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大宋 第342節(jié)
聽了這話,其余兩人就嘆氣。杜中宵三年前一戰(zhàn),把黨項打得膽寒,幾乎對宋朝事事順從。這幾年來,黨項傾全國之力,拼命造炮,也只能武裝靈州、興慶府等少數(shù)幾座城池。甘州這種地方,對于黨項來說是偏遠之地,連炮的影子都沒見過。 喝了一會酒,野馬元昌道:“太尉,宋軍已經(jīng)到了城下,三兩日內(nèi)必然攻城。我們該怎么辦?” 骨勒存忠道:“還能夠怎么辦?組織軍兵,緊守城池就是了。今日已經(jīng)開始下雪,只盼著連下三天三夜大雪,讓宋軍知難而退?!?/br> 野馬元昌聽了,不由連連搖頭。地處西北的甘州,一年可沒有多少雨雪,全靠城外的黑水河,是典型的灌溉農(nóng)業(yè)。三天三夜大雪,野馬元昌活了五十年,還沒有見過。 與宋軍正面交戰(zhàn),黨項沒有勇氣,向來號稱驍將的骨勒存忠也不行。以前作戰(zhàn),將領(lǐng)勇猛,可以親沖敵陣。宋軍用的是槍炮,又不與自己短兵相接,勇猛有什么用?本事再高,一槍也就倒了。 韓琦和趙滋站在黑水岸邊,看著對面的甘州城,好長時間沉默不語。自己帶兵打到這里,天都山的狄青不知怎樣了。從九月開戰(zhàn)已經(jīng)近兩個月過去,聽說還沒出天都山,讓韓琦疑惑。他帥大軍三十萬,對面并沒有強敵,應(yīng)該迅速掃蕩天都山,直向靈州去才是。 原本的打算,是狄青帶大軍攻靈州的時候,韓琦帶兵掃蕩河西,從黃河西邊逼興慶府?,F(xiàn)在狄青遲遲不出天都山,讓韓琦覺得有些難辦。如果自己取了涼州,狄青還沒有攻占鳴沙,大軍出天都山,后面的事情就讓人無所適從。 趙滋到了黑水河上,在冰面上跺了跺,回來道:“太尉,河上冰結(jié)得極是結(jié)實,炮車可以過去。三日之后,布置妥當,便就開始攻城!” 韓琦看著甘州高大的城墻,沉聲道:“古人云,攻城要圍三闕一,留其生路。不如略等兩天,等到騎兵全部都到,我們留出東去的城門,再攻不遲。黨項人出城,剛好騎兵追殺?!?/br> 趙滋道:“也好。只是這附近二十里的人家,都被黨項人捉進城里,沒有補給。多等幾日,就要徒耗后方運來的糧食?!?/br> 韓琦聽了笑道:“將軍,你看甘州城墻,甚是高大,豈是那么容易攻取的?多等兩日,未必城破就要晚兩日。甘州距涼州有五百里之遙,黨項人只要出城,必然不能逃脫?!?/br> 到了第二日,勒啰英急急到了帥府,對骨勒存忠道:“太尉,宋軍大隊已經(jīng)到了,正在外面設(shè)炮!” 骨勒存忠聽了此話,猛地從位子上站起來,道:“帶我去看!此次守城,最怕的就是宋軍火炮,只是不知道有多犀利。去年我到興慶府,見過本朝鑄的炮,極是沉重不堪,聽說要好搬運,必是小炮,那威力就小得多,并不如何厲害。只是說宋軍不同,到底如何,沒有親眼見過?!?/br> 兩人出了帥府,到了城樓,向城外望去。就見宋軍沿著冰面渡過黑水,在城南城北擺開陣勢,極是龐大。軍陣之中,有不少馬匹拖著炮車,在布置炮位。 宋軍的炮兵陣地離城不遠,城樓上可以看清楚火炮。與黨項火炮相比,宋軍的火炮明顯輕巧,只是不知道威力如何。既然宋軍把炮布置在那里,想來可以打到城墻。 勒啰英道:“兵書有云,作戰(zhàn)當擊其半渡。太尉,是不是趁宋軍布置未穩(wěn),派兵出城交戰(zhàn)?” 骨勒存忠看著城外的宋軍陣容整齊,都拿著裝了刺刀的火槍,嚴陣以待。搖了搖頭:“你聽說過順化渡一戰(zhàn)么?白馬監(jiān)軍司沖擊列好陣的宋軍,把精銳全部葬送,沒有一點點作用。你看城外宋軍,炮兵都是在步兵的保護之中,派兵出城有什么用?命令軍兵,嚴陣以待,不要出城!” 勒啰英道:“不能出城sao擾,只好等宋軍布好陣勢,用火炮攻城。這種仗,怎么打?” 骨勒存忠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鬼知道這種仗怎么打。宋軍用火器,實際上對上冷兵器軍隊,只要自己不犯錯,野戰(zhàn)基本不會吃虧。韓琦三萬軍隊,剛好是一路人馬,又是趙滋老兵,跟狄青那連的情況完全不同。趙滋軍中一應(yīng)俱全,韓琦沒做變更,本就不是黨項河西兵馬能對付的。只要穩(wěn)扎穩(wěn)打,黨項確實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站在這里被動挨打。 宋軍一切都有條不紊,顯然是訓練過的。炮位設(shè)置,自有炮兵計算,依照主帥吩咐,對著幾處重要點地段。此時黑河結(jié)冰,甘州城外一片坦途,一切都按部就班。 骨勒存忠看了許久,道:“宋軍是南北對攻,城西是黑水不說,城東也留了出來,這是圍三闕一?!?/br> 勒啰英道:“宋軍的騎兵甚是厲害,只要出城,必然難逃其毒手。明知如此,留東城門何用!” 骨勒存忠嘆了口氣:“將軍,有的事情,你明明知道不能做,卻又不得不去做。只要宋軍攻城攻得足夠猛,我們就算明明知道出城不好,也只能出城?!?/br> 從星星峽到這里,韓琦一個多月已經(jīng)前進了一千多里,與黨項戰(zhàn)過幾次,骨勒存忠豈能不知道宋軍騎兵厲害?可那又能怎么樣呢?城守不住的時候,還是要帶兵出城逃跑,哪怕明知跑不了。 作戰(zhàn)就是這樣,并不總是陰謀詭計。大多數(shù)時候,真正兩兵相對的時候,就看誰能拼到最后。黨項守城無炮,城墻只怕是待不住。守不住城墻,怎么能守住甘州城呢? 骨勒存忠作為守將,已經(jīng)知道自己必然失敗,只是不知道能守多長時間而已。 第53章 分兵 賞移口是黨項在葫蘆川道中的重要寨子,守住西去的沒煙峽,扼住北去道路。不過在宋軍的重炮面前,這城寨防守作用不大。半天時間,就已經(jīng)陷落。 又過了五天,狄青的中軍才到這里,大軍擠滿了山谷。 帥帳內(nèi),狄青對劉幾道:“自沒煙峽西去,就是黨項的西壽監(jiān)軍司。在這里我與將軍分兵,你帶五萬大軍,去攻西壽,我親帥五萬軍,去攻東邊的韋州。前邊割踏寨黨項軍已經(jīng)棄寨逃跑,其余兵馬可沿葫蘆川谷道前進,與我們會合于鳴沙縣?!?/br> 劉幾拱手:“如此最好。不過,這里雖然有去西壽的沒煙峽,道路卻甚是難走。太尉自帶兵去攻韋州,我?guī)П偾靶袔资?,自割踏寨西去即可。那里都是大道,炮車容易行進?!?/br> 狄青道:“只怕黨項兵馬會沿沒煙峽而來,抄我軍的后路。” 劉幾道:“葫蘆川谷道內(nèi)還有十數(shù)大軍,豈能守不住后路?太尉安心,直至現(xiàn)在,后軍還在鎮(zhèn)戎軍沒有動身,黨項幾個膽子敢來抄大軍后路?谷中剩下的軍隊,必叫他們有來無回!” 劉幾對狄青過于謹慎,導致大軍行動遲緩早就不滿,哪里會聽這些。如果不是狄青節(jié)制,劉幾早就帶著兵馬分兵,不跟狄青一起行動了。大軍擠在一起,作為副帥,劉幾搞不清楚,到底有哪些軍隊在自己附近,哪些軍隊還在后面。說是三十萬大軍,真正能指揮的,只有帥帳周圍的一萬多人。 狄青想了想,道:“一切還是謹慎。部署欲要從割踏寨西去也好,不過還是要分派兵馬,從沒煙峽西去,與你的大軍在西壽會合。我們帶的三十萬大軍,是朝廷最可倚仗的,不可有絲毫大意?!?/br> 劉幾拱手稱是。無非派幾千人,沿著沒煙峽行進罷了。這個時候,黨項哪里有膽子派兵來攻。根據(jù)情報,西壽監(jiān)軍司兵馬點集完全,也不足兩萬。由于被北來的宋軍嚇破了膽子,大量依附黨項的小部族根本不聽黨項點集,西壽有沒有一萬兵都很成問題。 西壽監(jiān)軍司位于山間盆地,并沒有城廓,只是黨項牧民的駐地。劉幾估計,自己帶幾千人就可以消滅他們?,F(xiàn)在是三十萬大軍聚在一起,山谷之中過于密集,早分兵早好,五萬軍就五萬。 看著劉幾出帳,狄青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自己又何嘗不知道劉幾不滿,可有什么辦法呢?大軍整訓完畢,跟自己以前熟悉的軍隊不同,跟杜中宵的河曲路兵馬也不同,又不熟悉新的指揮體系。狄青自到鎮(zhèn)戎軍后,就殫精竭慮,用盡了心力,努力不出差子。 新的軍制下,營以下的編制是定死的,狄青到現(xiàn)在還沒有記住各營的指揮使。上面編制,在河曲路的時候,哪一級配多少騎兵,多少炮兵,多少機動力量,有個基本數(shù)目?,F(xiàn)在則不同,狄青對于新軍制下的指揮體系不熟悉,營以上的炮兵、騎兵、機動力量,狄青全都分開單獨編列。 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狄青一直對于怎么分兵,怎么編列,哪些人做哪些部隊的主帥,拿不定主意。此時又不像南下征儂智高時,全國軍隊隨便他怎么調(diào)配,手下很多將領(lǐng)不熟。作為主帥,對手下的將領(lǐng)不熟是大忌,狄青對此一直很擔心。 劉幾出了帥帳,回到自己帳房,叫了參謀過來,吩咐他們立即制定作戰(zhàn)計劃。由于很多參謀在狄青那里無所事事,被劉幾收攏,他帳下參謀數(shù)量充足。 開封府內(nèi),杜中宵與幾位大臣一起,被歸急召往崇政殿議事。杜中宵到的時候,幾位宰執(zhí)大臣已經(jīng)坐在那里,一邊吃茶,一邊閑聊。杜中宵行禮如儀,坐了下來。 趙禎道:“前方狄太尉剛剛發(fā)來奏報,大軍已經(jīng)奪占賞移口。他與劉幾分兵,各帶五萬人,分攻西壽監(jiān)軍司和韋州監(jiān)軍司,其余兵馬沿葫蘆川河道北進。召諸位來,就是議論此事?!?/br> 賈昌朝道:“奪占賞移口,封死了黨項自沒煙峽來攻的道路,可以分攻西壽和韋州。自此之后,對黨項之戰(zhàn),就算正式開始了?!?/br> 文彥博道:“前些日子,得了韓琦奏報,已占肅州,大軍正向甘州前進。狄太尉現(xiàn)在才奪占賞移口軍寨,是不是慢了些?等攻下韋州和西壽,只怕韓琦所部已經(jīng)到?jīng)鲋萘??!?/br> 賈昌朝道:“作戰(zhàn)是軍國大事,不得不謹慎。狄青所帥三十萬大軍,是除了河曲路兵馬外,朝廷整訓完成的所有軍隊了。稍有閃失,便是大事,不得不謹慎?!?/br> 杜中宵道:“肅州到甘州四百里,十日便可到達。河西奏報發(fā)到朝廷,最少十五日,這個時候韓太尉必然到了甘州城下。甚至,已經(jīng)奪了甘州,正向東進也有可能。算起來,狄太尉所部確實有些慢?!?/br> 賈昌朝道:“黨項在河西無重兵,并無堅守之意,韓太尉兵馬迅速是應(yīng)有之意。最關(guān)鍵的,還是看狄青那里。三十萬大軍,只要出了葫蘆川,黨項必然再沒有辦法抵擋?!?/br> 杜中宵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么。口口聲聲三十萬大軍,不正確使用,有什么用處?正是因為三十萬大軍數(shù)量太多,沒有正確分兵,才猥集難行。如果早早分開行軍,現(xiàn)在早已攻占西壽和韋州,大軍已經(jīng)到鳴沙城下了。生怕大軍分開之后難制,就是困在一起。 現(xiàn)在的形勢,并不能說明韓琦比狄青帶兵更強。韓琦所部只有三萬余人,全是趙滋所部,指揮體系齊全,有趙滋這個老將,只要不自作主張就行。但是韓琦太順利,越發(fā)顯得狄青所部緩慢。 見眾人不語,趙禎道:“韓琦所部占了甘州,一路東進,將要向涼州去。出了涼州,就離黃河與賀蘭山不遠,到時不知如何。” 杜中宵聽了,心中一動,道:“劉幾帶五萬軍攻西壽監(jiān)軍司,若是順利的話,可以過惟精山,直出北進,占領(lǐng)應(yīng)理之郭家渡。如此如果韓太尉部占涼州,可以讓劉幾歸韓太尉轄制。狄太尉取韋州之后,可以沿靈州川去攻靈州,而韓太尉所部,則在黃河西岸行進?!?/br> 文彥博聽了,道:“中丞的意思,是劉幾歸屬韓太尉后,直去興慶府?” 杜中宵點頭道:“不錯。韓太尉所部三萬人馬,在河西郡如入無人之地,一路東進,連破強敵??梢姮F(xiàn)在黨項根本沒有什么防衛(wèi)力量,加上劉幾兵馬,共八萬人,足以去攻興慶府了。” 此話一出,大家都沒有說話。此次攻黨項,讓狄青在鎮(zhèn)戎軍統(tǒng)三十萬大軍,某種程度上,還是對原來舊武將的一種尊重。結(jié)果大軍前進緩慢,引致朝臣諸多不滿。分一部給韓琦,也沒有什么。 第54章 炮轟甘州 太陽還沒有升起來,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旌旗在寒風中列列作響,發(fā)出凄厲的聲音。 看著城外陣容整齊的宋軍,野馬元昌道:“太尉,今日的宋軍不像前兩日,莫不是要攻城了?” 骨勒存忠沉聲道:“他們圍城已經(jīng)三天了,昨天就已經(jīng)布置完畢,下午沒有任何動作,該攻城了?!?/br> 野馬元昌有些緊張:“我們該怎么做?聽說火炮犀利,卻不知什么樣子?!?/br> 骨勒存忠嘆了口氣:“等著罷了,還能做什么?城中兵馬緊守城墻,等著宋軍來攻就是?!?/br> 黨項軍隊與契丹一樣的毛病,既不善攻城,也不善守城,以前與宋軍交戰(zhàn),主要是依靠野戰(zhàn)。宋軍大修堡寨,他們就沒有辦法。用火炮攻城,他們更加沒見過。 正在這時,城外突然響起了一聲低沉的號角。聲音凄厲,劃過蒼茫的大地, 野馬元昌心中一驚,道:“不好,莫不是宋軍就要攻城了” 向外望去,只見宋軍的各炮位前面,不斷地有小旗在揮舞,周邊士卒向炮里裝藥填彈。前面的步兵陣里,開始出現(xiàn)大量云梯。顯然,宋軍已經(jīng)攻城在即。 骨勒存忠覺得手心出汗,不由緊張,眼也不眨地看著城外宋軍。城墻上的黨項軍頭目,不斷地跑來跑去傳令,讓守城軍士做好準備。旁邊的大鍋下面生起火,開始熬熱煮熱油。 過不了多時間,就見宋軍炮手,手中的火把點了起來,向炮身上的藥捻點去。 就聽一陣天崩地裂的隆隆聲,城外的炮口冒出硝煙,一時間把宋軍的陣形都遮蔽住了。骨勒存忠看著無數(shù)的彈丸向城墻飛來,不等做出任何反應(yīng),就覺得腳下城墻一陣搖晃。而后就有城墻崩裂的聲音,和傷亡士卒的慘叫聲。站在身邊的野馬元昌,被一塊崩下來的土塊砸中,一聲慘叫跪在地上。 從地上一下蹦起來,野馬元昌摸了一下傷處,鮮血淋漓。急忙高叫:“太尉,這城樓待不得,宋軍的火炮著實厲害,快快下城去吧!” 一邊說著,一邊拉著骨勒存忠,急急向城樓下而去。 骨勒存忠猛地一甩手:“正要看宋軍如何攻城,豈能下去!此生死危關(guān)之時,不許退縮!” 野馬元昌看看四周,由于城墻上守城的黨項士卒站得過于密集,第一輪炮下已經(jīng)出現(xiàn)許多死傷。對骨勒存忠道:“太尉,城墻上已經(jīng)死傷無數(shù),這里委實待不得!若是一炮過來,你出個閃失,怎么辦好!” 說完,不管骨勒存忠怎么不許,與衛(wèi)士一起,把他架了下去。 韓琦站在城外,手中拿著望遠鏡,看著城墻上的情景。見一輪炮過,城墻上死傷不少,對身邊的趙滋道:“黨項人還是不知道在火炮下如何守城,都在城墻上聚在一起,這一輪死傷不少。” 趙滋道:“黨項雖然也有火炮,但是甘州城里,見過的絕沒有十個人。他們不知道,沒有什么奇怪的。等到打上幾輪,城墻上沒有了守軍,再讓士卒蟻附攻城!” 韓琦點頭:“如此最好,攻城沒那么麻煩了。你吩咐騎兵做好準備,一直不許懈怠,黨項軍隊一出逃,便就立即追上去。不能讓他們退到?jīng)鲋?,不然又是一場大?zhàn)?!?/br> 趙滋高聲應(yīng)諾。此次是長途奔襲,軍中帶的馬匹不少,騎兵近萬人。黨項一旦逃跑,在騎兵的追逐下,無法抵擋火槍和馬刀。追亡逐北,正是宋軍騎兵的拿手好戲。 回到府衙,骨勒存忠厲聲道:“派人到城頭,每一刻鐘回來報一次,城上到底如何!” 親兵叉手應(yīng)諾,急匆匆地去了。 在府中來回走了幾步,骨勒存忠才想起野馬元昌受傷,對他道:“你傷勢重不重?” 野馬元昌道:“不過流些血,沒有什么。當務(wù)之急,是定下如何應(yīng)對宋軍。他們用火炮轟城墻,城頭上可是無法聚集大軍。士卒一旦下了城墻,宋軍再蟻附攻城,如何應(yīng)對?” 骨勒存忠面如黑鐵,一聲不吭,只是在衙中踱來踱去。本來以為宋軍是要用火炮轟開城墻,甘州是多年老城,雖然修乏修繕,城墻卻足夠厚,不怕宋軍轟城。沒想到火炮不是那樣用的,不是用來轟塌城墻的,而是直接轟城頭。如此一來,城墻上就無法再有士卒守御了。 來來回回想了好一會,骨勒存忠道:“再等等看。宋軍的火炮,難道還能一直轟下去。軍馬從城墻上撤下來,甘州城就門戶大開,還怎么守下去!” 說完,骨勒存忠回到案后坐下,看著門口,面色陰沉似水。 過了一刻鐘,一個親兵急急回來,叉手報道:“太尉,城墻上死傷慘重,再待不住了!” 骨勒存忠猛地站起來,沉聲道:“宋軍的火炮,一直沒有停么?” 親兵道:“回太尉,火炮一直沒停。城外的宋軍步兵,就守著云梯,在那里看著。” 骨勒存忠看看房門外面,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陽光映在前兩天存下的雪花上閃著金光。甘州這里的雨雪太少,前兩日戲言的連下三天大雪,看來是沒有指望了。 輕輕吐了一口氣,骨勒存忠道:“去請城頭上的野遇將軍,到府衙中議事。” 親兵叉手稱諾,轉(zhuǎn)身出去,快步奔向城頭。 骨勒存忠對一邊野馬元昌道:“如果把軍兵撤下城墻,宋軍攻城,上去可不容易。不守城墻,甘州豈還能守?。渴Я烁手?,東邊的山丹縣更加不值一提。沒有大軍,誰能擋住宋軍腳步?” 野馬元昌已經(jīng)止了血,道:“太尉安心,總會想出辦法來的。宋軍豈會真是無敵?” 骨勒存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再說什么。打仗最怕就是這樣,想跟敵人拼命都沒有機會,只能縮在城里被動挨打。想要出城戰(zhàn)上一場,可宋軍用的火槍, 完全沒有機會近前。 過了不多少時候,城頭的將領(lǐng)野遇思文進來,叉手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