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千城看她這副模樣，猜測她有眉目，問：“想到什么？”

    “兇手換方式了，安排得更……”焦棠想了一會兒，才想到怎么形容，“更禮貌?！?/br>
    禮貌？游千城小心用手臂攔住前面空無遮攔的窗戶，防止出神的焦棠踏空，問：“什么意思？”

    “這一次尸體是坐著的?！?/br>
    “對，坐著……”警方也給出這個解釋，吳毓樺很自然地接話，突然頓住，詫然問：“尸體？”剛焦棠說的是尸體，意思是，唐永鵬在爆炸之前就死了。

    “沒證據(jù)證明他死了呀?！彼摽诙觯J(rèn)為焦棠太武斷了。

    “是沒證據(jù)。”焦棠說得很理所當(dāng)然，卻無半點(diǎn)心虛。

    吳毓樺啞口無言，她屬于辯論選手，不屬于詭辯選手，對上焦棠只能選擇相信。“可你相信他死了，對吧？”

    “嗯。因?yàn)樗！苯固耐撕髢刹?，比劃著折疊凳可能安放的位置?！霸谧轮埃诘却粋€時間，一件事?！?/br>
    陳英鋒坐到那塊地上，抬頭反問：“等爆炸？”

    “不是?！苯固牡莱龆?，“尸僵?！?/br>
    “哈？”其他三人異口同聲發(fā)出疑問。

    吳毓樺努力琢磨這兩個字的意思，自言自語：“尸體在死亡24小時內(nèi)會逐漸出現(xiàn)僵硬狀態(tài)。”可她想不明白為什么之前兩起爆炸不需要等尸僵，到了這起就要等？

    游千城撓頭：“為什么判定是尸僵？”

    焦棠仍然神情有些放空，盡量維持耐心，解釋：“前兩個現(xiàn)場，窗前存在兩樣?xùn)|西。陸天明房中有一塊40公分左右的花崗巖塊，因?yàn)檠睾５貐^(qū)夏季有臺風(fēng)，住在高層的家庭有時會準(zhǔn)備大石塊來壓住陽臺玻璃門。當(dāng)時那塊石頭在窗戶邊，因?yàn)楸?，撞塌了窗戶下邊的窗棱?！?/br>
    陳英鋒拍掌：“是有那么一塊石頭，我以為是天花板掉下來的?！?/br>
    吳毓樺慚愧地咬住紅唇，天花板的落石怎么可能那么齊整。

    “第二個現(xiàn)場窗戶邊有兩個鐵釘坑，應(yīng)該是釘住尸體腳面留下的痕跡?！苯固睦^續(xù)說：“這些都是為了固定住僵硬的尸體，讓他們盡量自然地“站”在窗戶邊，一來，不會阻礙尸體被爆炸撞下樓，二來，不會引起對面大廈目擊者的懷疑。”

    游千城后知后覺補(bǔ)充：“以及讓尸體從外觀上看不出受到過捆綁等武力痕跡。”

    “可話說回來，兇手為什么必須費(fèi)盡心思地讓尸體在窗前保持僵硬姿勢呢？”這個問題由陳英鋒問出口，其余人也迫切想知道答案。

    “延遲尸體的死亡時間，自然是為了掩蓋真正的死因，幫某人完成不在場證明?！苯固膶⑸盥裥刂械拇鸢刚f出來?！皟词种皇墙o陸天明他們注射了肌rou松弛劑或者麻醉藥，讓他們呆在窗前乖乖等爆炸時刻的到來。但是……”

    她呼出一口氣：“掩蓋罪行的人是出于某種心情，才決定替兇手制造不在場證明。”

    “等會，我捋捋你的思路?！眳秦箻宸鸽y地踱步，分析 ：“假設(shè)，李文輝將人用某種隱晦的方法殺了之后。幫兇進(jìn)入房間幫他收拾殘局。首先，幫兇要制造出被害人死亡后活著的假象，比如在窗前搞事、去陽臺晾衣服、發(fā)出電視等聲響。然后以石塊、鐵釘、板凳來固定僵硬的尸體，使他們自然地站或坐在窗前，再次制造死者經(jīng)過窗前發(fā)生意外的假象?！?/br>
    她用眼神征詢焦棠的同意，焦棠微微點(diǎn)頭。

    “我有兩個問題?！庇吻С谴虿恚骸暗谝唬瑤蛢催@么做的前提是必須發(fā)生煤氣泄漏和爆炸。可祂是怎么做到人不在現(xiàn)場還能引發(fā)爆炸的呢？是不是利用了某種定時裝置？”

    焦棠轉(zhuǎn)身走向門口，其余三人立馬跟上去。

    “因?yàn)檫@個?！苯固姆鲎￠T框，說：“有人聞見煤氣味之后，用力敲門，甚至撞門了。即使沒有聞到味道，還有合租者回來敲門。門的背后被安裝了某種裝置，用力振動下傾斜后，倒入地上的物體上，就會引起反應(yīng)。很多化學(xué)藥劑混合后可以產(chǎn)生火花?！?/br>
    陳英鋒這個高中生立刻展現(xiàn)出為數(shù)不多，認(rèn)真聽課的成果，叫道：“我們化學(xué)老師以前做過甘油和高錳酸鉀的試驗(yàn)，兩者混合不出十秒就能起火?！?/br>
    “類似這樣的。”焦棠點(diǎn)頭，實(shí)際是什么裝置，她也不清楚，但陸天明房間由于沒有完全毀損，能清晰看見門口灼燒嚴(yán)重的痕跡。按理說，門口沒有可燃物，僅有瓷磚不該燒成那樣。

    陳英鋒歡喜地按住自己短了一截的頭發(fā)，蒙對了。

    吳毓樺插嘴：“第二個問題我來問。延遲死亡時間的方法有許多種，比如分尸、煮尸、冰凍尸塊，打開空調(diào)或者烤火，為什么非要是爆炸？”

    這個問題，焦棠“刁難”過她，如今她原句奉還。

    焦棠淡然答她：“為了掩蓋真正的死因。爆炸使尸體重度燒毀，高空墜落使尸體四分五裂，有些細(xì)節(jié)就會被忽略，或者當(dāng)作意外衍生的結(jié)果來處理?！?/br>
    吳毓樺又啟齒：“那真正的死因是？”

    “不知道?！边@便是焦棠一直在尋找的殺人手法?！氨ㄗ屛堇锼蟹缸锖圹E都消失了，尸體碳化嚴(yán)重，內(nèi)臟受高溫影響，也都破裂融化，所以很難追溯到死者在爆炸前接觸過什么?！?/br>
    吳毓樺了然，又分析道：“所以尸體不是煤氣中毒而死。會不會就是簡單的鈍器攻擊造成腦部出血死亡？這種死狀，單單透過窗玻璃很難被對面樓的人觀察到。而高空墜樓正好掩蓋了死者生前腦部遭受重?fù)舻暮圹E?！?/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