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東西，以為給錢就完事了？當(dāng)爸爸的沒一點兒責(zé)任心?！狈蠋熞廊粴獾貌恍?，數(shù)落完老公才冷靜下來，問女兒：“路上車多吧？”

    喬初意看了眼窗外，車水馬龍，比平時至少多了三倍：“嗯?！?/br>
    “你讓師傅開慢點，安全第一?！狈蠋熢偃冢總€字都透露著擔(dān)心，“一定要注意安全知不知道？你坐在后面吧？安全帶也系上，別玩手機了?！?/br>
    “知道了mama?！眴坛跻馍焓秩ダ踩珟В澳俏蚁葤炝?，回家見。”

    樊老師：“好，mama在家等你?！?/br>
    喬初意系好安全帶，在看不見盡頭的堵車長龍中，困乏襲來，閉上眼睛睡了一覺。

    直到耳膜差點被一聲巨響震破。

    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發(fā)生什么，緊接著，額頭撞到堅硬的東西，仿佛聽到玻璃碎了，一陣短暫的麻木過后，疼痛絲絲縷縷地滲開……

    她看見視野中模糊的紅色，聞到濃烈的血腥氣息。

    然后漸漸地，整個人沉入黑暗。

    第45章

    再次喚醒她的是醫(yī)院里濃烈的消毒水氣味, 和樊枝看見女兒稍動的眼皮時急忙握上來的手，貼近的嗓音：“初一，感覺怎么樣??？頭痛不痛？”

    喬初意低聲叫了句：“mama?！?/br>
    睜開眼，視野模糊了一會兒, 才看清樊老師滿臉擔(dān)憂的模樣。

    額頭像針刺一樣, 她抬手要去摸，被樊枝握住：“乖, 剛上的藥, 醫(yī)生說不能碰。”

    想讓她轉(zhuǎn)移點注意力，趕緊去拆床頭柜上的袋子：“想不想吃點兒東西？水果零食都買了, 對了，有你最喜歡的紅豆糕?！?/br>
    喬初意眨巴眼睛：“想吃鴨頭?！?/br>
    “醫(yī)生才囑咐不能吃辣的?！狈蠋熌贸鲆缓屑t豆糕, 一個蘋果, “忍忍，等傷口好了媽給你做?！?/br>
    喬初意可憐兮兮的, 把整個人往被子里縮：“mama，今天幾號？”

    樊老師削著蘋果，望過來笑了出聲：“你是撞到腦子還是發(fā)燒了？說什么胡話？今天1月7號, 你剛回來，路上出車禍了，昏迷三個小時才醒?！?/br>
    “醫(yī)生說我的頭還好吧？”傷口一直在痛，又不能摸, 喬初意表情有些生無可戀，“會不會留疤？會不會影響智力？”

    “放心，不會變傻的?！狈蠋煗M眼寵溺, “傷口是縫了一兩針，不過醫(yī)生用的美容線, 說后期給你開藥膏，好好涂抹就不會留疤?！?/br>
    喬初意“哦”了一聲，又問：“我爸呢？”

    樊老師臉上笑容瞬間消失，削蘋果的動作也變得生硬，幾秒后，面無表情淡淡地回：“電話打不通，你當(dāng)他死了吧?！?/br>
    說到喬正業(yè)，樊老師瞬間就不是那個和藹溫柔的mama了。

    喬初意不敢再提一個“爸”字，乖巧地眼觀鼻鼻觀心，吃了個蘋果，又吃糕點，樊老師喂什么她就吃什么。

    吃完她躺著睡了一覺，外面天黑了，額頭上傷口的痛感似乎輕了一些。

    也可能是她疼習(xí)慣了，那片神經(jīng)已經(jīng)麻木。

    抬手往枕頭邊摸了摸，果然摸到自己的手機。

    已經(jīng)八點了。

    屏幕干干凈凈的，沒有任何消息和未接電話。

    她呆呆望著鎖屏照片，是十月那天在獨庫公路上過夜，凌晨三點半拍下的璀璨銀河。

    她看到銀河便會想起他。

    但他一定很忙，忙到根本沒時間記得她。

    在安靜的病房里，隱隱作痛的腦袋忍不住竄起一些從未有過的念頭。

    他們在一起真的合適嗎？

    相差四歲的年齡，整整隔了一個多代溝。

    也許她所看到的一切，在他眼中完全是另一番樣子。

    對周序霆來說，排在第一的是他的身份，是頭頂那枚國徽，扛在肩上的責(zé)任。可現(xiàn)在的她，滿懷期待

    ，把初戀放在心中無可替代的位置，時刻想要得到回應(yīng)。

    可是喬初意，你現(xiàn)在在想什么？想分手嗎？

    真是瘋了。

    她在心里暗罵自己一句，抬手要懲罰胡思亂想的腦袋，不慎摸到額頭上的紗布，疼得眼淚瞬間飚出來。

    樊老師端著飯盒進(jìn)來，看見她躺在床上睜著眼，放心地笑了笑：“就猜到你醒了，剛讓護(hù)士幫忙熱的菜，快吃?！?/br>
    說完把床搖起來，拿起勺子要喂她。

    喬初意不太好意思了：“mama我手沒受傷?！?/br>
    “醫(yī)生說你要多休息，省點兒力氣。”樊老師舀了雞蛋羹，遞到她嘴邊。

    喬初意只好張開嘴。

    吃了幾口，病房門突然被打開，喬初意抬頭看見來人，有點驚喜：“爸爸。”

    樊枝面上幾分煩躁。

    喬正業(yè)走上前關(guān)心女兒，問她感覺怎么樣，被樊枝懟了一句：“你讓她吃飯行不行？”

    喬正業(yè)乖乖閉嘴，一身警服大高個子，安靜地杵在妻女身邊，不敢坐，也不敢亂動。

    直到樊枝喂完飯，把紙巾遞給喬初意擦嘴，才轉(zhuǎn)身睨他一眼：“出來吧，有話跟你說。”

    門被關(guān)上，病房里安靜下來。

    喬初意不知道他們聊什么，也不關(guān)心，自從爸爸退伍后選擇當(dāng)警察，繼續(xù)舍棄小家為人民服務(wù)，兩人背著她吵架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

    可她萬萬沒想到，會有一天發(fā)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