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是皇上親自來罰，怎么的也得給長公主幾分薄面……

    桂嬤嬤也有些后悔，白天的時候她本沒打算收拾那什么六姑娘的，是她自己非要往前湊，她一時惱起來才往她身上擰了兩下。

    哪曉得偏偏今晚六姑娘居然受皇上召見了。

    這不禍事就來了。

    蘇槐聽明原委以后，又問侍衛(wèi)：“圣上原話是怎么說的？”

    皇帝發(fā)怒的時候，侍衛(wèi)在殿外聽得一清二楚，眼下相爺問起，自是原原本本地復述出來，道：“皇上說，這奴才瞎，六姑娘身上有沒有傷一眼就看得出來，她還得把人掐成那樣?！?/br>
    桂嬤嬤搖頭驚懼道：“相爺明察，奴婢只是在例行檢查！當時長公主和相爺都在的，也都應允了奴婢仔細檢查的！”

    蘇槐道：“當然是要仔細檢查，只是長公主讓你如何檢查我不管，你弄傷了圣上的人，圣上發(fā)怒你得受著?！?/br>
    桂嬤嬤道：“奴婢想見長公主！奴婢是長公主身邊伺候了多年的人！”

    蘇槐道：“一會兒就送你回去?！闭f著他抬頭看向侍衛(wèi)，徐徐又道，“既然圣上說她瞎，便去了她的雙眼吧?！?/br>
    “是?！?/br>
    那嬤嬤恐懼地劇烈掙扎，被侍衛(wèi)給左右押住。

    侍衛(wèi)拿來一把匕首，在下手之前，蘇槐道：“夜色深了，莫讓她吵鬧?！?/br>
    遂侍衛(wèi)塞了一個布團堵住了她的嘴，拔出匕首，動作十分利落地生剜了桂嬤嬤雙眼。

    一雙眼珠子被剜了出來，頓時血流如注。

    她痛苦至極，奈何被壓著身體堵住嘴，沒法叫出聲來，只喉嚨里發(fā)出陣陣哀嚎。

    蘇槐對侍衛(wèi)道：“現(xiàn)在可以回去向皇上復命了。”

    侍衛(wèi)一松手，嬤嬤就無力地趴在了地上。

    等侍衛(wèi)離去以后，蘇槐站在嬤嬤面前，低眼看著她茍延殘喘的樣子，旁邊地上一雙血淋淋的眼球還是鮮活的。

    他便吩咐身旁侍立的禁衛(wèi)軍道：“這血腥之物不宜亂扔，喂她吃下去?！?/br>
    禁衛(wèi)軍領命上前，掰開嬤嬤的嘴，就將眼球塞進她嘴里，迫她咽了下去。

    嬤嬤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聲干嘔。

    蘇槐道：“長公主的人，還是送回到長公主那里。”

    第205章 是能忍還是不在乎

    桂嬤嬤人被送到長公主面前時，雙目淌出的血痕遍布滿臉，在前襟暈染開一片，形容十分慘烈，見之也非常瘆人。

    宮人們無不被嚇到，膽戰(zhàn)心驚的，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桂嬤嬤匍匐在地上，哀嚎不已。

    長公主神色變了又變，難免也有些受驚，眼里壓抑著情緒，問禁衛(wèi)軍道：“何以將我的嬤嬤懲罰至此？”

    前來復命的禁衛(wèi)軍領隊恭敬抱拳，道：“皇上因為此事雷霆大怒，這嬤嬤理應是不能活的。只是皇上念在長公主的面上，才將這嬤嬤交由相爺處置，相爺知皇上心意，更沒要她的命，只是去了她的雙眼?！?/br>
    人已送到，禁衛(wèi)軍隨后就退下了。

    長公主看著桂嬤嬤片刻，吩咐左右道：“去請?zhí)t(yī)來。”

    桂嬤嬤趴在地上不住地嗚嗚摳自己的喉嚨。

    長公主不由關心問道：“桂嬤嬤喉嚨也不舒服嗎？”

    桂嬤嬤嘶啞嚎叫道：“眼睛，我的眼睛！”

    長公主神情不定，左右宮人見此情形實在嚇人，便勸道：“長公主，還是先回寢殿吧。”

    桂嬤嬤上氣不接下氣地哀嚎：“他讓我吃了我自己的眼睛！”

    眾人聽了一邊覺得慘絕人寰，一邊又覺得不那么匪夷所思。

    相爺什么人，他的手段素來是殘暴狠辣出了名的。

    隨后長公主還是起身回避了。

    她踏進自己寢殿時不由想，白天的時候蘇相怕是以為她是在向他示威了；現(xiàn)在他沒直接把人給她弄死，而是挖了眼睛送回來，不就是要回敬她嗎。

    后來長公主平下心神，對身邊的人道：“去看看，蘇相今晚去了暖閣沒有?！?/br>
    探消息的太監(jiān)回來稟道：“相爺處置完桂嬤嬤以后，在宮里安排好禁衛(wèi)軍夜巡，然后就出宮了?！?/br>
    “出宮了？”她還以為他要去看一下的。

    今日她便覺得有些蹊蹺，若蘇槐過去看了，才更加值得懷疑。

    可結果他竟沒去。他到底是能忍還是真的滿不在乎？

    后來太醫(yī)匆忙趕來給桂嬤嬤處理傷勢，血止住了，命也保住了。

    且不說她一個瞎眼嬤嬤以后在宮里怎么辦，長公主先讓她養(yǎng)好傷。

    每日都有太監(jiān)或者宮女把一日三餐以及湯藥送到桂嬤嬤房里。

    桂嬤嬤情緒才稍稍穩(wěn)定下來，這日有太監(jiān)送來一碗湯，桂嬤嬤嘗著很鮮。

    太監(jiān)道：“嬤嬤別只顧著喝湯啊，吃點湯里的東西，可是好東西哩?！?/br>
    桂嬤嬤看不見，就胡亂在湯碗里舀了舀，舀到一個圓溜溜的東西，就往嘴里喂。

    那東西比較彈牙，她嚼了幾下沒嚼爛，不由問：“這是什么？”

    太監(jiān)在一旁笑了笑，道：“這是眼珠子呢，好吃么？喜歡的話以后每天給嬤嬤來一碗?！?/br>
    桂嬤嬤一聽，頓時如遭雷擊，又噩夢重現(xiàn)，當即把湯打翻摔在地上，一邊嘔吐一邊嚎叫。

    后來聽說沒多久她就瘋了。

    盡管她是長公主身邊的得力嬤嬤，但長公主近來也沒工夫管她。

    宮中所有宮女都盤查完了，也沒找到疑似刺客的嫌疑人。

    皇帝十分郁悶，對長公主道：“朕知道你一片好心，可這大張旗鼓地盤查一番下來，什么都沒有找到，刺客呢？

    “早知如此，朕讓蘇卿來查此事，也不至于白白耽擱這么久！”

    長公主微微垂首，道：“是臣妹的過錯，臣妹自不量力。見皇兄被刺，臣妹痛心疾首，想盡一份綿薄之力，不想反倒弄巧成拙了?！?/br>
    說著她便跪了下來。

    皇帝見狀，心氣頓時平了不少，道：“朕也不是怪你的意思，快起來?！?/br>
    他看向蘇槐，又道：“蘇卿還有什么辦法？”

    蘇槐道：“既然宮女搜完了，不妨搜搜其他的?！?/br>
    長公主道：“蘇相這是何意？”

    第206章 鎏瑩宮檢查了嗎？

    蘇槐道：“雖說刺客遺落了一支宮女的發(fā)簪，但也不排除有人喬裝成宮女行刺，這樣事后也好脫身?！?/br>
    出事當晚，各個宮門全都第一時間警戒，由大內高手看守，不得放出任何一個可疑人物。

    這兩日，宮里任何人尤其是女眷都不得出宮門。

    所以有理由相信，這刺客仍還潛伏在宮里。

    除非那刺客有姬無瑕那樣的身手。

    蘇槐又道：“不僅要排查宮女，后宮所有女眷都應排查。”

    長公主道：“相爺說得有理，我早前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在排查后宮的時候，讓三宮六院也都一并接受了詢問檢查。”

    蘇槐轉眸看著長公主，神色分外柔和，“鎏瑩宮檢查了嗎？”

    長公主頓了頓，凝下神色，道：“蘇相的意思是我會對皇兄不利？”

    蘇槐道：“長公主誤會了，正是因為長公主無此意，才有可能讓有心之人借助這一點，而潛伏在最不可能有刺客的地方?！?/br>
    長公主一時無言。

    皇帝道：“朕倒覺得蘇卿說得不無道理?！?/br>
    蘇槐道：“依臣之見，還是將鎏瑩宮上下再排查一遍的好?！?/br>
    皇帝看向長公主，道：“這兩天各宮你都查了，皆無結果，那就照蘇卿說的再把你宮里的那些人查查也無妨?！?/br>
    長公主道：“既然皇上都這么說了，我還不準的話就說不過去了?！?/br>
    蘇槐道：“另外，臣通過當晚與刺客交過手的大內侍衛(wèi)的印象，大致描出刺客的一些體貌特征?！?/br>
    當時跟刺客交手的大內侍衛(wèi)不止一個，每一個人都會保留一點對刺客的印象，結合起來就是最完整的信息。

    這兩日蘇槐都在讓侍衛(wèi)們反復仔細地回想，包括刺客出現(xiàn)的地方，交手的招式，以及走路的步態(tài)，身形樣貌等等。

    眼下他此話一出，皇帝和長公主都不由看向他。

    長公主道：“哦？是什么樣的體貌特征呢？”

    蘇槐道：“此女身長五尺，體態(tài)清瘦，發(fā)長一尺八有余，雖有蒙面，可隱約見顴骨微凸，雙眉較一般宮女略粗，一雙杏眼。

    “刺客主要的受傷處是手臂，另外腿上也被踹了兩腳，雖然過去了兩天，也可能還留有淤青。”

    長公主聽著，眼神定定看著蘇槐，道：“蘇相說這些可確定？還是侍衛(wèi)的胡編亂造之詞？”

    蘇槐亦是回視她，溫聲道：“事關重大，胡編亂造是欺君之罪。故我覺得他們說的八九不離十?！?/br>
    皇帝一聽，心下大喜，道：“蘇卿查到這些，為何不早說？”

    蘇槐道：“這兩日侍衛(wèi)們回想的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印象，今日才全部整合出來。眼下搜查鎏瑩宮的話，不妨先照著臣所述的這些找找看?！?/br>
    皇帝道：“此事就交給蘇卿去辦?！?/br>
    蘇槐面向長公主，道：“圣上交由臣去辦的話，長公主會不會不方便？如不方便，要不要還是長公主自查的好？”

    兩人間的氣氛有種壓抑僵滯之感，但兩人又都是波瀾不驚、從容自若之態(tài)，談的仿佛不是抓刺客的大事，更像是“今天去你家吃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之類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