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大宋 第161節(jié)
田節(jié)級道:“得知縣相公鈞旨,你家隱匿田產(chǎn),數(shù)十年不交賦稅,今日補齊,令我前來收取。一共七百零二足貫,一文不得少!速速交來,我好回去復(fù)命!” 錢員外張著嘴,直勾勾地看著田節(jié)級,過了好一會才道:“節(jié)級,誤會,這是誤會!是小的一時心貪,看見衙門要在澧河對岸占地開場,便撒了些種子,說是自家祖?zhèn)鞯牡?。?jié)級與我一起長大,應(yīng)該知道河對岸都是閑田,哪里有人家種地!此事開說明白,我愿挨些板子,怎么就真要補稅!” 田節(jié)級上下打量了錢員外一番,冷冷地道:“你誤會,我可不誤會!知縣相公吩咐,說是你親口承認的,拿不了七百貫回去,我要用自己的家產(chǎn)補上!員外,我們自小交情是不假,可值不了七百貫!” 錢員外急得亂轉(zhuǎn):“要不這樣,我隨你回衙門去,跟知縣相公分說明白。我心貪,我錯了,衙門處罰就是。那就從來就沒有種過,哪里來的七百貫?” 田節(jié)級只是冷笑:“你心貪?好,現(xiàn)在衙門比你還貪!我告訴你,一共七百零二足貫,一文也少不得!見不到錢,我的人便就吃在這里,睡在這里,你家的人一個也別想出門!” 錢員外見田節(jié)級不講情面,不悅地道:“節(jié)級,你是本鄉(xiāng)的人,知根知底,怎么也如此逼我!往年你到我家里,一向都好酒好rou,何嘗虧待于你!沒想到有了事,便就翻臉不認人!” 田節(jié)級道:“員外,若是七貫,我們的交情,不會來難為你。可這是七百貫!還是足貫,若是省陌九百多貫!你摸著自己心口問問,我們的交情,值不值這么多錢!” 說完,田節(jié)級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面,對手下道:“小的們,給我看好了,錢家的人,一個也不許出門!這莊子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許人帶出去!三天之后,若是錢員外拿不出錢來,我們只管把這里的東西拿了出去發(fā)賣。不湊夠七百足貫的錢數(shù),知縣有話,我們傾家蕩產(chǎn)湊齊!” 一眾差役壯丁高聲應(yīng)諾,分頭把守住院子里,虎視眈眈地看著錢員外。 第67章 無法可想 看著兇神惡煞一樣的田節(jié)級等人,權(quán)二郎問錢員外:“員外,怎么一回事?外面來了這些男女守住不許人外出,如何找礦?朝廷的鐵監(jiān)已經(jīng)開始建了,可是等不得!” 錢員外嘆了口氣:“怪我一時豬油蒙了心,看著衙門在澧河對岸選地,帶著莊客下了些種子,指為自家的地。本想著從衙門得些補償,不想?yún)s被衙門追稅。這些人,就是衙門里的人,來追稅款的。” 權(quán)二郎道:“開礦冶鐵是大事,交些稅款是小事,不可因小失大。員外只當?shù)姑?,把稅款補齊不就好了?那些狗官,眼里只認一個錢字,你想從他們那里賺便宜,豈不是虎口拔牙!” 錢員外只是嘆氣:“只怪我一時糊涂,惹下這場禍事?,F(xiàn)在衙門派人守在家里,不拿出錢來,諸事做不得。不只是二郎,還有史家三兄弟等在家里,只等建冶爐,真真是急死個人!” 權(quán)二郎道:“稅款能有多少?員外快快交上,不要誤了大事!” “二郎,若是小數(shù)目,我早就自認倒霉交齊了。委實是數(shù)目過大,拖得一天是一天。” “數(shù)目再大,能有多少!鄉(xiāng)下種地,一年十貫八貫,員外幾十貫只當買個平安了!” 錢員外苦笑著搖頭:“十貫八貫?二郎小看了衙門的胃口!現(xiàn)在要交的,是七百足貫,一文都少不得!那地我都沒有種過,交這么多錢,如何心甘!” 權(quán)二郎目瞪口呆,看著錢員外,好一會才道:“這些狗官,敢要這么多錢!” 錢員外道:“是啊,我萬萬沒有想到,那個運判官人看著年少有為,慈眉善目,極是好說話的一個人,怎么就如此狠心,要讓我傾家蕩產(chǎn)。不瞞二郎,我多年經(jīng)商,家里幾百貫還能夠拿出來,但七八百貫是萬萬沒有的。真要出這錢,必須要變賣家產(chǎn)?!?/br> 聽了這話,權(quán)二郎就有些心灰意冷。還想著跟這個土財主做一段時間的事,能得些賞錢,好護著皇子進京呢。沒想到他得了失心瘋,竟然敢去撩撥衙門,把家產(chǎn)一下子全搭進去了。沒了錢,還能夠做什么事?不如早早離開,無非路上艱難一些,及早進京才是正事。 見權(quán)二郎一下子冷淡下來,錢員外心中不快,強自平靜心神,道:“二郎,我聽說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年輕人,身份不比尋常,衙門官員都要賣他幾分薄面。不如讓他出面,到衙門去說一說,我冒名占田委實有錯,甘愿挨些板子,這些錢就不要交了?!?/br> 權(quán)二郎后退一步,上下打量錢員外,警惕地道:“員外從哪里聽來的閑話?那人不過是我一個故人之子,要進京尋親,我和高大哥一起護送罷了!” 錢員外道:“前幾日對高繼安怠慢了些,他要酒rou,一時莊里沒有,他說出這番話來?!?/br> 權(quán)二郎連連擺手: “沒有,沒有,沒有這回事!他只是個藥工的兒子,識些草藥,采藥為生,沒什么來歷。到衙門去,只怕跟員外一樣,再惹出禍端來!” 要是能讓地方官知道,高繼安和權(quán)二郎何苦辛辛苦苦湊錢進京,舒舒服服由地方護送不好?世上人心險惡,身份一旦泄露,誰知道會有什么禍事?高繼安和權(quán)二郎商量,進了京城,徑直入宮,就連開封府都信不過,怎么可能信得過州縣小官。 錢員外還要再說,一個莊客過來,行禮道:“員外,北邊村里的何員外前來,有事相商。被田節(jié)級攔在門外,不得入內(nèi),正在那里爭吵呢?!?/br> 何員外在北邊滍河邊有不少良田,好大一處莊子,一樣是本地鄉(xiāng)土大戶。他那里有前朝開鑿的水渠可以澆地,比錢員外更加富有。家里種的糧食多,沿滍水賣到郾城縣里,給酒樓釀酒。前些年,干脆在郾城盤了一處酒樓,從賣酒糟蒸的白酒做起,這些年的生意好生興旺。 錢員外聽說何員外來了,不由大喜過往,告別權(quán)二郎,急急出了門。郾城是許州管下,是杜家最早賣酒的地方,何員外在那里開酒樓,七拐八歪總跟杜中宵家有些關(guān)系。如果有他說項,杜中宵通融,說不定七百貫錢就免了。這位運判官人的底細,錢員外早打聽得清楚。 到了大門口,只見田節(jié)級抱著臂站在那里,兩眼望天,攔住了大門。 見錢員外出來,被田節(jié)級攔住的可員外道:“哥哥,你家里這是怎么了?我來看你,田節(jié)級卻攔住不許進門。都是鄉(xiāng)里一起長大的,幾十年的交情,怎么做出這種事來?” 田節(jié)級暗暗嘆了口氣,看著何員外搖了搖頭,也不說話。正是因為一起長大的,他才不讓何員外進去?,F(xiàn)在錢員外正倒霉,家里缺錢,何員外不是自己送上門來嗎。只要挨上幾天,錢員外湊不夠錢,他家里的東西拿出去賣,大家都可以賺些便宜。田節(jié)級當著這份差,家里一樣是本縣大戶,本來打了趁機吞并錢員外家產(chǎn)的主意,可不想讓別人攪和。這種事情,到時候也少不了何員外好處。只是這種事情,不好明說,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不能撕破臉面。 錢員外向田節(jié)級拱手:“節(jié)級,你不許我家里人出去也便罷了,怎么客人也攔在門外?何員外你也自小認識,真的一點臉面不給?” 田節(jié)級冷著臉,擺了擺手:“進只管進,卻不許帶東西出來。此事知縣官人看得緊,到了明日我沒錢拿回去,便要挨板子。錢員外,你只有一天時間了,不要拖延!” 說完,帶了手下轉(zhuǎn)到一邊,仍然守住錢家的大門。 何員外隨著錢員外進了大門,小聲問道:“哥哥,這是怎么回事?田節(jié)級一向與我們交好,怎么突然之間就翻了臉?還有,他說的錢又是什么?” 錢員外連連嘆氣:“哥哥,我的心里苦??!此事說起來,唉,真是昏了頭!” 這都是本鄉(xiāng)本土一起長大的,哪里有地,哪里是荒田,都清清楚楚。錢員外沒有隱瞞,把自己在閑田里下種,想從衙門騙錢的事說了。最后道:“哪里想到,到了衙門,他們先給我算那些地幾十年來的稅款。不算不知道,一算嚇死人!七百多貫?zāi)?,現(xiàn)在讓田節(jié)級守在門口,非要我把這錢交上去!” 何員外聽得目瞪口呆,道:“哥哥,你莫不是撞上了不干凈的東西,被蒙了心?衙門的錢,你也敢去訛詐。我跟你說,現(xiàn)在只是來催你七百貫,不讓你傾家蕩產(chǎn),已是開恩了?!?/br> 錢員外連連頓足:“兄弟,我現(xiàn)在后悔死了!可世上沒有賣后悔藥的,又能怎么辦呢?我做了多年生意,小本經(jīng)營,哪里能一下拿出近千貫來?這可真真是愁死了!” 何員外轉(zhuǎn)身看院子里擺設(shè),并不接話。近千貫錢,可不是小數(shù)目,何員外家底再厚,也不敢主動湊上去。兩家都是本縣的一等戶,家產(chǎn)全部算起來,最少幾千貫是有的,何員外家實際過了萬貫??杉耶a(chǎn)是一回事,現(xiàn)錢又是另一回事,鄉(xiāng)下土財主再愛存錢,也沒有這么多。 見何員外態(tài)度冷漠,錢員外道:“兄弟,這幾年你在郾城縣開酒樓,生意還好?” 何員外點點頭:“也還過得去,賺些閑田,發(fā)不了大財?!?/br> 一說到錢,誰的嘴都沒有實話了,錢員外也是無奈。接著道:“兄弟最早賣酒的時候,聽說是賒的臨穎杜家的白酒,后來還買了方子,自己酒樓釀,可有此事?” 何員外道:“杜家獻了酒糟蒸酒的法子,朝廷特許三州賣酒,此事誰人不知!要賣白酒,在許州怎么可能繞過杜家。此事不錯,就是現(xiàn)在,我酒樓還是要每年給杜家錢?!?/br> 錢員外喜道:“有這個交情,兄弟千萬要幫一幫我!現(xiàn)在這一帶管事的,正是臨穎杜家的那一個杜官人。他做著京西路運判,地方州縣哪個不聽吩咐!不瞞兄弟,那一日我到衙門里,見到的正是杜家小官人。他態(tài)度倒還和善,后來要算那么稅,想來也是出乎意料之外。若是早知道,怎么會坑鄉(xiāng)人!兄弟,你跟杜家有這交情,去幫我找一找小官人,說一說,縱然挨些板子我也愿意,錢實在拿不出來!” 何員外聽了,一下打量錢員外,好一會才道:“哥哥,我們交情非比別人,不說虛言。我勸你不要打這主意,早早把錢交上去,另想辦法賺錢的好?!?/br> 錢員外聽了,急忙問道:“兄弟如何這樣說?” 何員外道:“杜家現(xiàn)在是許州一等一的大財主,大善人,人人念他們家好處。他們是官戶,小官人又在本路做運判,何等權(quán)勢!可你打聽一下,許州每年完稅,杜家都是第一個交的,從無拖欠。他們自己家里都如此,不占衙門一文錢的便宜,會免了你的?” 錢員外聽了,呆呆站住,過了好一會才道:“還有這種事?那杜小官人何必做這官?有權(quán)有勢,不就是多占錢,少繳稅么?” 何員外道:“杜小官人未中進士前,家中落魄,靠著酒糟中蒸酒的法子,便就賺了許多錢。后來買地建莊子,又有許多作坊,賺的錢便如流水一般。不賺衙門便宜,因為人家本就有賺錢的法子,何必做那些不上臺面的事!按著杜小官人脾性,我勸你,早早把欠的錢交上去。此事了了,與兄弟一起想辦法從別的路子賺錢。杜小官人還是念舊情,對鄉(xiāng)人多有照顧。這么大一個鐵監(jiān),我們隨便做些什么,有小官人隨便照拂一下,便就能賺大把錢財。不要因小失大!” 第68章 別出心裁 桌子上擺著一只熟雞,一條魚,幾樣瓜果,陶十七、十三郎和羅景三人圍著喝酒。 葉縣與臨穎緊鄰,杜中宵到了這里,家里自然要派人來看望。這些日子天氣炎熱,羅景帶了些莊里產(chǎn)的特產(chǎn),來探一探一路。等到天氣涼爽下來,杜循和韓練都會過來。 因為要避嫌,杜中宵除了鐵監(jiān)所在的葉縣,對周邊州縣的事務(wù)概不插手。地方上發(fā)生了天大的事也不許報到他這里,而是到西京河南府,直報轉(zhuǎn)運司衙門。杜中宵轉(zhuǎn)運判官的權(quán)限限于京西南路州縣,北路的事情一概不過問。實際上他在葉縣待著,朝里已經(jīng)有臺諫言官上章彈閡了。 喝了一會酒,羅景道:“我來之前,家里許多人說,官人在家鄉(xiāng)為官,此是大好機會。偌大一個鐵監(jiān),不知多少發(fā)財?shù)牡胤?。不消官人說,我們家就可以賺許多錢。還是員外頭腦清楚,一再叮囑,自己家不可在這里做生意。不然在治下置產(chǎn),官人必受牽連。” 陶十七道:“老員外是讀過書的人,自然不會做這種錯事。官人在葉縣,離著家鄉(xiāng)不足百里,朝里已有風言風語。真敢在這里做生意,豈不是自毀前程!” 十三郎道:“官人身份不同,自然不能在這里做生意。不過,我們賺些錢總沒什么吧?” 陶十七看著十三郎,拍了拍額頭:“倒是忘了,你與我不一樣,還有家人呢。不過,他們遠在永城縣呢,離著這里數(shù)百里路,怎么過來?” 羅景道:“兄弟說什么話!十三郎的家人,前年就到臨穎了,在我們莊子周圍買了些地,置辦了些產(chǎn)業(yè),早就不在永城了。不過,十三郎,你們家里種地的,有人會做生意?” 十三郎道:“不會做生意又如何?盤下處店鋪,請主管不就行了?!?/br> “罷了,還是不要做這種事。我跟你說,朝廷對官員在治下置辦產(chǎn)業(yè)查得甚嚴,你到底是官人身邊的人,一個不小心,你家里的鋪子不定就算到官人身上。” 十三郎聽了搖搖頭,熄了這心思。鐵監(jiān)的地址選好,那一帶最少突然就許多人開鋪子,十三郎看著熱鬧,隨口這么一說罷了。能成最好,不能成也無所謂。他家里現(xiàn)在置了地,在杜家附近,剛剛過了幾年好日子,也不想折騰。家里幾個兄弟,種地還好,做生意小心虧了本錢。 正在三兄弟說說笑笑的時候,一個士卒進來,對陶十七叉手:“校尉,外面來了一個何員外,在郾城開酒樓的,說是與羅官人熟識,前來求見。” 陶十七聽了,看著羅景道:“什么何員外?哥哥認識嗎?” 羅景道:“是我這么個人。原是本鄉(xiāng)人氏,到郾城去開了家酒樓,從我們家賒酒。前些日子,聽說這里開鐵監(jiān),還跟我說起,要回來做些生意,不想這就找上門來了?!?/br> 陶十七聽了,對士卒道:“讓他們進來。” 不一刻,何員進來,見三人坐在那里,連連拱手:“小的見過幾位官人?!?/br> 羅景道:“員外不是外人,來的正好,坐下喝兩杯酒,說些閑話?!?/br> 士卒搬來凳子,何員外下首坐了,敬了幾杯酒。 羅景道:“員外什么時候回來的?你若是早來一天,我便不在?!?/br> 何員外是打聽好羅景行蹤,跟著到葉縣的,自然不會找不到人。這話不好明說,只說自己已經(jīng)回鄉(xiāng)數(shù)日,聽說羅景到來,特來拜訪。 喝了幾杯酒,羅景道:“員外前些日子要回鄉(xiāng)置辦產(chǎn)業(yè),不知要做什么生意?” 何員外道:“這里的鄉(xiāng)民,聽說探出鐵礦,都要跟著開爐冶鐵。不瞞諸位,我有一個自小認識的錢員外,便就存了這心思。只是他心術(shù)不正,看著衙門選地,去那里在閑田下種,希圖賠償。不想運判官人慧眼如炬,豈能被這種小人欺瞞?反讓他補交稅款。七百余貫,那廝如同被割了rou般,笑死個人?!?/br> 十三郎笑道:“好巧!原來你認識那個錢員外嗎?活該那廝倒霉!官人何等人物?他竟敢在地里隨便撒些種子,就到衙門來要賠償!七百貫,就當讓他買個教訓(xùn)!” 何員外賠笑道:“小的也是本鄉(xiāng)人氏,與錢員外一起長大,豈能不認識?他本想開爐冶鐵,不想遭了這一難,家里的錢全部賠光,尤且不夠。沒奈何,還從我這里借了些錢,才湊足數(shù)目。” 陶十七聽了,斜眼看著何員外道:“員外好有錢!這種人,也敢借錢給他!” 何員外陪笑道:“官人有所不知,這人與我自小相識,正好撞上,不能見死不救。再者,他家離著選好的鐵監(jiān)最近,家里的地,正好與鐵監(jiān)隔河相對。小的有心做些小生意,也要他相幫?!?/br> 羅景一直在臨穎照顧杜中宵家的家業(yè),跟何員外熟悉,關(guān)系不錯,聽了道:“不知員外要做什么生意?莫不是也要開爐冶鐵?” 何員外道:“官人說笑,小的對冶鐵一竅不通,如何敢做這門生意?我是開酒樓的,想著等到鐵監(jiān)建起來,必然匠人眾多。便就想著開家酒樓,在這一帶賣酒?!?/br> 羅景聽了點頭:“員外,你這才是賺錢的路子!什么開爐冶鐵,鐵監(jiān)不建也就罷了,鐵監(jiān)建起,還有他們賺錢的機會?衙門要錢有錢,要人有人,這生意別人如何做得過!” 十三郎道:“這位員外,才是明白人,找到了真正賺錢的生意。前些日子,我跟官人閑談,說鐵監(jiān)建起來,什么最賺錢。官人跟我說了一個故事,說一個地方發(fā)現(xiàn)了大金礦,許多人去淘金。你猜最后賺錢的是做什么的?不是挖金子的,而是賣挖金的鏟子的!員外建酒樓,有這個意思!” 何員外聽了心中歡喜,笑著連連點頭。 又喝了幾杯酒,何員外道:“來得匆忙,沒帶什么禮物。這附近河里產(chǎn)的好魚,最近桃花水漲,魚兒肥美,我讓莊客從河里打了幾條大的來,諸位官人莫要嫌棄?!?/br> 說著,讓隨從抬了幾筐魚進來,擺在旁邊。 陶十七看筐里都是幾斤重的大鯉魚,笑著對何員外道:“難得你有心。說吧,有什么事要求我們幾個?所謂無功不受祿,沒有平白得人好處的道理?!?/br> 何員外道:“不瞞官人,小的確有事相求。酒是專榷之物,還請幾位官人通融,能讓小的在這附近開間酒樓。沒官人相幫,此事可不易做?!?/br> 酒樓不是想開就開的,這里熱鬧了,葉縣城里的酒戶眼巴巴地看著,怎么容別人搶食?何員外知道這里面的厲害,早早到羅景這里通關(guān)系。他們說一句話,這事就成了。 第69章 各有算盤 何員外大呼小叫,指揮著做工的搬運材料。見雨下得大了,才進了棚子里。坐在火爐邊的錢員外見何員身上濕漉漉的,急忙叫過來烤一烤。 身上暖和起來,何員外吩咐人上了酒來,又端出一盤rou,一盤毛豆,與錢員外吃著,說些閑話。 喝了一杯酒,何員外扒著毛豆道:“這樣吃食,是運判官人中進士前,在家里制出來,他家酒樓里常賣,傳出來的。別看簡單,吃著極有味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