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畫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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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禹成已經(jīng)知道他在說什么了:“我的畫廊?” 他冷哼一聲仰在座椅靠背上:“我也不是吃干飯的,想拆我畫廊那么容易呢?” 這對話聽得朱茗心驚rou跳:“……是我添什么麻煩了嗎?” 場面上再次一靜,林禹成和陳盛看她一眼,繼而同時笑出聲來。 * 陳盛還是會恐懼,林禹成還是會憤怒,但他們都已經(jīng)不再是6歲時的那個孩子了。 林禹成參與企業(yè)已經(jīng)6年,后3年已經(jīng)有獨立處理事務(wù)的能力。在這個過程中他形成了自己的行事準(zhǔn)則,其中一項就是“不怕沖突”。 他意識到自己從小“不怕沖突”這點做得其實是對的,甚至在他管事的這幾年,就是這個特質(zhì)讓他在商場上站穩(wěn)腳跟。當(dāng)然他也改正了自己的錯誤,就是在發(fā)生沖突后不能軸,他還得做到“不要臉”——就算前腳為了分配撕得你死我活,后腳也得為了利益稱兄道弟。 所以這次的事件于他而言只不過是又一次沖突,甚至是一次成功的沖突——這幅畫是真的讓佘家吃了癟,其他家瓜分了好處。 至于陳盛,他自詡商業(yè)天才,即便沒有實戰(zhàn)演練過,對這些商場法則也是耳濡目染、心知肚明。 添麻煩?怎么會呢,這不招財貓嗎。 一開始林禹成是怕眼鏡蛇找朱茗麻煩,經(jīng)陳盛這么一分析,事情就又回到商業(yè)領(lǐng)域去了。要說怕,只怕已經(jīng)被惦記上了還不自知,現(xiàn)在明知道人家惦記自個兒畫廊,那反倒成了規(guī)則內(nèi)的對沖。 “本身就是競爭關(guān)系的公司,又非親非故的,本來也不可能一直‘友好’下去?!绷钟沓蓢L試去解釋,“我們這伙兒人的關(guān)系就是這樣,說好聽一點是發(fā)小,互相之間用得著。說難聽一點,實際上還是競爭對手關(guān)系,互相之間得防著。你的畫擺了眼鏡蛇一道,那我們也可以不去搶生意,既然打定主意要搶,瞻前顧后也沒意義。” 說完又去瞄陳盛:“你說是吧?” 小孩子的世界弱rou強(qiáng)食,大人的社會卻有法律支撐,在拳頭已經(jīng)不頂用的世界里,林禹成被削弱了,陳盛卻被增強(qiáng)了。 是真的,此時陳盛的表情,可能比眼鏡蛇更像條毒蛇:“是啊,有時候機(jī)遇來了,該抓也得……” 話還沒說完,林禹成就已經(jīng)把他拽了起來:“那走吧,找個地方商量商量。” 陳盛差點就沒站穩(wěn):“不是你今天干嘛……你松手我還有約會!” “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約會,千載難逢的機(jī)會你難道不想乘勝追擊嗎?”林禹成扯著陳盛就出去了。 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做出這樣孩子氣的舉動,讓路人忍不住笑起來,片刻之后,一切重歸沉寂。 朱茗兀自坐在那張小圓桌旁,呆呆看了會前方,又回頭看向自己的畫。 然后她興奮地低聲道:“好酷!” * 這是朱茗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畫有著別樣的能量,它可以為被欺凌的人發(fā)聲,讓施暴者受到眾人的譴責(zé),甚至實打?qū)嵉馗冻龃鷥r。 那兩人走后,她在平臺上搜索了一會兒關(guān)于佘氏、油畫的關(guān)鍵詞,查看底下的評論,然后申請了自己的賬號。 而另一邊的二人回到寢室,陳盛終于不耐煩地甩開林禹成的手:“你到底想干嘛,你不覺得你今天很反常嗎?以前再難的事也沒見你這樣啊,何況佘家不是還沒動作呢嗎?” “把我衣服脫了。” “什么?!” 林禹成就直接上手了:“讓你把我衣服……你還用我沐浴露了?陳盛你真是個變態(tài)!” 第21章 人體模特 所以林禹成到底是為什么不爽呢? 那之后幾天, 陳盛都百思不得其解。 林禹成這人直妥,尤其是面對他時,有什么情緒通常都寫在臉上。印象中他還真沒有看不透林禹成心事的時候, 但是那幾天,林禹成分明是讓他感到陌生了。 研三上正是論文收尾的時候,林禹成一邊忙論文一邊忙家里的事,好在是不用找工作,不然真能忙得頭頂冒煙。 陳盛則閑成了另一個極端——論文他上學(xué)期就已經(jīng)寫完了, 畢業(yè)后肯定是進(jìn)自家公司, 他確實可以躺在床上看著林禹成忙碌, 然后因為閑得發(fā)慌老找他說話而被罵到閉嘴。 今天上午朱茗有課, 下午說是要回家一趟, 所以他也約不著人,就只是盯著林禹成的背影琢磨。 是因為眼鏡蛇的事?不對。網(wǎng)上有佘家的負(fù)面新聞他高興還來不及, 當(dāng)時頂多是擔(dān)心茗茗。他雖然脾氣大,但也不是亂發(fā)脾氣的人。 那是因為他偷穿他衣服?不對。雖然他拿的那件確實是新款名牌, 但是他根本不是第一次穿林禹成衣服,只要事后洗好了還回去就行。 那是因為覺得他渣, 他不該去跟茗茗接吻?開玩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真正的要緊事兒是啥他又不是不知道。哪怕是他不認(rèn)真, 林禹成也沒幼稚到連接吻都管。 何況他覺得他現(xiàn)在也沒那么不認(rèn)真。 陳盛想著翻了個身,看著窗外的烏云。 明明是陰沉的天氣,陳盛心里卻一點兒不低落,那種從未有過的悸動似乎還縈繞在他心間, 久久不能平復(fù)。 他仍記得那晚的晚霞,映紅了他們的臉。他們漫步在a大情人道上, 朱茗說喜歡他身上的香味,還借口天氣熱,紅著臉解開他的衣衫。 他從不知道,原來牽手、接吻、上床并不是一場通關(guān)游戲,這些并不是按部就班地來的。 而是在某一刻忽然情動,于是宇宙萬物都在提醒他——就是現(xiàn)在。 朱茗確實是他的菜,是他第一眼就很喜歡的人,即便只是垂著張小臉默默臉紅的樣子都會讓他產(chǎn)生反應(yīng)。但是在那晚的路邊,看著朱茗想觸碰他又不敢的模樣,陳盛清楚地意識到,他想要一個吻。 只是一個吻。 然后就被打斷了。 回憶到這里終止,陳盛拿開了自己輕觸嘴唇的手指,到底還是氣不打一處來:“我還是覺得你最近有點毛病,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聽過沒?再著急的事兒你能有點眼力見兒不?” 林禹成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看看時間:“我說了至少半小時內(nèi)不要跟我說話,這才過去5分鐘?!?/br> “那你不是還沒回答我嗎?你是不是單身24年單成變態(tài)了?什么時候開始有的這個棒打鴛鴦的愛好?” “你也得是鴛鴦才行啊,癩蛤蟆跟天鵝我還不能打了?” “靠,癩蛤蟆也太過分了。我承認(rèn)我之前在分手那個環(huán)節(jié)可能做得確實不到位,但是我在戀愛過程中對人還是很好的啊。我比那些要求雙方aa的,見第一面就動手動腳的那種,不又強(qiáng)了很多嗎?或者就說長相上,我至少是不惡心人啊。” “不要比爛。” “行,我不比爛,我就跟你比。你在戀愛過程中做得可能還不如我呢——你能聽懂女孩子的弦外之音嗎?你知道什么神色是默許牽手、什么神色是不能嗎?你知道接吻怎么接最舒服,怎么親能親得分都分不開嗎?” 聽著這描述,那天的場景轟得一下又躥進(jìn)了林禹成的腦子,他又炸了:“你能堅持半小時不說話嗎?能嗎?” “不說話?寢室是什么地方?公共區(qū)域。我說我的,你別理不就行了,你看你聲聲有回應(yīng),其實你還是想跟我說話……哎哎哎你別過來我不說了!” * 是的,誠如陳盛所說,不惡心是真的很重要。 此時的朱茗正陷入一種生理性的難受,因為臺上的人體模特是位大爺,什么衣服也沒有穿。 這是一堂人體課,畫裸模更能學(xué)習(xí)肌rou走向,是很寶貴的練習(xí)機(jī)會。 朱茗抬頭看看大爺,又看向身旁的同學(xué)們。 是真的有人能心無旁騖,以專業(yè)態(tài)度進(jìn)行作畫的,但不包括朱茗。 她很確定,自己僅僅能做到尊重,但是要細(xì)致觀察這具身體的每一塊肌膚每一道褶皺,然后印入腦海,畫到紙上,對她來說簡直就像跟對方的身體進(jìn)行了一場交流。她有點頂不住。 于是她反復(fù)告誡自己,不要這么狹隘,油畫主體從神到人經(jīng)歷了多么漫長的演變,并不是只有好看的人才能入畫的。大爺就大爺嗎,大爺在這兒一坐一上午也不容易。 但是在畫到大爺腿間的時候,她還是感受到些許痛苦。她的畫筆顫抖了。 好累,想下課。 * 結(jié)果就是午飯吃得少少的。 室友給她帶了酸梅湯過來:“喝點開胃的吧??磥矶床炝μ珡?qiáng)了也不是好事,我眼瞅著你畫著畫著就不行了。” 朱茗接過來嗦了一口,緩過來一些:“我這樣太不好了,大爺要看出來了得多難過啊。但是話又說回來,老師就不能給我們請些年輕漂亮的模特嗎?” “那你說的,年輕的貴啊,找?guī)浉缑琅摻o你畫那得多少錢呢?!笔矣呀o她整笑了,“不過聽說之前有學(xué)姐主動做過模特,那學(xué)弟畫著畫著直接鼻血噴出來了。所以說真找年輕的其實也難辦?!?/br> “對哦……那還是別了。”朱茗本身就屬于氣血比較充足的人,真要是找個帥哥脫光了坐那給她畫,她也不保證能留住鼻血。 見她略顯失落,另一室友插話道:“不過你的人體本來就畫得很好了吧?之前你那幅畫不是在網(wǎng)上火了一把嗎?我看有懂行的專門夸人體比例不錯。” “啊……比例我確實還可以,但人體也不是只看比例?!敝燔鴵狭藫项^,“我覺得那個純粹是因為佘氏的事才會火吧?網(wǎng)上比我畫得好的人多的是呢?!?/br> “嚯,說起這個我真是氣死——看到有人說侵犯商標(biāo)權(quán)什么的,我還在網(wǎng)上跟人吵呢。我就給他看證據(jù),我說我就是a大的學(xué)生,高清圖畫的根本就不是佘氏的商標(biāo)。結(jié)果他跟我說啥?他說那故意畫得這么像就是蹭熱點想火。這家伙把我給氣得……” “好了好了,不氣了?!敝燔o她順順背,“這些東西不就一陣風(fēng)嗎,我看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沒熱度了?!?/br> 室友就接著扒飯:“你也是點兒背,怎么就剛好碰上佘氏丑聞?wù)裏岬臅r候了——你看那個視頻沒,佘公子好大的官威啊,跟交警說話都那么不客氣,那句‘你知道我是誰嗎’都被剪進(jìn)鬼畜區(qū)了。噫那個囂張啊……” 旁邊補(bǔ)了一句:“管他呢,人狂有禍,讓他火吧,什么時候變成碳烤蛇就老實了?!?/br> 食堂里一桌四個女生悶頭竊笑。 外面天還陰陰的,雨半天下不下來。又有人關(guān)心道:“茗茗確定下午回家嗎?看這樣子恐怕你在路上雨就要下了,不如跟我們一塊兒在寢室睡覺,明天再回吧?” “……我還是今天回吧,有點事想跟我媽聊聊。”朱茗邊擺弄喝空的酸梅湯杯子邊說。 越是陰雨天,就越是容易多想。不趁著這股子不安勁兒回家,還要等什么時候呢? 朱茗最近的心結(jié),說來說去還是關(guān)于林禹成和陳盛,但這些事兒也不能老去煩室友,最好的處理方法還是回家找頓罵。 朱茗mama是個道德感很強(qiáng)的人,朱茗在回家前就知道她這情況只要回家一說,那肯定就是要挨罵的。不過她也想著自己可能是就欠教育,這頓罵挨完她應(yīng)該就不那么躁動了,或者說至少會更明確這是“禁忌”,是絕對不能觸碰的紅線。 但她還真沒想到會被爸爸一句“騎驢找馬”搞得更懵。 與此同時,男寢的兄弟二人也各懷鬼胎,曾經(jīng)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生死之交,如今竟也生出些許嫌隙來。 畢竟是都反常成這樣了,聰明如陳盛,哪怕再相信林禹成的人品,也不禁暗自嘀嘀咕咕。 林禹成不是那種會欺朋友妻的人,可他也不是那種會對女人動真情的人。那如果現(xiàn)在他真的春心萌動了,是不是意味著…… 不知這些心思在陳盛腦袋里拐了多少個彎,最終他帶著試探的心思,在床上懶洋洋嘆了口氣:“怎么辦,我現(xiàn)在是真想放棄了。” 窗外雷聲轟鳴,大雨將落未落。 林禹成正在學(xué)習(xí)與工作間的休息時間,他玩著手機(jī),聞言瞥了陳盛一眼。 因為他很清楚,陳盛如果真想放棄,那就會直接拉黑女方并消失,絕對不會提前跟他說。 是……察覺什么了嗎? “那你趕緊分手,我可替人家謝謝你。”林禹成說,“我話說在前頭,這次分手你給我好好講,再把我電話甩出去自己玩失蹤,咱倆就絕交?!?/br> 嘖,表現(xiàn)有點平淡啊,放以前不是會立刻開始教訓(xùn)他嗎? 陳盛便又翻了個身:“那我還是再堅持堅持吧,主要這白幼瘦是真合我口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