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璞歸真，已成自然”

    老人悠悠念出這句話，忽然望著手中的雕刀，癡了半晌。

    然后抬起頭，道：“阿吉，拿酒來。”

    “是！”

    趙榮收劍入鞘，笑道：“上次我請前輩喝酒，這次前輩便請我喝酒。”

    顧老先生凝望著他：

    “我請你，也請老夫少年時.”

    第153章 小祖師！

    如花似玉的佳人留不住青春，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也會在江湖上老去。

    世上少壯幾時好，等閑倏作雞皮翁。

    屋內(nèi)的青青菜葉綻放生命綠意，破院天井前，少年與老人已對飲三杯。

    讓趙榮驚喜的是，

    所飲之酒，竟是去年他送給老人的桂花酒。

    塑工老人道：

    “時隔一年，這一劍比我當(dāng)初那一劍更有沉淀?！?/br>
    趙榮舉著雞蛋大的酒盅，也笑道：

    “時隔一年，這酒比我當(dāng)初送出的酒更香醇?！?/br>
    顧老先生笑了笑，忍不住問道：“能將你與江南男子比劍的事說給我聽聽嗎？”

    “可以，但我答應(yīng)過那位前輩，不可透露他的身份?！?/br>
    “無妨，我只想知道他的劍法?！?/br>
    趙榮點(diǎn)頭，將二十招比斗說了說。

    塑工老人目光連變，聽到最后一劍時，他欣喜而震撼。

    倏忽間，又滿臉疑惑之色，喃喃道：

    “無招之境？”

    “無招勝有招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趙榮微微一笑：

    “那位前輩的劍法便是如此，他重劍意，所以這樣理解。若是沒有破綻，或者有破綻也打不到，在他老人家眼中，這等劍法就是無招了。”

    “我們的劍法與他不同，其實各有所長，不一定無招就最厲害。”

    老人贊同點(diǎn)頭，聽出少年人的氣魄。

    “不錯?！?/br>
    他應(yīng)了一聲，二人再碰一杯。

    他們又聊起劍法，互相交流。

    顧老先生追憶：“我以回風(fēng)劍對戰(zhàn)林遠(yuǎn)圖，結(jié)果慘敗。于是回姑蘇閉關(guān)十六年，看著江南風(fēng)雨，又悟出了一套劍法。”

    “哦？”趙榮好奇。

    老人吐出五個字：“回風(fēng)潑雨劍?！?/br>
    “當(dāng)時我以為這套劍法輕靈飄逸，難以捉摸，應(yīng)該能揚(yáng)名天下?！?/br>
    “沒想到十六年所悟，竟在江南男子手中破綻百出?！?/br>
    “當(dāng)時心如死灰，可是我卻又不服。”

    “其后二十二年，我一直尋找讓劍法沒有破綻的方法，總是差了一點(diǎn)。”

    他渾濁的老眼閃著一道銳芒，又看向趙榮：“今日看了你這一劍，又聽了劍意、劍勢之說，我隱隱摸到了一些東西。”

    趙榮當(dāng)即說道：

    “前輩，不若與我一道回衡陽，研討劍法。”

    “我與那江南男子三年后還有一戰(zhàn)，屆時前輩與我一道，再見江南男子。”

    塑工老人意動了，沉吟幾秒：“我一個糟老頭子，怎好到衡陽打擾?！?/br>
    趙榮見他沒拒絕，登時大喜：

    “前輩說笑了，曲藝是藝術(shù)，塑像木雕也是藝術(shù)，我們本就是一家。大家藝術(shù)交流，有甚么打擾的？”

    顧老先生的目光又凝視在趙榮身上。

    看著這個遠(yuǎn)比自己少年時驚艷的少年，想到這奇妙緣分，推辭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他笑著點(diǎn)頭。

    趙榮一臉笑意，抱起酒壇再度滿上。

    “顧老何時南下，我諸位師弟都在鎮(zhèn)上，可幫忙攜帶行李?！?/br>
    顧老先生搖頭：“不用候我?！?/br>
    他指了指阿吉，“我沒有什么東西可帶，到時候就帶著這娃娃。”

    說完又通過院井望向天空：

    “我要等一場大雨?！?/br>
    “這場大雨下完，我便從清水鎮(zhèn)南下衡陽，三年后與你一道去見江南男子?！?/br>
    趙榮疑惑頓解

    兩壇桂花酒喝完一壇，剩下一壇顧老先生又送給趙榮，叫他帶回衡陽。

    約好在衡陽相聚時再飲。

    知曉老人家想要領(lǐng)悟劍法，趙榮早早告別，與曲非煙一道踏上返回客棧的道路。

    小曲有些好奇：“顧老先生為什么要等一場雨？”

    “這與他的劍法有關(guān)?！?/br>
    趙榮解釋道：

    “回風(fēng)潑雨劍，應(yīng)該是看風(fēng)雨之勢練成，想要沒有破綻，需得借勢，讓死招活到極致，出劍淳樸自然?！?/br>
    “劍勢？風(fēng)雨、神峰，那豈不是和你一樣？”

    少女對這套劍法更期待了。

    趙榮又道：“正因如此，我才能將顧老先生的劍法融在第二十招上?！?/br>
    “不過，我們的招法完全不同。”

    “尤其是這次與風(fēng)老前輩比劍過后，我受到獨(dú)孤九劍的啟發(fā)，不同之處會更多。”

    曲非煙“哦”了一聲，提出一個假設(shè)：

    “倘若顧老先生又有進(jìn)步，三年后華山論劍，他和風(fēng)老先生相比，誰的勝算更大？”

    “那”

    趙榮帶著一絲遺憾之色，“肯定是風(fēng)老先生勝算大，他的獨(dú)孤九劍已經(jīng)大成，顧老先生還要多練?！?/br>
    “你想看到哪個贏？”

    少女笑著搖他的胳膊：“師兄贏。”

    ……

    白板煞星命喪華山第四十四天。

    衡山派一行人沿途收拾了幾個不長眼的小蟊賊，走走停停，終于回到衡陽。

    “師兄，你們總算回來了！”

    衡山派山門口，聞聽消息的全子舉跑出來迎接。

    趙榮看他匆忙的樣子，不由問道：“可是衡州府出了什么事？”

    “大事暫時沒有，瑣事倒有一堆?！?/br>
    本想一路走一路聊，但趙榮不斷和熱情的同門打招呼，一路沒聊上幾句。

    來到藏劍閣，總算安靜下來。

    “是魔教？”

    “不錯?！?/br>
    全子舉道：“自上次西寶和尚死在衡陽，魔教邊緣人馬非但不怕，反而屢屢在衡州府附近惹事?！?/br>
    “近來雙蛇惡丐、玉靈道人這些人也活動頻繁。”

    “看來是都想為白虎堂建功?！?/br>
    趙榮感到奇怪：“師父和魯師叔難道沒有出手？”

    “出手了。”

    “今日還在外邊呢”

    全子舉翻著情報，面帶唏噓：“師父已經(jīng)殺了數(shù)位旗主和頭目，魯師叔手段狠辣，幾次出手，都帶人將抱團(tuán)的邊緣人馬全數(shù)滅掉?！?/br>
    “我們這邊也有死有傷，不知道魔教是發(fā)了什么瘋，非但沒有被殺怕，反而還在朝衡州府附近靠?！?/br>
    “岳州府一帶，出現(xiàn)了天風(fēng)堂、紫金堂的教眾?！?/br>
    “后面的消息我還暫時沒收到.”

    “不過朝咱們衡陽來的概率很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