咯咯笑了起來，“瞧啊各位，這群和尚多可笑，信佛卻不敢提佛，只敢關(guān)起門來偷偷拜佛。都上萬年了，你們還怕什么呢？怕說一個(gè)‘佛’字就被祂注意到，怕祂忽然跑下來吃掉你們么？”

    “舍利？”半空中，敖倉從白衣修士之前的話中抓住重點(diǎn)，“灼日是舍利，但舍利又是什么？”

    “算是一種遺骨吧?！标懺S口解釋道，相比灼日，他此時(shí)更關(guān)注白九夏后面那些話。

    ——從那熟悉的聲線，陸垣已認(rèn)出白衣男修就是被自己忽悠著做起手玉生意的狐妖白九夏，而跟在其身邊的美貌男女想必就是合歡宗眾妖了。

    妖族看和尚不順眼，甚至頗有私怨這些都不讓陸垣意外，唯一意外的是白九夏口中的“祂”。

    若是被注意到，祂就會(huì)跑下來吃掉你。

    同樣提到吃，陸垣忍不住又想起白盟主那句“以秘境為食”來，白九夏說的“祂”和白盟主口中的“祂”會(huì)有些關(guān)聯(lián)嗎？

    就在陸垣思考之際，下方的對(duì)話還在繼續(xù)。

    “白小友，不可妄言，”萬法門的老者雙手合十，對(duì)白九夏說道，“你年紀(jì)尚淺，有些事或許不完全清楚，但你說到‘怕’……須知你們族眾萬年來不也和我們一樣四處躲藏嗎？”

    “所以我說呀，你們這些臭和尚也好，我們妖族也罷，都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白九夏嘲諷地說，“一萬年了，修真者才是如今的‘寵兒’，祂還記不記得我們都不一定，就算記得，一群茍延殘喘的遺族而已，值得祂瞥一眼嗎？不要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你瞧我和你說話的功夫，提了多少次‘佛’與‘妖’，出事了嗎？慘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