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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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顏此言一出,朝堂上更是靜的落針可聞。 小忠子帶著東宮的內(nèi)侍將一摞摞奏折搬上殿,對著朝臣們分發(fā)下去。 朝臣們接連拿到自己的奏折,看到上面的批語,心中不止心驚,而是分外震驚。 這是太子妃批閱的奏折? 這字跡,這筆鋒,這批閱的內(nèi)容,何止是精準(zhǔn)地把控了南楚的朝局?更是將朝臣們明里暗里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以及藏著的心思顯然摸得極其清透清楚。 薄薄的一本奏折里,透過批閱的字里行間,讓他們看到了高懸在明鏡上的上方寶劍。 何人敢不心服口服? 自古以來,一本奏折內(nèi)外,明里暗里,藏著多少機(jī)鋒,若不是深諳此道,一定不懂。 哪怕是安宰輔,在太子殿下離京期間,初初監(jiān)國之時,代殿下批閱的奏折,也偶爾有疏漏,雖十分細(xì)微,但也夠朝臣們揣摩出安宰輔對朝局把控的深淺。 可是太子妃批閱的奏折,每位大臣們拿到自己那份批閱返回來的奏折時,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和驚濤駭浪。 “給朕幾本瞧瞧?!被实墼谖欢辏瑢Τ紓兊男乃寄軓乃麄兠嫔下冻鰜淼那榫w里猜個八九不離十,他也想看看花顏批閱的奏折。 小忠子立即拿了幾本奏折過去,正是昨日花顏給五皇子講解的那幾本。 皇帝逐一翻開奏折看罷,一顆心放進(jìn)了肚子里,第一次升起對這個兒媳婦由內(nèi)而外的敬佩,他哈哈大笑,“花顏,好,太子妃,好!” 伴隨著皇帝高興至極的叫好聲,朝臣們也醒過神,齊齊叩首,“太子妃千歲。” 這話,代表著認(rèn)可與心服口服。 這樣的太子妃,由不得他們不服,她能批閱出這樣的奏折,有治理江山之能,有翻云覆雨手,不服的人,可以預(yù)料,沒有好下場。 南楚走過四百年,已不是以前的南楚,太子殿下能破格提拔趙清溪入朝,皇上能下圣旨讓太子妃協(xié)助五皇子監(jiān)國,南楚將來什么命運他們不知道,但他們知道,不看太子殿下本身,就看他選妃的眼光,就看如今端坐在金鑾殿上的太子妃,南楚也不會垮。 這一個早朝,進(jìn)行的十分順利,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花顏監(jiān)國,也沒有一人對花顏批閱的奏折照章行事提出異議。 下了早朝后,皇帝對花顏說,“顏丫頭,你晚些再出宮,朕與你說說話?!?/br> 花顏含笑點頭。 二人前后出了金鑾殿,皇帝十分高興,“顏丫頭,你說,太子平亂,何時能歸?” 花顏笑著搖頭,“回父皇,這我可說不準(zhǔn)?!?/br> “嗯?你批閱奏折十分老道,依朕看,太子監(jiān)國幾年,也就做到你這般。你在朝臣面前都不謙虛,怎么在朕跟前謙虛了?你就推測推測,也讓朕聽聽?!被实郾持挚粗?。 花顏無奈地笑,“蘇子折十分厲害,是個極狠的角色,只要達(dá)到目的,不拘泥什么手段。他不愛百姓,可以說也不愛自己,更沒有良善之心,他可以不管不顧豁出去,把江山攪垮,遍地灰飛他眼睛怕都不眨一下。而云遲不同,他仁愛子民,心懷大義,為南楚社稷,為眾生百姓。他受的牽制太多,有些黑暗的手段,若是危及百姓,他必然不會用。這一仗能打多久,真是不好說的事兒?!?/br> 皇帝聞言點點頭,嘆了口氣,“是啊,朕把太子教導(dǎo)的太仁善愛民了。沒教給他帝王之路,本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掌控天下,首先踩的就是鮮血白骨。無論是百姓的,還是反賊的?!?/br> 花顏搖頭,“父皇,云遲這樣很好,得民心者,得天下。若非他仁愛百姓,深得民心,也不會受天下百姓推崇。最起碼,清查天下各大世家,也連帶著富商富戶們自發(fā)向朝廷捐獻(xiàn)糧草,使得如今國庫充裕,最起碼,不懼怕因為糧草供給不足而影響平亂戰(zhàn)事。這不是哪個太子能做到的。父皇該為教導(dǎo)出這樣的太子而驕傲。” 皇帝頷首,被花顏說的一番話心中暢快,“你說的對,是朕狹隘了。為帝者,怎么能不仁愛子民百姓?” 花顏微笑,皇上是一個極好的皇上,將來,就算他沒有千載功勛,但也勢必會被后人贊賞知人善用,不拘權(quán)勢,心懷寬厚。 “孩子可健康?”皇帝轉(zhuǎn)了話題,看著花顏凸起的小腹,想起宮宴時,那時還不顯懷看不出來,如今竟然已這么大了。 “健康著呢,父皇放心?!被佇Φ溃疤觳唤^每隔一日給我請一次平安脈?!?/br> “還有多久出生?”皇帝放心了,又問。 “三個半月吧?!?/br> 皇帝點頭,“兩個月,小五能上手嗎?” “小五聰明,應(yīng)該差不多?!被佇?,“他昨日捧著我批閱的奏折熬夜看了一夜,用心的很?!?/br> 皇帝嘆氣,“顏丫頭,你說,朕的想法是不是錯了?自小選出太子后,一心教導(dǎo)太子,其他皇子便被朕放養(yǎng)散養(yǎng)了。怕的就是將來兄弟鬩墻,同室cao戈。卻未曾想,如今他們長大了后,南楚朝局是這般形勢,除了小五還尚且可用些外,其余的朕那些兒子,真是一個也扶不起來能幫著他?!?/br> 花顏認(rèn)真地想了想,道,“也不能說是父皇您錯了,自古以來,兄弟鬩墻者眾,您防患于未然,原也沒錯。凡事有兩面性,有利自然有弊。” “罷了,不說了。多說無益?!被实蹏诟?,“朕還不是太不中用,你若是太累,一定要歇著,這般時候,你要知道,什么也不如你腹中孩子重要?!?/br> “父皇放心?!被侟c頭。 二人又說了些別話,說了說此時嶺南的戰(zhàn)事情勢,又說了說安書離和梅舒毓如今到哪里了,又提到大理寺天牢關(guān)著的武威侯,已關(guān)了一個月了,武威侯那樣的人,應(yīng)該撐到時候了,之后,花顏出了皇宮。 花顏覺得,她也該去天牢探探監(jiān)了,她想看看如今的武威侯什么模樣。 心態(tài)可還那般的沉穩(wěn)? 清查天下各大世家,已清除出了一批她和安書離認(rèn)為的武威侯的人,如今朝野上下,想必還有藏的深的,也該是時候清除個干凈了。 “去大理寺天牢。”花顏出了皇宮后,對小忠子吩咐了一句。 小忠子看著花顏問,“太子妃,天氣這么熱,您穿這一身太子妃華服,是不是壓身上?不如先回宮換一身輕便的衣裳再去。” “嬤嬤不是給我?guī)еp便的衣服了?”花顏回頭瞅了方嬤嬤一眼,“車?yán)飺Q了就行?!?/br> 方嬤嬤上前一步,點頭,“是,老奴帶著了,車?yán)飺Q也可以,免于您折騰了?!?/br> 小忠子不說話了。 上了馬車,方嬤嬤拿出花顏尋常穿的輕便衣裙,花顏脫下華服,捏了捏肩膀,輕吁一口氣,“這衣服的確很沉,以后得跟云遲說說,太子妃的服飾能不該改改舊制,輕便些,太厚重了?!?/br> 方嬤嬤幫花顏捏肩膀,笑著說,“只要您說,殿下一定會同意的。今日穿著應(yīng)應(yīng)景就是了,明日就別穿了?!?/br> “不穿了不穿了。今日這不是怕鎮(zhèn)不住朝臣嗎?”花顏擦了擦汗,換上輕便的衣服,頓時覺得一身輕松。 來到大理寺,早有大理寺卿得到消息,協(xié)同大理寺的官員們齊齊迎了出來。 花顏笑著擺手,“諸位大人免禮,本宮來瞧瞧侯爺,侯爺從移到大理寺,可安好?” “安好?!贝罄硭虑湟姷交佭@一刻就懂了,太子妃撒出的網(wǎng)已有一個多月,這是要收網(wǎng)了,他恭敬地說,“下官帶您過去。天牢多污穢,不知您可受的?。恳蝗幌鹿倜讼却驋咭环??或者將侯爺帶出來見您?” “不用?!被亾u頭,“大人帶路就是?!?/br> 大理寺卿見太子妃不像那么嬌氣的人,更何況今日早朝他剛見了,那氣派威儀,著實不輸太子殿下,再不多言,領(lǐng)著花顏前往大理寺天牢。 進(jìn)了天牢,一路來到最里面的一處最臟最破的牢房里,武威侯靠著墻坐著,閉著眼睛,胡子拉碴,一身臟污,霉氣臭味濕氣腐氣混在一起,花顏掏出帕子捂住嘴,想著不愧是武威侯,這樣的地方待了一個多月,還沒瘋。 花顏不由想,他心里是想活,還是想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