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不餓，不想吃?！狈ρ鄱疾徽５赝?，“你那么遠(yuǎn)跑回來，辛苦了，好好歇著。”

    當(dāng)年喬初意考研轉(zhuǎn)了農(nóng)學(xué)專業(yè)，樊枝有段時間意見很大，后來得知她要

    銥驊

    去新疆，兩人甚至完全鬧掰了。

    樊枝脾氣大，喬初意也不服軟，剛到新疆頭兩個月，連通電話都沒打過。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兩人雖然和好如初，但對于這件事的芥蒂，彼此都心照不宣。

    回來的路上她就在想，家人之間能有什么怨恨呢？如果那兩個月間mama出了什么事，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如果這次回來真的見不到，她也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

    “媽，我是不是做錯了？”喬初意低下頭，嗓音哽咽。

    “你沒錯，是mama錯了?！狈p輕碰到她的手，想握住，卻似乎沒什么力氣，軟綿綿地耷在床沿，“mama不該想把你綁在身邊，給你那么大壓力，從你成年的那一刻起，就該為自己活了?！?/br>
    “或許一開始，我就不該擅作主張讓你學(xué)師范，白白浪費你四年時間?！?/br>
    喬初意握住她手指，連連搖頭。

    “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你喜歡待在新疆，就待在那兒吧。以前我覺得男孩兒可以跑遠(yuǎn)一些，女兒還是留在身邊好，可現(xiàn)在我想明白了，憑什么呢？”樊枝釋然地笑了笑，“我自詡沒有重男輕女，但這種想法，又何嘗不是對女兒不公平？生而為人，只要你們想，都能有自己的廣闊天地?！?/br>
    喬初意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濕潤，病房門突然被敲響。

    她走過去開門，外面是一對陌生的中年男女。

    喬初意臉色一變，要關(guān)門。

    女人哈著腰撐住門板：“對不起啊，我們是來道歉的。”

    喬初意冷著臉：“我媽身體不舒服，不見人?！?/br>
    “初一?！崩锩?zhèn)鱽矸μ撊醯穆曇簦白屗麄冞M來吧?！?/br>
    喬初意不情不愿地放他們進來，眼里像藏著刀子，要把這兩人碎尸萬段。

    “對不起啊樊老師，是我們的錯，我們來道歉了?！迸顺煞蚴沽藗€眼色，那男人趕緊把帶的果籃放在床頭柜上，“孩子做事是沖動了些，不過萬幸，沒對您造成什么傷害?！?/br>
    “沒造成什么傷害？”喬初意冷笑一聲，“這位阿姨，是要捅死人才算有傷害嗎？”

    女人臉上笑容僵了僵：“這，你mama現(xiàn)在不是還活著嗎?！?/br>
    “她現(xiàn)在之所以活著，是三名主任教授連夜加班，在手術(shù)臺上整整八個小時，才撿回來一條命?！眴坛跻庖徊讲奖七^去，“你們到底是覺得萬幸，還是遺憾你們家殺人犯沒得逞??？”

    “什么殺人犯？我兒子就是一時激動失手了，你這姑娘說話咋這難聽？”女人滿臉慌亂地看向樊枝，“樊老師，你女兒這性格要不管管，以后難嫁出去的?！?/br>
    “與其關(guān)心我女兒嫁不嫁得出去，不如關(guān)心你兒子要判幾年?！蓖?yán)的男聲從門口傳來，皮鞋落在瓷磚上的沉穩(wěn)聲音，仿佛瞬間讓她回到小時候，每天盼到爸爸回家時那份雀躍的心情。

    喬正業(yè)見多了這種事，毫不留情地打破這兩人的癡心妄想：“你兒子蓄意殺人這件事，我們?nèi)也唤邮艿狼?，不調(diào)解，會嚴(yán)格按照法律途徑。”

    “真的不能商量一下嗎？我兒子還沒滿十八，他明年高考啊……”女人說著說著就哭了。

    “滿十六就該負(fù)刑事責(zé)任了?！眴陶龢I(yè)冷冷看著，面容嚴(yán)肅，“現(xiàn)在接受教育改造是為他好，你們也別想走什么歪門邪道，否則我在市刑警大隊，隨時恭候?！?/br>
    喬初意鼻頭酸了酸，握緊母親的手。

    印象中的父親從來剛直不阿，以前在部隊也好，去了公安也好，從不會用這身制服壓人。

    這是第一次，為了保護她們，用警督的身份威懾對方。

    女人還在哭啼乞求，男人看清形勢，知道沒希望，拉著自家老婆走了。

    “你放心?！眴陶龢I(yè)回頭對樊枝說，“這件案子我雖然回避，但會全程盯著，不準(zhǔn)他們做任何手腳?！?/br>
    “……嗯。”樊枝垂著眼，沒看他，嗓音因為虛弱有點嘶啞，“多謝?！?/br>
    “我們之間還用……”喬正業(yè)說一半，似乎才覺得不妥，抬手懊惱地揭下帽子。

    喬初意目光在兩人間溜了圈，腦子里靈光一閃，借口上廁所出去了。

    找主治醫(yī)生聊了會兒，了解了解樊枝的情況，對方說好好休養(yǎng)就沒大礙，她才完全放下心。

    打開安安靜靜的朋友圈，心想某人要了她微信就列表躺尸，看來真是不著急。

    沒想到這么巧，他名字忽然就飄到最上面。

    周序霆：【草綠了。】

    下面是一張照片，藍(lán)天下的草原，比那年十月在獨庫公路看到的空中草原更綠，也更密集。

    草木榮榮，萬物復(fù)蘇的感覺。

    喬初意勾著唇回復(fù)：【不忙嗎？還有閑心看風(fēng)景?！?/br>
    周序霆打了個電話過來，問她在忙什么。

    “我回杭州了，在二院?！彼龥]瞞著他，“我媽被一個高二學(xué)生用刀捅傷了，不過搶救及時，現(xiàn)在沒有危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