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星與花(2)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路明非猶豫著問。 “zero。”女孩帶著些微的俄語口音。 “不該是……什么什么娃或者什么什么娜么?zero是英語吧?零?” “也是俄語單詞,是‘零’,我沒有正式的名字,他們給我的編號是‘0’?!迸⒌卣f,“你可以叫我零。” “零?”路明非沒話找話,“這首曲子好熟啊?!?/br> “porunacabeza,中文名《只差一步》,阿根廷探戈舞王卡洛斯·加德爾的作品??催^《聞香識女人》么?” 路明非搖搖頭。 “《辛德勒的名單》呢?” “看過看過,得過奧斯卡獎嘞,這個沒看過說出去就有點丟人了?!甭访鞣钦f完就后悔了,有這么個俄羅斯小女王似的女孩旋轉(zhuǎn)切入舞池請他跳舞,他就該擺出一副中國皇帝的派頭來才應(yīng)付得過,怎么說兩句話就透出一股土氣來呢? “里面有這首曲子作為配樂,這是首高貴的曲子,傲視一切。”零直視路明非的眼睛,聲音毫無起伏。 “你什么意思啊?”路明非不太敢看她的眼睛。他不知道零為什么要用這種方法來救他,雖然他構(gòu)思過,但是主角應(yīng)該是正和愷撒起舞的諾諾。 大概是覺得自己太窘了所以仗義援手吧?路明非想。 “我沒有任何意思?!绷阏f。 “我知道你的意思啦,我又不傻。我覺得愷撒是故意冷落我們要我們丟人的吧?他把我們請到這里來,晾在一邊,告訴我們他根本不在意我們。無論是我現(xiàn)在跑去抱楚子航的大腿還是奇蘭的小腿,他都完全不會介意??次覀儞岋埑?,看我們很窘地跳舞?!甭访鞣菄@氣,“想來愷撒兄英雄好漢,還有漂亮女友,為什么要注意廢柴呢?只是我自己這幾天走狗屎運……以為自己不是廢柴而已……” “你不用對我解釋這件事,我說過我沒有任何意思?!绷愦驍嗔怂?。 “是么?”路明非又窘迫起來,“我還以為……” “我只是喜歡跳舞而已,我?guī)Я宋栊瑏??!?/br> “可為什么找上我?” “別人都有舞伴?!?/br> “那你為什么不跟芬格爾跳?他跳得比我好。”路明非覺得零的理由實在牽強(qiáng),因為喜歡跳舞就要像一把銀刀似的斬開人群來拉住自己的手?難道零就是傳說中救人于水火卻從不居功的女英雄? “芬格爾個子太高,身高不搭配?!绷阏裾裼性~。 無話可說,只能繼續(xù)跳舞。 “曲終,我將旋轉(zhuǎn)3600度,拉住我的手!”零女王般下令。 路明非不假思索地照做。終曲的余音中,別的女孩都靜止下來,零卻沒有,她以手指按住路明非的掌心開始了旋轉(zhuǎn),裙擺飛揚,鞋上旋起銀光,鞋跟打擊地面的聲音組成一連串快板。這一瞬間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她身上了,無論是用柴可夫斯基筆下的天鵝之死,或者巫山神女在高唐云散天下的絕唱來形容,都絕不夸張。 舞蹈菜鳥路明非忽然感覺到自己成了一個有用之人。零嬌小的身材在蹬上高跟鞋之后和路明非絕對匹配,路明非高舉的手臂能給她以很方便的支撐。零從路明非的手上索取力量,以他作為旋轉(zhuǎn)的支撐,如果路明非忽然哆嗦或者走神或者其他原因而掉了鏈子,零就會成為一個失去平衡的陀螺。路明非自己很明白自己作為一個“掉鏈之王”有多么靠不住,但是零把信任給了他,這個俄羅斯來的小女王把她自己絕佳的舞技和震動全場的高貴押上了賭桌。賭的似乎是…… 路明非的面子。 美人恩重,無以回報,路明非唯有全神貫注攏住零的手。 掌聲,有力的掌聲,愷撒居然鼓起掌來。跟著他,所有人都鼓起掌來。掌聲就像是一片暴風(fēng)雨,暴風(fēng)雨中銀色的天鵝高傲到了極致。 路明非忽然恍惚起來,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曾經(jīng)什么時候什么地方,也是這樣燈光絢爛,也是這樣掌聲如雷,眾目睽睽之下纖細(xì)的身影在他面前旋轉(zhuǎn),播散開的裙擺如同孔雀的尾羽。 怎么回事?過去的十八年里自己什么時候也曾這么拉風(fēng)過?不可能的吧?是幻覺吧?這種皇帝般的拽,怎可能屬于自己??? 但是,隨之而來的是自信,強(qiáng)到無與倫比的自信,伴著一股力量。他猛地伸手,抓住了零纖小的手掌,那是舞蹈的最后一瞬,零完成了她3600度的旋轉(zhuǎn),面對路明非緩緩地蹲下行禮,她散開的舞裙收攏起來貼著腿,像是一朵盛開的花重新收攏為花蕾。時間上分毫不差,倒像是路明非示意零停止了旋轉(zhuǎn),其實他自己覺得是自己沒由來抽了一下,就把女孩的手握住了。 零還沒有起身,這是標(biāo)準(zhǔn)的宮廷舞的結(jié)束動作,此刻路明非應(yīng)該還禮了。 路明非忽然傻了,他從皇帝般的良好感覺中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學(xué)過什么宮廷舞,當(dāng)然也不會行禮,剛才那些男生都在舞曲結(jié)束時向女孩行禮,可惜他完全沒有注意,目光都集中在零的身上。 該死?是該吻手么?還是彎個腰就算了?要不然左手按胸?看起來倒像是個阿拉伯人。路明非腦門直冒冷汗,多棒的一支舞蹈,不會在最后的小細(xì)節(jié)上被他搞砸了吧? “愛卿免禮平身……”路明非在緊張中說出了這句他自己聽了都崩潰的爛話。 “我怎么是這么樣一個人???”他心里說著,四下張望,才發(fā)現(xiàn)其他人都沒有聽見這句話,他們都在用力鼓掌,掌聲掩蓋了他那句爛話。 零站了起來,看也不看路明非,轉(zhuǎn)身走到舞池邊,仍舊換回那雙黑色的皮鞋,把銀色的高跟鞋放回鞋套里,再放回黑色的提箱中,從服務(wù)生手里接過一件深紅色的長風(fēng)衣披上,沒有向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從前門出去了。她來的時候刀鋒般銳利,離開的時候平淡至極。 “這一屆的新生真有意思。”路明非聽見愷撒低聲說。 愷撒端著一杯加冰的白蘭地,看著零即將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 “現(xiàn)在請學(xué)生會主席愷撒為我們致辭?!币幻块L在二樓的平臺上敲了敲麥克風(fēng)。 議論零的聲音低落下去,無論俄羅斯新生多么耀眼,畢竟愷撒才是學(xué)院里當(dāng)之無愧的明星人物。愷撒把酒杯遞給侍者,沿著旋梯登上二樓,站在麥克風(fēng)前,掃視下面的所有人,像是皇帝檢閱軍隊。 “我第一天來到這個學(xué)院的時候非常失望,”愷撒頓了頓,“因為這里的人太多了!” “真正的精英,永遠(yuǎn)都不會是大多數(shù)!” 開場真是冷得叫人直起雞皮疙瘩,路明非想這家伙如果統(tǒng)治地球大概會跟希特勒混,變成一個法西斯。而他首先要干掉的,就是路明非這種廢柴。 可是接下來愷撒淡淡地笑了,“感謝諸位的到來。很高興見到最精英的一群人在這里聚集。我們加圖索家的客人,”愷撒豎起一根手指,“也只能是精英!” 靜了片刻,有人大力鼓起掌來,跟著所有人都鼓掌,每個人眼里都閃著激動的光。這是一件殊榮,被愷撒看做是同齡人中最出色的一群。 路明非也有點受寵若驚,看起來他也算一個優(yōu)秀分子……不過他有點搞不懂,那個帶頭鼓掌的不是別人而是芬格爾,臉上的表情就差熱淚盈眶了,看起來這個“f”級的廢柴師兄非常感動于愷撒對他的賞識,卻忘了他根本就是陪著路明非來的,不在客人名單上。 “我喜歡和優(yōu)秀的人合作,因為我的時間有限,浪費時間在不夠格的人身上對我而言無法容忍。”愷撒示意大家安靜,“我一直以來的觀點,卡塞爾學(xué)院是一個奇跡,承擔(dān)了巨大的使命,那么就應(yīng)該有最優(yōu)秀的一群人發(fā)出最簡潔、最有力的聲音?!?/br> “誰該發(fā)出這樣的聲音呢?”他冷冷地俯視。 “愷撒!”學(xué)生會里愷撒的小弟突兀地喊了一聲。 “不,不是我,而是……我們!”愷撒提高了音量,“是最優(yōu)秀的,我們!” 加倍的掌聲幾乎震破路明非的耳膜。他是個長在社會主義國家的孩子,高中政治課上所說,人民大眾的聲音才是最洪亮的。不過夾在這些自詡精英的人群里,而且也被看做一個精英,他也只有跟著鼓掌。 “學(xué)生會從我接任的那一天開始,并不服務(wù)于所有人。我們?yōu)槭裁磥磉@里?殺死龍王?維持世界?或者,證明自己?”愷撒聳了聳肩,“如果你們?nèi)ジ嬖V別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們會認(rèn)為你們是瘋子?!?/br> “但是真正的精英,永遠(yuǎn)都會被世俗看做瘋子!好比尼采!他死去了,但他是那個時代真正的精英?!睈鹑鱿袷莻€打了雞血的古希臘演講家,有力地?fù)]舞手臂,“因為世俗,是不能容忍和他們不一樣的人的!他們也不能容忍精英,因為他們愚蠢!” 路明非看到那些學(xué)生的眼睛里閃耀著“我就是一個不容于世俗的瘋子啊”的神色。 愷撒攤了攤手,“我并不想把什么人從這個校園里驅(qū)逐出去。既然卡塞爾學(xué)院的校規(guī)允許了不夠格的人進(jìn)入這里學(xué)習(xí),我可以接受。我也很理解不夠格的那些人他們的生存方式,我不想干涉。但是我希望他們不要發(fā)出太多的噪音,我不喜歡噪音?!?/br> “但是這個學(xué)院,這個使命,終究是要由最優(yōu)秀的人來支撐的!”他再次指向天空,“現(xiàn)在,就允許我以本屆學(xué)生會主席的身份,歡迎你們,加入瘋子的陣營!” 路明非仰望他,想到佛祖釋迦摩尼誕生之日往東南西北各走了七步,指天指地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br> “能不能不要這么拽?。俊彼睦镎f,“知道不知道太拽被人踩?。俊?/br> 其實他大聲地說出來也沒關(guān)系,因為完全沒有人在意他,所有人都鼓掌,而后激動地互相擁抱起來。 “我們也擁抱一下?不然在這里很另類啊?!狈腋駹柵又霈F(xiàn)在路明非背后。 “我不要抱男人……而且我對于你這樣一條廢柴也要加入學(xué)生會覺得很不忍心?!甭访鞣瞧沉怂谎郏澳悴唤橐獗痪儾人烂??” “不介意……聽說愷撒是個不錯的老大,自己出錢給學(xué)生會成員們發(fā)放津貼。” “你能不能稍微有點自尊啊……”路明非又捂著臉,這些天叫人捂臉的事兒太多了。 “路明非!”愷撒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路明非驚得抬頭,看見愷撒遙遙地向他伸出了手,“請上來和我站在一起?!毙此湫?,“你也可以拒絕?!?/br> 路明非腦袋里一片空白。所有人都在看他,這是選擇的時候了,只要他走上去和愷撒站在一起,明天校內(nèi)新聞網(wǎng)上就會出現(xiàn)他加盟學(xué)生會的新聞,而楚子航立刻就會變成他的敵人,如果拒絕……總之上去是跟楚子航為敵,不上去是跟愷撒為敵。愷撒沒有準(zhǔn)備給他思考的時間,這甚至不是入團(tuán),連個申請書都不必寫,更不用考察。 其實他倒也不介意跟愷撒混,其實芬格爾說愷撒這種富家公子還會自己出錢給兄弟們發(fā)津貼的時候他也有點點心動…… 他只是還沒有準(zhǔn)備好得罪楚子航而已。 死寂。 這時愷撒身上響起了手機(jī)鈴聲,愷撒愣了一下,伸手到衣袋里。 大廳里,嘈雜的手機(jī)鈴聲響成了一片,音樂鈴聲、蜂鳴聲、老式電話的叮叮聲、未知號碼的提示聲,幾十上百種不同的鈴聲在同一刻響起,讓人如同置身在忽然開始演奏的鼓樂隊中。很少人聽過那么多手機(jī)鈴聲同時響起,讓人心驚rou跳。 所有客人愣了一下后都開始摸手機(jī),女生們把手機(jī)藏在不同的地方,有的塞在長襪里,有的藏在蓬裙的裙褶里,有的則放在舞伴身上,上百個人忙忙亂亂摸手機(jī)的樣子讓路明非長舒了一口氣。反正他沒有手機(jī),也懶得管是誰忽然打電話來,至少這件事讓他不必做決定。他四面看了看準(zhǔn)備溜走。 愷撒打開手機(jī)只聽了一句,臉色忽然變了。他伸手示意所有人安靜,舉起自己的手機(jī)打開了免提鍵。 “……請走到窗邊,看向校門的方向,摒住呼吸,客人到訪的時候,主人應(yīng)該做好準(zhǔn)備?!彪娫捓锸莻€經(jīng)過變聲的低沉聲音。 所有人的臉色也都變了,因為他們每個人的手機(jī)里,都是同一個聲音。 客人們蜂擁著向窗邊而去,從安珀館的范圍,隔著巨大的落地窗看出去,生鐵雕花的校門封閉著,被一盞冷光燈照亮。 轟然巨響讓人們一瞬間失去聽覺,刺眼的火光中,鐵門扭曲,被爆炸的沖擊波拋向空中,一直升到二十米的高空才重新墜落,狠狠地砸在地上。警報聲響徹校園,夜幕中,所有建筑忽然亮了,靜謐的黑暗徹底被打破。 紅色警戒狀態(tài)瞬間啟動。 明亮的光柱和摩托車的轟鳴聲一起涌入校園,穿著黑色作戰(zhàn)服,闖入者騎著暴躁的黑寡婦摩托,疾馳而來。他們的手中,槍支閃著獰厲的光。進(jìn)入校園,他們立刻分散,同時精確地開槍,把經(jīng)過的監(jiān)視器都擊碎。 “怎么?怎么?”路明非大驚,“踢館的么?學(xué)院之間也踢館么?” 那群闖入者的造型,實在太像暴走族了。 “這是我們……戰(zhàn)爭的開始!”電話里的人森冷地笑著掛斷了。 “紅色警戒狀態(tài)!紅色警戒狀態(tài)!龍族入侵!龍族入侵!新生留在宿舍中,通過戰(zhàn)場生存課的學(xué)生立刻領(lǐng)取武器,填裝弗里嘉子彈,不得動用實彈?!敝Z瑪?shù)穆曇敉ㄟ^擴(kuò)音器傳遍校園的每個角落,“封鎖所有入口,對身份不明者有權(quán)開槍?!?/br> “龍族入侵?”路明非傻眼了,“龍……騎著摩托入侵?不會又是自由一日吧?一年不是只有一個么?” 其他人臉上凝重的表情都說明這不是一場演習(xí)。剛才還穿著禮服翩翩起舞的學(xué)生們立刻露出經(jīng)過訓(xùn)練的軍人儀態(tài),有序地涌向外面,維修部的人把車停在每個建筑外面,打開車廂,里面的武器架上是整齊的自動槍支。安珀館前,密集的上膛聲。 沒有星星的夜空下,黑影站在卡塞爾學(xué)院的角樓上,看著那些摩托車的燈光像是螢火蟲那樣分散到校園的各個角落之后熄滅了。人流涌出各個建筑,控制了所有通道和入口,這座安靜的校園忽然變成了森嚴(yán)的軍事堡壘。 他把手機(jī)扔下角樓,套上面罩,摸出了另外一臺,“按照你的計劃,一切順利,行動開始。不過,這樣的亮相是不是太像作秀了?” “無論這一次的行動是否成功,我希望給他們留下深刻印象?!彪娫拰γ娴娜诵?。 “那由我執(zhí)行太合適了,我總是給人留下,”角樓上的人冷冷地說,“深刻印象!” 他忽然躍出了角樓的欄桿,雙臂放開,飛身下墜。角樓有八米之高,對于普通人,脊椎都會承受不住沖擊斷裂,但他輕輕一滾落地,豹子一樣貓著腰前奔,消失在黑暗中。 圖書館控制室,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匆匆推門而入。馮·施耐德教授站在大屏幕前,看著滿屏幕的光點,每個光點代表一名加入警戒的學(xué)生。 “龍族入侵?怎么回事?誰判斷是龍族入侵的?”曼施坦因神色緊張。 “龍族入侵”這種事他原以為只出現(xiàn)在理論中罷了。上百年來,每一個將要蘇醒的龍族都被他們在未出龍墓的時候干掉了。什么時候輪到這些家伙來本部囂張?而且成群的龍族?未免太挑戰(zhàn)想象力了。 “是諾瑪,我沒有足夠的權(quán)限了解為什么諾瑪判斷為龍族入侵,但是入侵者毫無疑問地出現(xiàn)了。”施耐德在大屏幕上調(diào)出摩托群進(jìn)入校園瞬間的畫面。 他轉(zhuǎn)身,看見古德里安的時候愣了一下,憤怒了,“你這是什么衣著?” 古德里安看著自己的身上,說:“戰(zhàn)斗服……雖然我也知道我參加戰(zhàn)斗是沒什么用?!?/br> 他睡得很早,從夢中驚醒,但沒有忘記緊急狀況下的應(yīng)對辦法,從衣柜里拿出多年不穿的戰(zhàn)斗服套上,費了很大勁兒才把弗里嘉子彈填入了彈倉,他都快要忘記手槍是怎么上膛的了。 “可你戴著睡帽!” “哦,這樣啊?!惫诺吕锇灿樣樀匕鸭t睡帽摘了下來,這樣他看起來不那么像圣誕老人了。 “會是諾瑪誤報么?”曼施坦因問,“對方大約十個人,這樣規(guī)模的入侵,為了什么?破壞么?示威么?” “我猜,他們?yōu)榱四硞€東西?!笔┠偷碌吐曊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