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爾，你和果果離開這里吧，”蘭波忽然出聲打破焦灼的氣氛，他說這番話，就是進(jìn)一步試探的信號。

    果果瞥了眼神色如常的蘭波，他微微點頭，魏爾倫也沒有其他意見。

    他們轉(zhuǎn)身往后挪動步子，腳步聲均勻有節(jié)奏，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布拉姆的耳膜。

    蘭波和阿爾蒂爾佯裝不知，看著布拉姆陷入掙扎之中，他們也想知道‘與已故女兒重新相見’這個誘餌能不能拿捏住布拉姆。

    “果果……你是叫果果對吧！你不能走！”布拉姆目光灼灼地盯著果果，“我有話想和你說！”

    腳步聲并未停止，他眼里的情緒越發(fā)焦急，“求你！只要你答應(yīng)幫我找到我女兒的轉(zhuǎn)世，我可以為你們做任何事情！”

    “那先說說你的故事怎么樣？”果果回眸，望著無法動彈的吸血鬼君王，神色狡黠，像是吃到魚的貓咪。

    布拉姆明知這是個陷阱，但還是會為了一絲希望而走進(jìn)去，“這是個很乏味的故事……”

    他闔上雙眼，眼角的青筋宛如是一條條小蛇一樣鼓動起來，給人感覺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果果輕聲應(yīng)和道：“我會認(rèn)真聆聽的?！?/br>
    魏爾倫輕撫著果果背后的淺金色長發(fā)，神色溫柔地注視著眼前孩子鮮活靈動的模樣。

    阿爾蒂爾和蘭波給了彼此一個心領(lǐng)神會的眼神，如果布拉姆在接下來的陳述中有謊言，那么他們自然會毫不留情地對付他。

    無人反對，布拉姆落下一聲沉重的嘆息，他一邊給自己做心理疏導(dǎo)，一邊將往事鋪在眼前，“我出生在15世紀(jì)末的愛爾蘭貴族世家里，從小接受貴族文化的培養(yǎng)?！?/br>
    “年幼的我和其他人并無區(qū)別，但身為貴族，我卻享受到了尋常人所不能企及的美好?！?/br>
    他懷念道：“在那樣一個生機(jī)蓬勃的航海時代，我也立志要成為一位優(yōu)秀的領(lǐng)主?！?/br>
    眾人聽布拉姆娓娓道來：“我在成年之后，帶領(lǐng)麾下組建了一支航海艦隊，踏上了一條遠(yuǎn)離家鄉(xiāng)的漫漫征途……”

    布拉姆的眼神逐漸飄遠(yuǎn)，似乎能看到迎風(fēng)飄揚的船帆，那廣袤無垠的大海。

    歐洲的大航海時代始于15世紀(jì)初，最先嘗到甜頭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僅僅半個世紀(jì)就成功證明了航海道路的巨大收益率。

    到了15世紀(jì)末，歐洲大部分國家都開啟了航海潮流，別說貴族階級向往海外大陸的豐富資源，就連平民百姓也渴望前往新大陸一展宏圖。

    那時的人尤為重視航海路線建設(shè)，但他們積累財富的方式并沒有多么文明高尚，大部分時候是通過掠奪方式占領(lǐng)不屬于自己的土地資源。

    ——手段殘忍的歐洲人，給那些生活在原始部落的土著人，造成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

    布拉姆和部下克服海上種種的磨難到達(dá)新大陸，但新鮮勁過了，也發(fā)現(xiàn)了美好暢想中伴隨的血腥殘暴，他的領(lǐng)主夢碎了一地。

    更不幸的是新大陸的土著們恨透了外來的入侵者，雖然他們正面打不一定能打得過武器精良的歐洲人，但他們熟悉地理環(huán)境，非常會搞偷襲，搞暗殺，搞埋伏……

    布拉姆大為不解，然后灰溜溜地回到了愛爾蘭，而家族也開始給他安排相親對象。

    結(jié)婚生子、繼承家業(yè)……反正一個合格繼承人該做的事情他都做了，只是妻子在生下女兒不久之后就離世了。

    靠著祖上蒙陰，布拉姆和女兒過了近十年的幸福日子，直到愛爾蘭、英格蘭、蘇格蘭的戰(zhàn)爭爆發(fā)。

    民不聊生的日子很快就來臨了，貴族也不能幸免于難，一場火災(zāi)打破了他的平靜生活，還帶走了他的女兒。

    本來布拉姆也是要死的，但異能力救了他的性命，哪怕是被人埋進(jìn)了棺材里，他也爬出來了。

    只不過，從此以后他就變成吸血鬼了，而復(fù)仇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注定他無法善終。

    輾轉(zhuǎn)幾百年，布拉姆也沒滅了罪魁禍?zhǔn)祝€成為福地櫻癡的戰(zhàn)利品。

    總之！他這個吸血鬼君王當(dāng)?shù)么_實差勁，或者說他沒有一個君王該有的陰險狡詐。

    果果聽完木著臉，百思不得其解地總結(jié)道：“一個不死的吸血鬼活了幾百年，我就不說你應(yīng)該統(tǒng)治世界了，起碼你也該把英國變成自己的后花園吧！”

    “可你什么都沒做到，還被英國冠上人類公敵的稱。”他看著啞口無言的男人，目光真誠，語調(diào)輕柔，“布拉姆先生，你的智商很有問題?！?/br>
    雖然果果并無嘲諷意味，但一字一句卻讓布拉姆羞愧難當(dāng)。

    本來還很悲傷的氛圍，被幾道沒忍住的笑聲驅(qū)散。

    原諒他們沒法感同身受吧！但這個他們真的不能！

    布拉姆越發(fā)覺得挫敗，他有點抬不起頭了，郁悶道：“我知道自己的問題很大，但我真不理解自己什么時候變成人類公敵了？”

    四周無人回應(yīng)，布拉姆心里也有點惱怒，壓抑許久的情緒支使他開口辯解道：“你們相信我，我沒有要把全人類變成吸血鬼的打算，是他們污蔑我??！”

    “歐洲各國都喜歡互潑臟水?！惫罡姓J(rèn)同地點頭，畢竟他現(xiàn)在也被英國污蔑為情緒不穩(wěn)定的破壞分子。

    布拉姆無可奈何地望著他們，“該說的我都說了，現(xiàn)在說說你們要做什么吧？”

    此話一出，魏爾倫和蘭波心中聽完故事的那一絲輕視很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