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雨大宋 第19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殿下他只想咸魚[古穿今]、我行讓我來[電競]、徒弟是個假萌新、當(dāng)暴躁龍崽穿成炮灰男配、桃色對白、舊燈新灣、萬界扮演系統(tǒng):開局扮演波風(fēng)水門、慢慢慢冬
說到這里,杜中宵搖了搖頭:“自到京西營田,我忙了數(shù)年,說實話有些累了。本來只想明面上把架子搭起,瑣細(xì)不管,輕松一番,看來是不行了。” 第170章 釜底抽薪 營田務(wù)衙門,杜中宵居中而座,婁知縣和張昷之、蘇舜欽分坐兩邊。 杜中宵道:“去看營田務(wù)初來的時候,許本地客戶投奔。本地的主戶家里雇莊客的,幾乎全部沒有書契,數(shù)月之間便就紛紛離去。沒了莊客,這些人家的田地耕種不過來,只好賣給了營田務(wù)。當(dāng)時他們曾到我和婁知縣面前哭訴,說生計沒了著落。不管主戶客戶,都是朝廷治下之民,不能不管他們。當(dāng)時說定了的,一是空出來的田地營田務(wù)按市價收買,二是允許他們來鎮(zhèn)上買地建房開店,三是由營田務(wù)組織人手幫他們收地里的稻谷。人人稱好,只有一個史員外,強攔莊客,差點出人命。當(dāng)時沒有重懲,只是按毆傷杖刑了事。沒想到,這一家人不記取教訓(xùn),又在鎮(zhèn)上惹事生非!” 聽了這話,婁知縣心里咯噔一下??蛻舸蠖嗤兜綘I田務(wù)之下后,棗陽縣管的百姓并不多,絕大多數(shù)人口都在營田務(wù)治下。不多的人里,就有這一家史員外。這一家的頭到底有多鐵,不斷惹出事來。 杜中宵又道:“前些日子,常平司在樊城開了商場,你們都是知道的。以后本路州縣,都要把商場開起來。各州縣的商場,采買要統(tǒng)一進(jìn)行,運輸由專司。是以各地方,都有一些人家,專門為商場生產(chǎn)一些貨物。史家便就投了本錢,在附近池沼養(yǎng)鴨,從營田務(wù)買了方子,制成咸蛋和松花蛋賣給商場。商場為了減少人手,讓他家?guī)椭召I土產(chǎn)雜貨。今日上午,附近的人到他家里賣貨,公然不收,還辱罵做這一行的小生意人家。更加不可容忍的,是因為其中有他家以前的莊客,挾私憤要讓那人做不成生意!” 說到這里,杜中宵猛地一拍椅靠,高聲道:“此人對家里以前的莊客如此記恨,那營田務(wù)允本地客戶投奔,豈不更懷恨在心!我和當(dāng)時定此事的婁知縣,豈不是他心里的仇人!” 聽到這里,婁知縣挺直腰,拱手道:“狂悖小人,如何容得!提舉,便請常平司,先斷了他家養(yǎng)鴨的生意。本縣選派精干人手,細(xì)查這一家!” 杜中宵擺了擺手:“知縣,不能夠因言獲罪,他只是說說而已,不必大動干戈。不過事情出來,如果我們不聞不問,以后衙門如何發(fā)號施令?史家是與商場定過契的,做生意,哪怕是衙門,也必須要按照契約來,不然以后還有哪個敢跟常平司做生意?此事等管商場的徐克來,讓他按照契約,該怎樣做就怎樣做。我們這里,先辦些其他的事情?!?/br> 婁知縣道:“提舉,似這等狂悖之人,何必拘泥。這一家近兩年做出不少事來,我派人去查,必然有把柄。只管拿了,其他一切好辦?!?/br> 杜中宵道:“知縣,一個地方富戶而已,如此做,就把常平司的商眷搭上了,不值得。商業(yè)上的事情讓商場去做,一切按照書契,這一點不能馬虎。再過幾個月,隨州的商場就要開起來了,不能壞了自己的名頭?,F(xiàn)在的事情,是棗陽有一個史員外,那么其他州縣有沒有這樣的人呢?心里怨恨沒有什么,他們之中雖然有人賺到了更多的錢,也有不如意的。但是,因為心中怨恨,欺壓以前的客戶,那是絕對不允許的。誰敢做這種事,營田務(wù)衙門就要對付誰!” 這是什么行為?這就是還鄉(xiāng)團的行為。讓他們得了勢,營田務(wù)要糟,杜中宵的名聲也要糟。杜中宵可以允許治下有些小混亂,這種事情絕對不允許,冒出頭來就要斬草除根。 說到這里,杜中宵對婁知縣和張昷之道:“你們讓手下的人查一查,自然營田務(wù)到棗陽縣,境中多了哪些商戶。這些商戶中,有多少是以前鄉(xiāng)下廣占田土的員外。再一件,不管是營田務(wù)還是常平司,用的人中,有多少像史員外這一家的。先報個數(shù)字上來吧,再定如何處置?!?/br> 張昷之和婁知縣拱手稱是。 杜中宵又對張昷之道:“主事,從史員外這一家的言行來看,商場的生意放給他們,不甚妥當(dāng)。雜貨鋪子之類,可以讓他們做,因為是商場的補充。但是,為商場提供貨物的事情,不能放給他們。不然等以后做得大了,不知會出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養(yǎng)鴨收蛋這生意,必然是不能給史家了。等到徐克來了之后,查過書契,該怎樣就怎樣。哪怕他們把書契定壞了,要賠史家,由商場賠去。主事看一看,能不能讓營田務(wù)組織人手來做這件事?” 張昷之道:“提舉,本來營田務(wù)就有養(yǎng)鴨,咸蛋、松花蛋都制,方子還是買的營田務(wù)的呢。是商場那里說,賣的貨物要均勻一致,營田務(wù)是分散各村養(yǎng)鴨,不合適才找的史家?!?/br> 杜中宵道:“就是這個意思,營田務(wù)能不能像史家一樣,組織些專門的人手,為商場制蛋?” 張昷之道:“此事其實不難。商場只是怕制的蛋里有腐壞的,或者不是經(jīng)同一人的手,前后味道不同??梢砸廊蛔尭鞔屦B(yǎng)鴨,集中收起來后專人腌制即可?!?/br> 杜中宵搖了搖頭:“不可。鴨子一定不能分散養(yǎng),要集中起來,生的蛋專供商場。主事,小農(nóng)養(yǎng)些畜禽就是那樣的。每一家養(yǎng)的不多,收了蛋存起來,不可能每次都在新鮮的時候送到制蛋的地方。如此一來,制出來的咸蛋和松花蛋怎么可能味道一樣?找些專人吧,商場付了錢,給他們發(fā)錢糧就是。” 張昷之想了想,點頭道:“此事也可以,就當(dāng)是雇人來做,優(yōu)給工錢就是?!?/br> 杜中宵道:“最好如此。這一件事做好了,以后還可以做其他事情。經(jīng)了史家的事情,現(xiàn)在我是這樣想的。以后凡是商場采購的大宗貨物,有營田務(wù)的地方,就由營田務(wù)提供。如果可能,每個鎮(zhèn)都建幾家工場,讓治下之民輪流進(jìn)去做事,也是給他們賺錢的機會。沒有營田務(wù)的,則由百姓立社,原則上不許中上等戶參與其中,由下等戶結(jié)社契,必要時可以由商場貸給本錢?!?/br> 婁知縣聽了,不由問道:“提舉,因何只讓下等結(jié)社?上等戶又有本錢,又有家業(yè),可以用家產(chǎn)做保,不愁他們做不好,也不怕他們虧了本錢?!?/br> 杜中宵笑道:“簡單,你說的那些是衙門以前做法,很可能虧錢的。而商場下來的生意,只要按著書契做了,他們會按價買回去,必然賺錢。賺錢的生意,當(dāng)然要讓下等戶去做,救濟貧困嗎?!?/br> 婁知縣點了點頭,還是有些迷惑:“必然賺錢的生意?必然賺錢,何必放給百姓?” 杜中宵道:“因為衙門管不過來。官員才有幾人?事事都管,就什么都管不好。” 這就是因為史大慶,杜中宵提出來的釜底抽薪的辦法。商場利用自己的渠道,形成獨立的工商業(yè)體系,深入到民間。像養(yǎng)雞養(yǎng)鴨,甚至紡紗織布,可以大量辦村辦鎮(zhèn)辦工廠。商場有本錢,這個體系與中上等戶隔離,跟下等戶結(jié)合,從而形成與中上等戶大致均勢的局面。 第171章 快刀斬亂麻 客棧里,徐克對史員外道:“員外,你家生意做不得了。依當(dāng)初立的契,這里賠你五貫錢,還有買松花蛋方子的八貫,一共十三貫足。我這里派人幫你把錢搬回家去,順便把方子和未用完的藥取回來了。” 史員外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道:“主管,怎么就不讓我家做了?” 徐克道:“員外還不知道此事?前日附近為我們收買雜物的人,到你家里去交貨物,你家里小員外不但不收,還辱罵他們。這是壞我們商場名聲的事,如何還能做下去?” 史員外忙道:“我兒子只是一向憊懶,回去管束就是。主管知會一聲,再不會有了!” 徐克搖頭:“事情已經(jīng)出了,都鬧到我那里,只能如此了。以后有其他生意,再給員外做吧。” 史員外只是不肯,道:“十三貫錢,主管,我家里積壓下的鴨蛋都比這多得多。我在此事下了莫大本錢,是要重振家計的,如何能夠說斷就斷?” 徐克站起身:“這可沒有辦法,那是員外的事。養(yǎng)子不教,終成禍害,員外記個教訓(xùn)吧。” 說完,吩咐了隨從與史員外一起回家,把松花蛋的方了和腌蛋的原料帶回,便出門去了。只留下史員外傻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當(dāng)時訂契約的時候,因為史家下了本錢,約好若不讓他家做了,賠五貫錢。商場強勢,加之當(dāng)時根本就沒有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定的賠償數(shù)額不高。史家買方子的錢并不多,因為真正的方子在商場,史家只是學(xué)到制作方法,配料是由商場送來的。 一共才十三貫錢,徐克見了杜中宵之后,二話不說,連其他借口都懶得找,直接掏錢換掉史家?,F(xiàn)在樊城還有一些存貨,營田務(wù)這邊辦得好了,應(yīng)該能夠接上。再說以商場之大,一種貨物暫時斷貨又如何? 見再沒有人理自己,失魂落魄的史員外只好與徐克的隨從一起,帶著那十貫錢,回到家里。 史大慶正在院子蔭涼處的一張交椅上坐著,見到父親回來,還跟著許多人,急忙起身問道:“阿爹不是去見徐主管?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見到兒子,史員外想起徐克剛才說的話,氣不打一處來,再也忍不住,罵道:“逆子,終日里只知憑著家里勢力欺壓良善,惹出無窮禍端!去年打了人,吃了幾十杖,我賠了許多藥錢,還不悔改!家里雇著人隨你做事,別人來賣貨物,收了就是,怎么就要去惹他們!” 史大慶一愣,明白是因為前日自己不收貨,惹出來的事,怒氣勃發(fā):“那些窮胚,又如何了?不打他們一頓,不知道厲害!既然告到阿爹那里,好,好,以后我就不收他們的貨,看他們?nèi)绾?!?/br> 史員外憤憤地一跺足:“如何?商場不讓我們做這生意了,也不用你收了!” 說完,向房里走去。 史大慶不信自己聽到的話,緊緊跟上問道:“怎么不讓我們做生意?我們養(yǎng)了那么鴨子,雇了許多人做事,還買了方子,商場說不讓他就不讓做了?先立得可是有書契!” 史員外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道:“是啊,立得有書契,所以商場賠了十三貫錢。還派人幫著送回家里來了呢!大郎,我一世辛苦,才守下這么一份家業(yè),不兩年被你糟蹋一空。唉,莫非你是我上一世的仇人?這一生,就是要來折磨我的嗎?” 史大郎聽了,越發(fā)憤怒,猛地轉(zhuǎn)身道:“豈可如此!阿爹稍等,我去找徐主管!” 鄭節(jié)級站在院子里,看見史大郎怒沖沖地走來,上前攔住,冷冷地道:“小員外,衙門讓我給你帶句話,不要鬧事!再鬧出事來,衙門里的板子,你已經(jīng)嘗過了。為了你前日胡鬧,縣里特派黃縣尉到鎮(zhèn)上來,以后便常駐這里。惹得縣尉火起,幾十杖他還做得了主!” 史大慶聽了,冷笑道:“黃縣尉?就是那個蠻子?那廝不過是個種菜的,天大的膽子敢打我!” 鄭節(jié)級冷笑一聲:“敢不敢,你試一下就知道。黃縣尉現(xiàn)在就在鎮(zhèn)里等著,你今天只要出門與人吵鬧廝打,立即捉過去打板子!要不要試試?” 史大慶看鄭節(jié)級身邊的幾個人,看自己都面色不善,漸漸冷靜下來,不再說話。 鄭節(jié)級轉(zhuǎn)身,對一邊站著的史員外道:“員外,錢我們已經(jīng)送過來了,你速去取了方子,還有剩下不用完的料,我們好回去交差?!?/br> 史員外嘆了口氣,只好去取方子。看得出來,今天這些人就是來對付自己的。徐克客客氣氣,這些人可是未見。衙門以前不管也就罷了,現(xiàn)在認(rèn)真起來,要對付自己,如何拗得過? 黃田正在案后坐立不安,不時站起身來踱幾步。說起來自己做了好多年縣尉了,還是實任,卻從來沒有審過案子,沒有抓過人。每日里只是到縣衙里去點個卯,便就回家伺弄菜園。突然之間,讓自己到這處鎮(zhèn)子,管著周圍治安,非常不習(xí)慣。 這處衙門,是營田務(wù)撥出來的,原則上棗陽縣每年要付租金。營田務(wù)有錢,幾十文錢走個手續(xù)。地方很大,后面有房有院,比黃田正在縣里的住處寬敞多了。在附近不遠(yuǎn)處,還有二十畝職田,是杜中宵特意吩咐撥給黃田正的。一般職田是縣里收來的戶絕田,不一定在哪里,官員不可能耕種,只能租出去,收些租米。立國以來,職田或存或廢,各地不一,實給黃田正二十畝,是考慮到他的特殊情況的補償。 直到日上三竿,才有一個差役回來,叉手道:“縣尉,史家那邊傳來消息,并無事端。商場的人已經(jīng)取了方子,還有剩下的腌藥回去了。史員外父子在家,關(guān)起門來,并無動靜?!?/br> 黃田正聽了,出一口氣:“好,好,不出事最好。那便散了吧,我到分的田去看看。衙門有事,你們可以到那里找我。這里留幾個人當(dāng)值,其他的回家去各自做事。” 一邊的呂節(jié)級叉手稱是,吩咐眾差役各自散去。這處衙門除了黃田正一個官員,還有兩個吏人。一個是管著拿人協(xié)助審案的呂節(jié)級,還有一個書吏陳貼司。 黃田正雖然從沒管過事,這么多年看得多了,有一文一武兩個幫手,倒也做得來。 回到衙門,吩咐了妻子孩子,黃田正換了官服,穿上一身短褐,扛了把鐵锨,出了后門,直向自己分的職田走去??h尉的錢糧不多,這二十畝職田,才是自己一家的衣食。黃田正不想租出去,左右鎮(zhèn)子里沒什么案件,可以自己耕種。職田免稅免役,種得好了有不少收入呢。 第172章 先下手為強 黃田正分的職田在一座小山包下面,臨著一處池塘。周圍都是荒地沼澤,不與其他家的田地接界。 這里曾經(jīng)有人耕種,不知多少年前摞荒了,成了這個樣子。因為地塊太小,營田務(wù)沒有開墾,一直閑在這里。黃田正到的時候,齊原正在田里放牛。 見到黃田正扛著把鐵锨過來,齊原急忙上前行禮:“小民見過黃縣尉?!?/br> 黃田正有些不習(xí)慣,回過禮后,在地頭蹲下來,看著眼前的地。 這里不只二十畝,因為是荒地,并沒有丈量,算作二十畝給黃田正了。以前耕種時的田埂水渠等都還有痕跡,不過都已淤積毀壞,重新修起來要花不少功夫。已經(jīng)進(jìn)入四月,如果不盡快修起來,今年無法種糧。黃田正想著,自己熟悉了這里,要雇些人來,幫自己把田整好。以后耕種,可以自己做。 看地里幾十頭牛在吃草,齊原站在一邊,黃田正問道:“這里面的牛,都是你家的?” 齊原道:“小的一個普通民戶,哪里有這么多牛?這是營田務(wù)的,小的幫著放牧?!?/br> 黃田正點了點頭,又問道:“這牛賣不賣?多少貫錢一頭?” 齊原聽了就笑:“縣尉,營田務(wù)的牛,當(dāng)然是不賣的。再者在這里買牛也不劃算。營田務(wù)開田之后到處用牛,又沒有閑地池沼,牛的價錢漲上去了。走上幾日,到南邊的安州去,那里的牛便宜,只要一兩貫錢,就能買頭健壯且年紀(jì)不大的?!?/br> 黃田正嘆口氣:“我現(xiàn)在事務(wù)纏身,哪里抽得出幾日的時間?有些難辦?” 齊原奇道:“原來是縣尉要買牛。不知買來何用?難道要耕田?” 黃田正道:“是啊。這里是分給我的職田,算是二十畝。你看這個樣子,現(xiàn)在到了節(jié)季,沒頭牛怎么耕了插秧?就是極時耕種,這個季節(jié),不早不晚,秧苗也不易育?!?/br> 齊原聽了,吃驚不已:“縣尉,難道你要自己來種職田?這可是從沒聽說過的事。官員們的職田不都是租出嗎?我原來熟悉的譚二郎,就是種的縣里職田,數(shù)十年來都是他家租著。” 黃田正道:“那些都是熟田,官員換了,職田并不換。甚至有的官員,一年只收租米,連職田在哪里都不知道呢。我跟他們不同,衙門又沒多少事情,自己又懂種地,自然是來自己種?!?/br> 齊原嘖嘖稱奇,還沒聽說過有官員親自來耕種職田的。不過想一想,黃田正跟其他官員不同,本是個蠻人,雖然做了幾年的官,一直掛名,本就是個種地的。現(xiàn)在到營田務(wù)衙門這里來管事,也難說以后會如何。如果做幾年,其至只是幾個月,又回到原來的樣子,還不如好好伺弄職田呢。反正以前他在縣城也是租別人的地種菜,現(xiàn)在好歹有自己的地了。 兩人閑聊的時候,那邊過來一個漢子,高聲道:“齊三郎,速速回村里去,有事相商!” 齊原回道:“我這里放牛呢!有什么事情,等回了家,你們告訴我一聲就好?!?/br> 那人有些不耐煩,道:“村里商議要事,本村的人所有都要參加。你先讓牛在這里吃草,回去之后商量罷了,再回來趕好了!” 齊原無奈,對一邊的黃田正道:“縣尉,這里既是你家的田,不合在這里放牛。本要趕到別處去放牧,你看村里有急事回去。便讓牛在田里再多待一天,明天便不來這里了?!?/br> 黃田正道:“這幾日無妨,等我田里種好秧苗,不要來就好?!?/br> 齊原千恩萬謝,急急順著田間小路,向村里而去。這些牛的身上都有烙印,不怕丟失。真有膽大包天的偷牛賊,周圍都是營田務(wù)的地盤,不等賣出去,必然會被抓獲。特別是不許宰殺耕牛,偷了牛去也沒有用處,一賣牛rou,必然會有人去報官。 宋朝大部分州縣,都有官牧的耕牛,農(nóng)閑時集中放牧,農(nóng)閑時租給農(nóng)戶。牛身上烙官印,凡有走丟或偷盜,百姓可以根據(jù)官印首告。民間的牛大多也都是有印的,這是憑記,防止糾紛。牛買賣的時候換了主人,都會重新烙印上去,有的牛身上好多印。甚至有官印有私印,發(fā)生糾紛如何處置非常復(fù)雜。 齊原回到村里,急急到村正的家里。營田務(wù)與自然形成的村子不同,各家田產(chǎn)基本一樣,沒有什么大戶人家,村里也就沒有自然形成的主事人。是以各村設(shè)村正,相當(dāng)于差役,村正不再服其他役。 到了地方,只見院子里已經(jīng)滿是人,或站或蹲,議論紛紛。 見到齊原進(jìn)來,村正韋海源道:“今日招集諸位來,是商議營田務(wù)要治下立會社之事。最近這些日子,樊城的商場會選一些賣得好,且本地能產(chǎn)的貨物,放到營田務(wù)治下各村。要求立社,以會社之名與商場締結(jié)契約。產(chǎn)出來的東西,專一賣給他們?,F(xiàn)在條例還沒有出來,說不詳細(xì)。不過大概與以前的牛社之類相差無幾。前兩日鎮(zhèn)上的史員外,因為惡了到他那里賣雜貨的人,商場不許收他家的蛋了。我尋思著這是一條發(fā)財?shù)穆纷樱卣心銈儊?,立一個專產(chǎn)咸蛋和松花蛋的社。本村臨近鎮(zhèn)上,周圍又多池沼,養(yǎng)鴨子極容易。而且我們的農(nóng)具多,種田用的人手少,正好做此事?!?/br> 一邊的曾小乙道:“不過是替衙門收雜物的人,到史家賣貨的時候,史大郎定了個什么一三五開門收貨,其余日子不許上門的規(guī)矩。不是什么大事,就為此商場就不讓他家做生意了?怎會如此!” 韋海源道:“你知道些什么!史大慶豈止是訂規(guī)矩,還辱罵眾人,惡了衙門的人。商場的徐主管是特意從樊城趕來,就只為不與史家做生意,怎么會是小事!” 齊原道:“若是做這生意,買鴨生蛋制蛋,本錢可是不小。商場若是如此就不讓做了,以后我們會不會也如此?這種生意,風(fēng)險有些大。” 韋海源道:“我說過幾次,是史大慶惡了衙門的人,才會如此。我們這些種田的,平常都是與世無爭的性子,怎么會如此?再者說了,立契是營田務(wù)做保,我們與商場締約,豈會如此馬虎。” 一時之間議論紛紛,一眾村民商量。也有同意的,也有疑慮的,一時定不下來。 史員外家在附近不遠(yuǎn)處養(yǎng)鴨,村民都是知道的。池治里養(yǎng)鴨又廢不了什么本錢,收了蛋之后制成咸蛋和松花蛋也不難,倒是一門好生意。而且樊城商場的生意紅火,賣的數(shù)量著實不少。這生意如果做好了倒是一條來錢的路子,對村民有不小的誘惑。 韋海源見一時定不下來,高聲道:“我再告訴你們一個消息。因為樊城的商場辦得好,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里,周圍的隨州、鄧州、唐州等地方,都要開辦商場。早定下來,以后可有大生意可做?!?/br> 聽了這話,村民的議論一下激烈起來。一處樊城商場,生意就已經(jīng)不小,如果周邊幾州都開,那還得了?聽村正的意思,這些商場是連在一起的,收貨一起收,那就真是大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