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求人的姿態(tài)

    陸杳收回視線，還是像模像樣地朝他福禮，道：“六姑娘想出宮去，還請相爺轉(zhuǎn)達皇上，行個方便?！?/br>
    蘇槐道：“出宮？她親口跟你說她想出宮？”

    說著他抬腳走了進去，陸杳也沒道理攔他，側(cè)身讓了讓。

    陸杳道：“是她親口說的。”

    蘇槐站在床邊，看了看此刻的阿汝，幾乎與死去無異了，他伸指往她鼻端一探，只剩一縷浮氣。

    蘇槐道：“她就這樣親口跟你說的？”

    陸杳道：“先前醒著的時候說的。”

    蘇槐道：“宮里太醫(yī)都被你趕到門外，也是她說的嗎？”

    陸杳道：“那麻煩相爺去問問外面的太醫(yī)，看看能不能救得好她?！?/br>
    方才他一來，在門外自是問過了太醫(yī)，太醫(yī)果真第一時間往陸杳頭上推。

    可相爺什么人，這點推脫說辭豈能糊弄住他。

    蘇槐便與太醫(yī)道：“你們的意思是，倘若沒有她的侍女延誤時間把你們阻擋在外，你們是能夠救回六姑娘的？”

    太醫(yī)也不敢親口承認(rèn)，蘇槐溫聲又道：“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這話回頭我是要稟圣上的，若有虛言，便是欺君之罪?！?/br>
    畢竟蘇槐名聲在外，太醫(yī)們不得不懷疑，照他的做派，說不定還會拎個人上觀景臺給推下來，再讓他們治治，就是為了證明他們有沒有說謊。

    遂太醫(yī)道：“回相爺，六姑娘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傷得極重，就是留口氣在，想必五臟六腑也早已經(jīng)摔壞了。臣實話實說，臣等自認(rèn)技拙，難以挽救?！?/br>
    眼下兩人對峙片刻，蘇槐道：“你是要讓她回去自生自滅的意思？”

    陸杳吸了口氣，道：“她是我?guī)нM宮來的，也理應(yīng)由我?guī)厝?。就讓她最后過得清靜些，這也礙著相爺了？”

    蘇槐見她目光堅定、一臉真摯，道：“你是這樣有求于人的嗎？”

    陸杳抿了抿唇，這狗男人還真是不分地點場合不放過任何可以磋磨她的機會。

    陸杳沒有猶豫，放低聲氣，道：“當(dāng)是我求相爺。”

    蘇槐道：“當(dāng)是？”

    陸杳抬眸盯著他，那眼神里壓著虎狼般的勢頭，收斂了所有情緒，就等著將來某個時候他放松警惕，突然一口咬住他的咽喉。

    她極具耐心，為達目的不管多久她都等得起，遂眼下她是一點高傲的脾氣都沒有，態(tài)度極其溫順，道：“我求相爺?！?/br>
    蘇槐亦看著她，吩咐門外：“去備輛馬車。”

    吩咐完他就離開了。

    等馬車來，陸杳再同太醫(yī)院的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幫忙把阿汝搬進馬車?yán)铩?/br>
    只是皇宮之內(nèi)，如沒有特別允許，豈能在宮中馳車。

    所以這會兒蘇槐又去了乾心殿，皇帝一見到他就問：“六姑娘如何？”

    蘇槐正色道：“回圣上，情況不樂觀，太醫(yī)也束手無策。六姑娘最后說只想出宮去?！?/br>
    對皇帝來說，如若太醫(yī)也救不好的話，把六姑娘繼續(xù)留在宮中也不好處理。

    遂片刻后，皇帝疲憊地對蘇槐揮揮手，“蘇卿看著辦吧。”

    蘇槐道：“更深露重，圣上早些歇息?！?/br>
    得皇上允許，馬車從太醫(yī)院直接駛向?qū)m門。

    出了宮門，照陸杳的要求，又直直駛向朝暮館。

    此時已是后半夜了，朝暮館里雖燈火通明，但已經(jīng)過了最熱鬧的時候。

    馬車在后門停靠，鴇媽全然沒料到陸杳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她人剛到后門，陸杳便從車窗吩咐道：“叫兩個人來幫忙?！?/br>
    鴇媽不明所以，還是第一時間叫了兩個樓里出力的小廝來。

    結(jié)果一掀開車簾，見得里面躺著的面無人色的阿汝時，鴇媽抽了口涼氣，不及多問，先把人抬出來再說。

    一行人進門，鴇媽把后門一關(guān)，那馬車就駛離了后巷。

    陸杳當(dāng)即道：“把阿汝送去我院里?！?/br>
    鴇媽驚魂未定道：“阿汝怎么回事？怎么會變成這樣？”

    第259章 做準(zhǔn)備

    陸杳無暇跟她多說，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給鴇媽，鴇媽打開一看，上面全是記載的藥名。

    這是陸杳需要用到的藥材，先前在太醫(yī)院等待皇帝放行的消息時就提前寫好的。

    鴇媽道：“公子要的這些，庫房里有一部分，可有些藥材我聽都沒聽過，市面上也不一定有啊?！?/br>
    陸杳問：“這里有云緞綢莊么？”

    鴇媽應(yīng)道：“有，就開在西城?！?/br>
    陸杳進京這么久，雖然還沒去過這里的市場，但云端綢莊是江湖上響當(dāng)當(dāng)?shù)纳烫枺襁@京都繁華之地想當(dāng)然怎能沒有它的鋪子。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邊往錦瑟院走邊淡聲道：“這會應(yīng)該還沒關(guān)市，找個靠譜的自己人，現(xiàn)在立馬去云緞綢莊，跟他們說你要買十根紅蠟燭，他們?nèi)艋卮饹]有紅蠟燭，你就說買十把鐮刀。他們自會帶路去買?！?/br>
    鴇媽一頭霧水，道：“可咱不是要買藥材嗎？”

    陸杳道：“進了市場，我想要的藥材都有。再給我弄一套江湖黑醫(yī)郎中所持的醫(yī)療用具?！?/br>
    鴇媽更加聽不懂了，道：“什么是江湖黑醫(yī)郎中所持的……”

    陸杳道：“去那里一問便知，我要全套。”

    阿汝是朝暮館的花魁，這些年不知為朝暮館掙了多少錢，鴇媽也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加之又有陸杳的身份在，鴇媽當(dāng)即去準(zhǔn)備銀錢，多少錢都得把藥材買回來。

    回了錦瑟院，阿汝被平穩(wěn)輕緩地放躺在她床上，陸杳給她把了把脈，檢查一番她的情況，從宮里一番顛簸回來，對她會有一定影響，好在路途中一直十分小心，還不至于到非常糟糕的地步。

    只要她還吊著那口氣。

    鴇媽第一時間讓把庫房里現(xiàn)有的藥材送到陸杳這里來，陸杳這里本身也有些早前做好的存藥，眼下給阿汝續(xù)上。

    房里都是瓶瓶罐罐磕碰的聲音，爐子上煎著藥，整個院子里都充斥著一股濃郁的藥味。

    天還沒亮的時候，派出去買藥材的人就回來了，將陸杳所需要的藥材全部悉數(shù)帶回，并且還帶了一只箱子。

    陸杳開門收了藥和箱子，對鴇媽道：“今夜出去的人，叫他管好自己的嘴，不得對任何人聲張，否則回頭查到他頭上，別怪我沒提醒?！?/br>
    鴇媽道：“公子放心，他是自己人，定守口如瓶?！?/br>
    陸杳把東西放在桌上，鴇媽正要退下，陸杳想了想，道：“阿汝身邊伺候的鈴鐺是個什么丫頭？”

    鴇媽知道她是問那丫頭可不可靠，便道：“從小就被賣進來的，一直跟在阿汝身邊，乖巧伶俐，也忠心耿耿。”

    陸杳道：“那把她叫來。”

    她缺個幫手，而且阿汝身邊不能沒人照顧伺候。

    今夜阿汝被送回來的事，除了鴇媽和幾個小廝以外，還無人知曉。

    鈴鐺睡得惺惺松松，就被鴇媽叫醒了帶到錦瑟院來。

    她甫一看見房里忙碌做準(zhǔn)備的陸杳，就喜上眉梢道：“公子回來了呀，我家姑娘呢？”

    陸杳眉頭也沒動一下，道：“床上躺著?！?/br>
    鈴鐺連忙過去看，一見阿汝形容，怎么叫都叫不醒，鈴鐺就嚇傻了，淚珠子一顆一顆往下掉，哽咽道：“我家姑娘怎么了??？”

    陸杳道：“見了人就收拾一下情緒，過來幫我忙。”

    鴇媽嚴(yán)肅道：“鈴鐺，你好好聽公子差遣，她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總不會害了你家姑娘?！?/br>
    鈴鐺擦了一把眼淚，用力點點頭，帶著哭腔道：“任憑公子吩咐就是?！?/br>
    陸杳道：“先把頭發(fā)盤起來，再去把手洗干凈。”

    陸杳備好藥，藥分許多種，有熬成的汁，磨成的粉，所有藥物她都按照比例調(diào)制好。

    再一打開那只箱子，上下好幾層，鈴鐺洗完手過來，瞧得瞠目結(jié)舌。

    只見陸杳取出來擺在桌上的，全是刀具。

    有大有小，有長有短，皆薄如蟬翼，燈下寒光凜凜，一看便極其鋒利。

    第260章 還能活么

    鈴鐺訥訥道：“公子用這些……作甚？”

    陸杳道：“給阿汝脫衣，盤發(fā)，用我熬煮的藥水擦身?！?/br>
    鈴鐺聞言趕緊去做。

    陸杳則將桌上刀具先用藥水浸洗，又用燈火一一淬一遍。

    她將刀具用棉布攤著擺在床邊時，鈴鐺看得腿軟，喃喃道：“公子是要給我家姑娘動刀子么？”

    陸杳低低道：“她內(nèi)臟破損，不動刀子不行，不然活不過這兩日。”

    陸杳又吩咐道：“看見旁邊的針和線了么，幫我把線往藥水里浸泡，過后穿針?！?/br>
    線是桑線，也是箱子里配備齊全的。

    鈴鐺去照做之時，不禁回頭看了看，就見陸杳手持薄刃，抹了麻醉藥汁，先往阿汝的側(cè)胸和側(cè)腹處開了一道小口。

    頓時殷紅的血水爭先恐后地從里頭涌出來。

    而后陸杳又換了把刀刃，刃片上抹過藥后，手指一寸寸往阿汝的腹部捋過，下刀精準(zhǔn)而又利落。

    天色漸漸亮開，但房中還點著明亮的燈火。

    鈴鐺由起初的手忙腳亂到后來慢慢地適應(yīng)了一些，只要陸杳吩咐，她就手腳麻利地趕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