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枝報復(fù)心也強(qiáng)，祝玄知扯掉她的被褥，她也不甘示弱地扯掉他的被褥：“你憑什……”

    戛然而止。

    只是一眼，木兮枝就懂了，是她的錯，她不該扯掉他被褥，應(yīng)該聽他的話，出去外面等他。

    因為他正經(jīng)歷著少年都會經(jīng)歷的正常事——名為晨/勃。

    木兮枝的手僵在半空，氣氛有點(diǎn)尷尬，她說句抱歉，然后圓潤地滾到外面等他還來得及么？

    第42章

    此時此刻,木兮枝就站在東屋外，像看門人似的站著。

    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偶爾閃現(xiàn)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她為轉(zhuǎn)移注意力,還真的做了一套早cao。

    學(xué)校誠不騙她,一套早cao下來，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木兮枝身后的門被人從里面打開,回頭便見祝玄知緩步走出來,他紅衣整潔,長發(fā)仍然披散著,看不出什么。

    木兮枝自然不會提起那件事,免得招人記恨,于是找了個話題：“那些村民今天就要我們離開地下河，你有什么辦法?！?/br>
    祝玄知抬起略顯緋紅的眼尾：“你認(rèn)為我們該當(dāng)如何？”

    她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們可以假裝離開,等村民不注意,我們偷潛回來，不打草驚蛇?！?/br>
    從出門到現(xiàn)在，他都沒看她一眼：“就按你說的辦?！?/br>
    他們沒說上幾句話，喜黛帶還是穿著白裙的喜樂過來了,她們二人今天打算出地下河到天墟鎮(zhèn)再見張鈺,順便送他們出去。

    木兮枝無法拒絕喜黛的好意，與對方同行出地下河,一路上,她對她們旁敲側(cè)擊打聽消息。

    喜黛年紀(jì)較大,做事穩(wěn)重，嘴巴嚴(yán)實,沒怎么被套話。

    喜樂年紀(jì)小，十一二歲的姑娘，被喜黛保護(hù)得很好，有一股天真無邪，被木兮枝套了些話。

    祝玄知在旁聽著，并沒給任何反應(yīng)，更像走神了，直到木兮枝扯了扯他的尾指，暗示他認(rèn)真聽，免得她到時候要復(fù)述一遍。

    喜黛看不懂他們眼神交流，但見他們舉止親密，會心一笑。

    到天墟鎮(zhèn)大街，喜黛要跟他們分開了，木兮枝試探問道：“我們以后還能去地下河么？”

    “木姑娘為什么想再來地下河？地下河常年不見光，陰暗潮濕，應(yīng)該沒人會喜歡?！毕谗煅酆苫?，話語間同樣帶有試探。

    木兮枝指著身邊的少年：“實不相瞞，他喜歡這種地方?！?/br>
    祝玄知：“？”

    喜黛看向祝玄知，半信半疑道：“沒想到會有人喜歡地下河，但世間一切皆看緣分，日后有緣，我們或許會再相見的?！?/br>
    她沒告訴他們的是地下河的村民可以施法更改地下河入口，每被外人發(fā)現(xiàn)一次，地下河入口都會更改一次，不希望外人再進(jìn)來。

    血族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她自然不信才見過兩面的他們。

    喜樂沒怎么聽他們說話，舔著木兮枝用祝玄知的銀子買給她的糖畫，東張西望看街上熱鬧。

    因為木兮枝給她買了糖畫，所以喜樂對木兮枝的印象特別好，時不時還嘴甜地喊木jiejie。

    木兮枝難以將眼前的活潑多話喜樂跟啞巴喜樂聯(lián)系到一起。

    臨分別之際，喜樂拉木兮枝到一邊，掏出塊圓滑的褐色小石頭給她：“這是地下河的平安石，你請我吃了糖畫，我送你這個。”

    小姑娘真誠送禮，叫人不好意思拒絕。木兮枝沒拒絕，收下了這塊褐色小石頭：“謝謝。”

    張鈺不知何時來了，在街的另一頭叫她們：“喜黛喜樂?！?/br>
    陽光下，張鈺一襲干凈青袍，長身玉立，如松如鶴，舉手投足皆是書生氣質(zhì)，俊朗的臉帶一絲柔情的笑容，眼里似乎只有喜黛。

    木兮枝看著他們走遠(yuǎn)，走到包子鋪前，掏錢買了兩個rou包子，塞一個給祝玄知，張嘴咬剩下那個：“走吧，我們跟上去?！?/br>
    他們認(rèn)識她了，不能光明正大地跟在后面，要悄悄跟。

    祝玄知低頭看被木兮枝塞到他手里的熱乎乎包子，rou香四溢，味道誘人，僅用一張紙包著。

    木兮枝總是如此，無論吃什么用什么，都會備上他一份。這原本是屬于祝令舟的好，被他霸占了，可惜，祝玄知不會感到愧疚。

    *

    今天木兮枝準(zhǔn)備跟蹤張鈺，看他會做些什么，是否表里如一，再在戌時前回地下河跟意念世界的主人喜樂待在同一處就行。

    張鈺在晌午時分與喜黛分開，期間買了不少好東西給喜樂玩吃，然后他只身一人回張宅。

    木兮枝好歹是個名門正派的修士，偷溜進(jìn)別人家不在話下。

    一回生兩回熟，木兮枝在現(xiàn)實中曾偷溜進(jìn)過張宅，這次更順利，她還記得張鈺的書房和房間在哪里，不用像無頭蒼蠅亂竄。

    祝玄知記憶力不差，甚至更強(qiáng)，木兮枝記得的事，他沒忘，先她一步往書房走，半路見到張府下人也不回避，直接給他們施法。

    木兮枝無語：“你這樣做，我們翻/墻進(jìn)來的意義何在？”

    他看著剛到自己肩頭的木兮枝，入目是她綁著得隨意的發(fā)髻：“你想翻我便陪你翻而已。”

    她更無語了。

    雖說張鈺現(xiàn)在還不是修士，但他們?nèi)绱舜髲埰旃牡卦趶堈飳ζ矫癜傩沼渺`力真的好么？

    木兮枝知道祝玄知對這些下人用的是刪除記憶術(shù)法，此類術(shù)法對修士沒用，只對普通人有用且對身體無害，她就不多加干涉了。

    因祝玄知所為，他們?nèi)客局袝惩o阻，片刻就到。

    她像電視劇那樣用手指往窗紙戳，戳出一個洞，湊過去偷瞄里面。張鈺坐在書案前看書，正襟危坐，聚精會神，別提多認(rèn)真了。

    眉清目秀的書童站在一旁伺候，在他有需要的時候鋪紙研墨，偶爾奉上茶水給張鈺醒醒神。

    大戶人家的讀書貴公子該是這般模樣沒錯，木兮枝看困了。

    不怪她不專心，張鈺擱那一坐就是半個時辰，除了翻書寫字，低聲叫書童外，一動不動。

    看到最后，木兮枝蹲在屋外墻角附近同祝玄知解數(shù)學(xué)題，是她纏著他要做的，沒辦法，太無聊，不動動腦筋，快睡著了。

    祝玄知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筋搭錯了，居然會答應(yīng)她的要求。

    解到后面，是木兮枝先說不解的，因為祝玄知解題速度非同一般，她比不過他，再刁鉆的題都能被他用更刁鉆的辦法解開。

    祝玄知隨她。

    木兮枝又探頭到窗紙上的小洞，觀察書房里的動靜。

    張鈺終于起來了，可他沒站穩(wěn)，踉蹌幾步，書童馬上過去攙扶他：“公子您身體不舒服？”

    有情況。木兮枝拉祝玄知過來一起看，完全沒留意一個洞太小，他們需要挨得極近，呼吸落在對方臉上，幾乎臉貼著臉了。

    房內(nèi)，張鈺捂住頭，神色痛苦，不小心撞掉書案上的東西。

    木兮枝不解。

    難道張鈺此人有隱疾在身？她以為祝玄知會知道，用密音傳聲問：“張鈺他這是怎么了？”

    祝玄知無法給她答案，因為他也不知道張鈺為何如此。

    書童不知所措，大喊喚人進(jìn)來幫忙。變故就發(fā)生在這一刻，張鈺拾起硯臺朝他狠狠砸去，血rou模糊，砸破骨骼的聲音清晰傳出。

    愣是木兮枝也懵住了。

    太突然了。

    書童還沒死，但被砸倒下了，連爬走的力氣都沒，躺在地上，不明所以卻也只能弱弱地拉張鈺的衣擺求饒：“公、公子饒命?！?/br>
    張鈺置若罔聞，抬起手，帶血的硯臺再次砸下，腦漿迸濺，書童沒了生息，他還繼續(xù)砸，砸到書童的頭顱爛得不成樣子。

    木兮枝詫異萬分，難以置信：“他是不是被邪祟入體了？”

    不用祝玄知回答，她也知道不可能，他們是修士，若是有邪祟進(jìn)了張鈺的身體，他們豈會沒察覺，況且張鈺明顯還有意識。

    所以不是邪祟入體。

    他就是張鈺。

    場面太過血腥，木兮枝一度想進(jìn)去阻止張鈺，可強(qiáng)行忍住了，還是那句話，這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身為通靈師的她不能改變過去。

    祝玄知倒是接受能力強(qiáng)，看這種場面還面不改色的。

    張鈺砸累了，隨手扔掉全是血的硯臺，眼神平靜，不慌不忙地倚在書案用帕子擦手，那張溫文爾雅的面孔還殘存著濺到的血漬。

    房門被人推開，張老爺和他妻子劉夫人快步走進(jìn)來，他們聽下人說書房傳出奇奇怪怪的聲音，擔(dān)心自己兒子便急匆匆趕來。

    一進(jìn)去，他們先看到鮮血淋漓的尸體，房間飄著血腥味。

    張老爺驚駭。

    劉夫人險些暈過去。

    跟進(jìn)來的丫鬟連忙扶住劉夫人，張老爺語無倫次道：“鈺兒，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死了？”

    張鈺站直身子，忽然給他們行了一禮，還是那張臉，還是那個人，還是那般尊敬父母，卻又有哪里不一樣了：“對，他死了。”

    木兮枝看得心驚膽戰(zhàn)。

    劉夫人兩眼發(fā)黑：“是你做的？我以前是如何教導(dǎo)你的？虐殺仆從的事你也做得出來？”

    張鈺避而不答，話鋒一轉(zhuǎn)：“父親，母親，孩兒想通了，不再考科舉，日后要當(dāng)一個修士?！?/br>
    張老爺大怒。

    他指著張鈺鼻子呵斥：“這跟你虐殺仆從有何關(guān)系！再說了，每個人出生時都會被送去測靈力，你沒靈力，日后怎么當(dāng)修士？”

    張鈺再次朝他們鞠一躬，溫和道：“這就需要你們幫我了，父親母親你們會幫孩兒的是吧。”

    張老爺意識到不對勁，擋在劉夫人身前：“你此話何意？”

    張鈺一步一步走近他們，輕聲說一些他們聽不懂的話：“過了今晚，地下河就要更改入口了，我必須得在今天內(nèi)行動?！?/br>
    “修無情道，先斷情，你們都是紅塵中張鈺的情，所以去地下河之前，必須先解決你們。”他掐住了劉夫人的脖頸，徑直擰斷。

    張老爺拍打他的手：“你這個逆子！還不快松開！”

    張鈺將一支竹筆插進(jìn)張老爺喉嚨，周圍的下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大聲尖叫，連滾帶爬往外逃。

    窗外，木兮枝連呼吸都放輕了，掌心微微出汗，盯著里面。

    下一刻，她感受到周圍隱約有靈力波動，不久前還是手無寸鐵的書生的張鈺召喚出靈力，在張宅布下一道與外界隔絕開的結(jié)界。

    結(jié)界不僅禁止人進(jìn)出，還不會傳出任何聲音，張宅外，時而有百姓經(jīng)過；張宅內(nèi)，張鈺大開殺戒，堆積的尸體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