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好尷尬。 他們談?wù)摿耸裁?,菜品上過幾次,辛宛都沒有在意,吃得也很少,他沉浸在那種窘迫中,那封道歉也沒有給宋珩。晚飯結(jié)束,鐘語提出要請他們?nèi)タ葱律涎莸碾娪啊?/br> “不了,我得先把他送回家,”宋珩輕攬過辛宛的肩膀,好似很親密,“畢竟小朋友不和我們一樣,要寫暑假作業(yè)?!?/br> 宋珩懷抱溫?zé)?,有很淡的男士香水味,辛宛呼吸不暢,抬眼看他,但沒有戳穿他單薄的謊言。 鐘語有些遺憾:“啊,那蠻可惜的,我都買好電影票了。” “下次吧,”宋珩拒絕得很直白,禮貌得疏離,“早點(diǎn)回去休息?!?/br> 辛宛想,他似乎總是這樣,話很少,對別人的好也是隔著毛玻璃的,很難碰到他真實(shí)的內(nèi)在。正想著,鐘語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他身上,笑意盈盈:“小朋友,你手上是不是沾了點(diǎn)灰?” 辛宛有些迷茫地低下頭,小拇指那兒蹭到了點(diǎn)灰,在白皙的皮膚上很突兀。 “去衛(wèi)生間洗一下吧,”她還在笑,“我和你堂哥說幾句話。” 像宋珩的謊言一樣,鐘語的借口也很拙劣,辛宛沒有拒絕。日料店的衛(wèi)生間很干凈,燈光明亮,鏡面清晰照人,他把信封放在置物臺上洗手。 既然鐘語要和他說話,那還是晚點(diǎn)去比較好,辛宛特地拉長了洗手時間,洗得心不在焉的,估摸洗了四五分鐘。 擦干凈手拿信封的時候,辛宛才發(fā)現(xiàn)信封捏皺了,還有點(diǎn)汗?jié)n,估計(jì)是他緊張時手心出的汗。 辛宛拿著信封朝外走。店門是磨砂玻璃,模糊映出人影。辛宛剛要拉開門,忽然聽見了鐘語的聲音。 “喜歡可以無條件,但不喜歡一定是有緣由。你不能和我交往,總歸要給出理由吧?”鐘語說,“我原以為你來第二次,是對我有好感的?!?/br> 手頓住了,辛宛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我來和你吃飯,是為了說這件事來的,”宋珩聲音很輕,像只是在談?wù)摕o關(guān)痛癢的事情,他笑了聲,“如果我喜歡女孩子,你會是很好的選擇,但對不起?!?/br> 心跳驟然停了拍,接著劇烈跳動。辛宛意識到自己是偷聽,并且撞破了堪稱私人的秘密,偷聽是不對的,手都因?yàn)椴话苍诙?。他剛想走開,身后卻傳來聲響。 “還走不走?。坎蛔邉e擋著。” 兩人從他身后擠過,語氣不善,打開了磨砂玻璃門走出去。 辛宛無處可躲,慌亂中撞向宋珩靜靜看過來的眼神。 第10章 辛宛站在那兒一動沒動,好似腳下踩著黏膠,腿中澆了鉛水,抬不動步子。 身后那兩個人已然出去了,但門沒關(guān),他看見宋珩朝他招了招手,神色如常,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在偷聽,只說:“過來?!?/br> 辛宛不敢看鐘語的臉色,但估計(jì)被撞破這種事的話,應(yīng)該不會太高興,于是心存了愧疚,像做錯事兒般低著頭走過去。宋珩和鐘語又說了幾句,心照不宣地避開了那個話題。 送走了鐘語,宋珩問:“吃飽了嗎?” “啊,”辛宛抬頭,腦袋里雜亂,莫名說:“我餓了。” 天氣預(yù)報(bào)說明日暴雨,今夜里風(fēng)有些大,天不是濃粹的黑色,泛著橙色。宋珩帶他去買了附近一家腸粉,在等待中,辛宛把那封信折疊藏進(jìn)了外套兜里,沒有給他。 白嫩半透明的腸粉裹了rou,澆上香滑的汁水,蓋上塑料蓋子也能聞到香味。辛宛提著那盒腸粉跟在宋珩身后上了車,沒什么食欲。 車門一關(guān),外面的熱鬧就盡數(shù)隔離開,安靜愈發(fā)突兀。 宋珩并沒有同他搭話的意思,辛宛忍不住開口:“你不問我為什么來找你嗎?” 車子駛出停車場,宋珩從善如流地開口:“啊,那你為什么來找我?” 很敷衍的應(yīng)答,散漫。辛宛揣在兜里的手捏緊了信封,低眼搖搖頭:“沒什么?!彼麄?cè)過頭看宋珩的眼,“我想來見你,就來了?!?/br> “想來,就來了……”宋珩重復(fù)了遍他說的話,忽的笑了聲,“你好像總是這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醫(yī)院光著腳下樓看狗,翻墻跳下來……” 辛宛回想起在醫(yī)院的那天。 他光著腳下來,的確是因?yàn)橹保皇菫榱丝垂贰?/br> 這句話很奇怪,只是突然冒出腦海的,但不太適宜說出口,辛宛玩著自己手指,低低“嗯”了聲,過了半晌,才憋出:“她很漂亮,你為什么……” 宋珩愣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她”是誰,他說:“你喜歡她?” “不是!”辛宛忙否認(rèn),覺得自己唇舌不聽使喚,腦中所想和所出言語總是南轅北轍,他干脆閉了嘴,“算了,你當(dāng)我啞巴好了?!?/br> 就這么一路沉默到了漱月里,車熄了火,辛宛剛要開車門下車,卻發(fā)現(xiàn)門是鎖著的,宋珩的聲音輕聲響起:“那封信是給我的?” 辛宛茫然:“什么?” “你來找我,是為了給我這封信,”宋珩側(cè)目看他,“是嗎?” 辛宛覺得自己如同透明,無處可藏,局促的神情已然是默認(rèn)了。忽然眼前籠罩了影兒,宋珩貼近了些,辛宛腦袋空白一片,身體僵硬,聽著了窸窣動靜,便眼睜睜看著宋珩手指夾著那封信抽出來了。 信封折皺了,上面寫的字一筆一劃——給堂哥。 宋珩垂眼,但只是把那封信褶皺捋平了,并沒有當(dāng)面打開,“聽到我和她說的話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