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口中的愛她，從來不止是口中。

    她何德何能，令他如此對待？

    一個下午，她渾渾噩噩地窩在沙發(fā)上，電視一幕也沒看進(jìn)去，直到院子里開始傳來下班的男人回家，妻兒歡笑迎接的聲音。

    直到再晚些，門外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周序霆是從食堂帶飯回來的。

    知道她前兩天累著了，今天肯定不想出門，便趕早去食堂打了她喜歡的菜，還搶到了限量的酥炸羊腿。

    這邊大多是馕坑烤的牛羊rou，喬初意早就吃膩了，論味道，其實(shí)比南方差很多。

    酥炸羊腿是這個月食堂剛出的新品，外焦里嫩，調(diào)味偏重偏辣，更符合外地人喜好，而這邊大多是外地人。

    不過因?yàn)樽龇◤?fù)雜，每周一和周四才有，還限量三十份，下班跑慢一點(diǎn)都搶不到。

    走出電梯看見家門的時候，他雀躍得哼起了歌，想著她一會兒看見晚餐會有多高興，想著今晚又能徹夜溫存，耳鬢廝磨。

    這是以往他做夢都想過的日子。

    然而他剛要從兜里拿鑰匙，門突然被打開。

    還沒顧得上抬頭看，對面的女人濕著雙眼，一頭扎進(jìn)他懷里。

    第55章

    “怎么了？”這一下令他慌了神, 抬手摸摸她頭發(fā)，“誰欺負(fù)

    你了？”

    懷中腦袋用力搖了搖：“沒有?！?/br>
    周序霆只好默默摟緊她，幾秒后，才又聽見她甕聲甕氣地開口：“就是覺得, 好像怎么愛你都不夠。”

    男人微微一怔。

    喬初意縮了縮手臂, 緊緊抱著他的腰：“跟我在一起那些年，很辛苦吧？”

    可惜那時的她不懂。

    或是即便知道他辛苦, 卻永遠(yuǎn)無法感同身受。以她僅有的那點(diǎn)見識, 想象不到他為了和她打一通電話，幾個夜晚徹夜無眠, 更想象不到那年520，他看似平靜和抱歉的嗓音之下, 是翻越了幾個山頭的疲累。

    他也從來不說。

    他那么驕傲的人, 怎么可能去說。

    “不辛苦。”男人眼眶也微微泛起了紅，手掌溫柔地輕撫她頭發(fā), “甘之如飴?！?/br>
    眼淚暈濕他胸前的布料，吸了吸鼻子，手輕輕放在他胸口：“還疼不疼？”

    他沒有更驚訝, 低頭吻了吻她的發(fā)心：“早就不疼了?！?/br>
    喬初意親了親那里，抬起頭，又親在他領(lǐng)口和喉結(jié)，一路緩緩地往上, 吻過下巴，最后吻住他的唇。

    周序霆一只手將她抱起來，一邊回吻著一邊走進(jìn)屋, 關(guān)上門。

    “先吃飯？”他低聲問她。

    喬初意沒說話，繼續(xù)認(rèn)真地吻他。

    晚餐被隨手扔在玄關(guān)柜上, 漸漸地放涼，臥室里卻始終溫暖如春。

    這一次他們都很溫柔，像是為了撫平彼此心里的痛和身體的創(chuàng)傷，感受靈魂真正的契合。

    喬初意虔誠地吻過他每一道疤痕。

    “這個是什么時候……”

    “去年一起爆炸案，被炸開的鐵片劃到的。”

    “這個呢？”

    “這個很早了，08年，還在軍校的時候。”

    “……汶川嗎？”

    “嗯?！?/br>
    喬初意眼眶紅了紅。

    那時她還在念高中，至今還記得電視新聞里那些觸目驚心的畫面，但她唯一做過的，只是在國旗下和所有師生一同低頭默哀。

    可那時他就在那里，和他的戰(zhàn)友們，用生命給震區(qū)的災(zāi)民筑起銅墻鐵壁。

    就是這么截然不同的兩條人生軌道，卻奇跡般地交叉在一起。

    “這個我知道?！彼种篙p撫著胸口那道小小的圓形疤痕。

    周序霆摸著她頭發(fā)：“沒事兒，都過去了。”

    柔軟的唇在那里落在一個最綿長認(rèn)真的吻，然后緩緩地，依次安撫那些或深或淺，或新或舊的傷疤，那是他的過去，也是他的赫赫戰(zhàn)功。

    腹部一道狹長的刀疤，是和意圖偷渡的毒販交手時留下的，將八塊腹肌割裂成兩片。

    這里再也不能像健身房海報(bào)上那么完美，可在她心里，才是真正的無可挑剔。

    她毫不猶豫地低下頭去。

    周序霆張了張口，要阻止她，卻瞬間像被點(diǎn)了xue，牽制了神經(jīng)，只能緩緩垂下手臂。

    他垂眸看著她，眼底遍布著心疼，不舍，無奈又深愛，直到理智潰散，逐漸模糊……

    *

    這五天假請的正是時候，三十號回去上一天班，緊接著又是國慶。

    楊院士干脆給她打了個電話，叫她別回了，多休一天直接放長假。

    喬初意：“那多不好……”

    休這么長時間她良心不安，也怕同事們有意見。

    “好不容易見上面，能多待就多待幾天。”楊院士語重心長地說，“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樣的人大家都有目共睹，逢年過節(jié)幫他們值了多少班？也是時候該歇一歇了。該談戀愛談戀愛，該結(jié)婚結(jié)婚，既然決定了，就一門心思好好對人家。工作永遠(yuǎn)都在這兒，不會跑，但感情是需要維護(hù)的，不然兩個人再好，也總有一天會有隔閡，明白嗎？”

    “我知道了?！毖劭粢粺?，喬初意甕著聲，勾唇笑了笑，“謝謝老師?！?/br>
    今年的中秋和國慶假連在一起，總共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