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她同情周尋音以及一百條早逝的生命，情感上她深覺委屈和不甘，因為父親不太可能是他們口中的殺人惡魔，他的冤屈無人知曉，無人關(guān)心。

    焦棠冷著臉從周尋音房內(nèi)出來，抬頭便見齊鐸抱臂靠在墻邊。

    他見到焦棠，笑道：“下一場肖長淵不和我們組隊了。要不要去見見他？”

    齊鐸不是一個多情念舊之人，這么提議自當(dāng)有自己的打算。焦棠點點頭，隨他過去。

    肖長淵在治療室內(nèi)躺著，找回記憶后，他有點別扭，既想像個暴發(fā)戶孫子一樣，大手大腳地過日子，又被過往二十幾年貴公子的教養(yǎng)束手束腳，因此躺在床上，正頹廢地啜著咖啡，翻著書籍。

    焦棠坐到他身側(cè)，肖長淵無意識地揉揉臉頰，似乎在無聲地控訴。

    焦棠笑容一滯，氣鼓鼓道：“要么打一架吧，別總是這樣陰陽怪氣的?！?/br>
    “你哪只眼睛見到我陰陽怪氣了?！毙らL淵合上書，拿狹長的眼睛瞪焦棠：“我謝謝你打了我一巴掌，把我打清醒了?？删退闶侨鐏斫o了我一巴掌，我也是要記仇的?！?/br>
    齊鐸嗤笑出聲。

    肖長淵又瞪向他，指著焦棠：“不是你護(hù)著，一打一我不會輸?！?/br>
    齊鐸湊熱鬧不嫌事大：“你可以試試?！?/br>
    肖長淵干瞪眼，不說話了，焦棠拉開凳子要起身，他立即伸手阻止：“行了，打架傷和氣，我不和你打?！?/br>
    齊鐸按住焦棠，轉(zhuǎn)頭問肖長淵：“你在幻境里見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肖長淵挺起上半身。

    “當(dāng)時情況雖緊急，但我的鬼化空間能穿透幻境，意識里能看見點東西。”

    肖長淵哦了一聲，面對不堪的回憶，盡量平靜道：“我見到了一個無臉修行者。謝安法說，那個修行者本質(zhì)上不是人，而是許多個人的化身。修行者將謝安法的意識也收走了，所以最后坐在菩提樹下的，其實不完全是謝安法，而是一個代表他人格的物體而已?！?/br>
    焦棠喃喃自語：“不是人，難道本體也是建筑化了精，產(chǎn)生的集合體？”

    肖長淵苦笑：“謝安法說，他有制造凈土的能力，所以被選中。他又解釋所謂制造凈土的能力就是一種讓一切靜止的力量?！?/br>
    齊鐸追問：“謝安法有施展靜止的力量嗎？”

    肖長淵搖：“聽起來只是一種比喻，不是真的能被施展出來。再多的我也不清楚了，你也知道當(dāng)時我腦子不是很好使?！?/br>
    “那倒是。”齊鐸贊同地點頭。

    肖長淵：“……”

    肖長淵想了想，又提醒：“下一場我們就不一起了。我也想去弄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這里提前告?zhèn)€別吧。你們兩個會活著出來嗎？”

    焦棠淡淡起身，說：“顧好你自己。我比你強(qiáng)多了?！?/br>
    肖長淵呵呵笑了兩聲：“果然不和你們在一起，我能更長命百歲。好走不送。”

    說完這句話，他又裝模作樣地捧起書。

    這次離別后，兩人再沒見過肖長淵。休息的時間里，焦棠與齊鐸又和黎天白碰了一次面。

    這次三人開誠布公地將能力各自介紹了一遍。

    齊鐸從上一場出來后，鬼化能力又開發(fā)出新功能，他可以不依靠技術(shù)，在一定的鬼化空間內(nèi)制造npc，按通俗的講法就是，他能夠制造“鬼”，被他驅(qū)使。

    焦棠的變化則讓她有些煩惱，因為她把那只白貂大小的妄相莫名其妙帶回來了?，F(xiàn)在每天空間里的妄相和食魂獸一直在靈魂打架，不去聽的話還好，一去探究就能被它們煩死。

    妄相是一種意識化的兇祟，即便能為她所用，可對精神也造成相當(dāng)?shù)呢?fù)擔(dān)與損耗，目前她還未想好怎么駕馭它。

    黎天白一聽二人的能力，流露出振奮的勁兒，他認(rèn)為這對組織來說是十分重大的利好消息。只要結(jié)合焦棠、齊鐸與途靈的能力，很大概率能模擬出新的現(xiàn)場與npc，必要時候制造出一個假現(xiàn)場讓玩家過渡，或者引誘清洗計劃的人踩坑，都將是一步精妙的戰(zhàn)術(shù)。

    黎天白介紹自己的能力是“機(jī)械感應(yīng)”，也就是他對機(jī)械類的裝置有很強(qiáng)的分析、拆解、組裝、創(chuàng)造能力。這種技能更適用于背景是現(xiàn)代的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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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碰面后，三人各自準(zhǔn)備，四天后，系統(tǒng)發(fā)來進(jìn)入現(xiàn)場的通知，于是焦棠戴上剛準(zhǔn)備好的“靈視眼鏡”，站在了入口處。

    無獨有偶，齊鐸也戴著一幅墨鏡，據(jù)他介紹，名字叫“固瞳”，即在他制造馬甲時，為了不讓自己精神渙散而打造的預(yù)防工具。

    兩個人就像《黑衣人》里打外星怪物的史密斯和李瓊斯一樣，顯眼地杵在路邊。

    冬日清晨，嚴(yán)寒逼人。雪下了整夜，沒有半點要停的跡象，洋洋灑灑、沒完沒了地飛舞在街道上空。

    過往行人步伐匆匆，神情謹(jǐn)慎，越發(fā)彰顯檐下兩人散漫清閑。

    焦棠躲在墨鏡后的兩只眼睛直直盯著街道對面熱氣騰騰的包子檔，想象包子入口時唇齒溢開的rou香，不禁咽下口水。

    齊鐸靠在墻角楞上，也遠(yuǎn)遠(yuǎn)眺望小店門口——guntang的面條被兜進(jìn)?？诘耐肜?，端到方桌上，一個青年手速極快地倒入蔥花、醋、辣椒油，筷子拌了拌，然后一筷子夾上來一坨，呼哧呼哧地吸進(jìn)嘴里。凍得發(fā)僵的嘴巴漸漸鼓圓，滿足地快速咀嚼，面條汁兒順著他的嘴角，將兩片干唇浸得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