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安絮疲憊地坐到了地板上,手肘相互交疊,墊在膝蓋上。 下巴深深地埋進自己的臂彎中。 他靠著冰涼瓷磚,有點懵懵的想。 謝執(zhí)在家里似乎過得也沒自己想象中的好,本該是有錢有勢的少爺,卻不受父親寵愛的樣子。 思維發(fā)散。 安絮陷入一種恍惚的狀態(tài),兀自發(fā)呆了好長一段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一片陰影悄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緩緩地將他籠罩。 回過神來。 還以為是護士,安絮和之前一樣地撒謊。 他眨了眨眼。 “jiejie,我再待一會就回病房了,沒關(guān)系的,你去忙吧,我就不耽誤你的工作了?!?/br> 對方仍舊沉默,安絮不解地微微抬眸。 瞥見了和自己一樣的藍白病號服,以及褲腿下的皮膚,纏著紗布。 不是護士,而是醫(yī)院的病人。 “?” 安絮仰頭,逆著光的人影面容模糊。 隨著對方的靠近,他漸漸辨認出那是一個熟悉的輪廓。 謝執(zhí)? 安絮連忙站起身來,但由于坐得太久,雙腿有些麻木,微微踉蹌了一下。 被人穩(wěn)穩(wěn)扶住。 幾乎全身裹滿了紗布的男生不得不借助醫(yī)用拐杖,才能勉強站穩(wěn)。 用僅存的一只好手扶著安絮。 后背的疼痛感讓他渾身都在冒冷汗,醫(yī)生的勸告還在耳邊。 「你現(xiàn)在需要臥床休息,不能擅自走動。」 可他沒聽。 還是想來看看安絮。 急救室門口只留下了助理。 他所謂的父親和在外溫柔體貼的繼母全都不見了。 能猜到是什么原因,畢竟妻子懷孕了兩個月,需要休養(yǎng)。 他們斟酌利弊后舍棄了自己。 不在乎虛偽的親情。 謝執(zhí)想見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 看見蹲在墻角快要睡著的迷糊老師,冰冷慘白的燈光投在他的黑發(fā)上。 安絮的五官柔和,在這黯淡的光線下,宛如一幅精致的畫卷。 他的眼眸困倦得快要合上,卻又因不敢睡覺而艱難地睜著。 模樣可愛得讓人心生憐惜。 當(dāng)謝執(zhí)靠近時,能清晰地聽到少年淺淺的呼吸聲。 可愛得要命。 他驟然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沖動,想不顧一切地將安絮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安心。 想起劉習(xí)死前的話。 “你是一個令人害怕的瘋子,他永遠不會喜歡你?!?/br> 在劉習(xí)說完時,謝執(zhí)手里的刀子刺穿了他的心臟。 鮮血飆濺到臉上,宛如惡魔。 安絮不喜歡又怎么樣?況且現(xiàn)在不喜歡不代表以后…… * 手術(shù)過后。 連醫(yī)生都覺得匪夷所思,兩個普通人居然還能在那場大火里活下來。 提前逃走的研究人員也被悉數(shù)逮捕。 安絮將報紙輕輕放下。 這一覺睡得實在太久,他醒來時只覺得四肢軟綿綿的,一點兒力氣都提不起。 他費力地靠著床頭緩緩坐起,眼神還有些惺忪。 病房里格外安靜,僅僅擺放著兩張床。 對面的男生正在削蘋果。 水果刀靈活地轉(zhuǎn)動著,蘋果皮一圈一圈落下,都沒斷。 手指修長勻稱,從手腕處開始便纏著潔白的紗布。 或許是因為受傷的緣故,謝執(zhí)身上原本冷漠的氣息減少了許多。 安絮總覺得他似乎哪里變了,可又說不出來具體的變化。 他拉開病服,自己脖子上空蕩蕩的。 不太高興地癟癟嘴。 “謝執(zhí),我的項鏈不見了,找不到。” 削皮的動作未停,謝執(zhí)眼底卻是諱莫如深。 他見過安絮脖子上那條寶貝項鏈,藏在衣服里不舍得讓人看見。 他也曾暗自嫉妒過,查不到那條項鏈來自哪里,甚至于找不到是誰送的,就像平白無故就隨著這位小老師來到學(xué)校。 既然找不到,說明送項鏈那人多半是死了。 想到這里,心頭郁氣稍緩。 謝執(zhí)把最后一點蘋果皮削干凈。 果rou飽滿水潤,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遞過去。 “等出院了,我再重新給你買一條。” 明明自己更需要照顧卻反過來伺候傷勢比他還輕的小老師, 細心地扯了張紙巾墊在蘋果下面,以便安絮不會弄臟手指。 “你挑一條更貴的?!?/br> 接過蘋果,指尖不經(jīng)意間觸碰到男生的手指,一股涼意瞬間傳遍全身。 安絮望著謝執(zhí)的手,什么也沒看出來,只覺得自己多想了。 少年耷拉著腦袋,靜靜地坐在床邊。 他那白凈漂亮的腳伸出拖鞋,腳尖立著,輕輕地踩在鞋面上。 那模樣,帶著幾分慵懶與隨意。 他啃了一口蘋果,咀嚼,味道似乎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甜,反而帶著一點酸。 眉梢一點點蹙起。 無需多說。 謝執(zhí)便習(xí)以為常接了過去,“不好吃?下次再換一家買。” 就著少年剛啃過的位置繼續(xù)吃起來,毫不在意那個略小一點的齒痕。 甜膩的汁水沿著男生修長的手指流下,蜿蜒出一道水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