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謝過女官?！蹦螺p鴻禮貌揖手，瞇眼目送她離開。

    .

    羊樂瑜在地牢里待了三日，每日中午穆輕鴻都會派人來送吃食，連帶著臟老頭也沾光，惹得其余囚犯妒忌不已，說她狐媚子勾引了皇子等等。

    但只有羊樂瑜自己知道，她想等來的不是穆輕鴻，而是穆乘舟。

    三日了，他連派人詢問都不曾，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厭煩她，不愿再相見了。

    “丫頭，這么出神想情郎呢？”臟老頭鼓鼓囊囊的塞著魚rou，用油滋滋的手在她眼前揮揮。

    羊樂瑜撇撇嘴：“哪門子情郎？就是個逆子！”

    臟老頭嘿嘿樂：“我瞧那天來看你的小子挺好，對你蠻用心的。女孩子嘛，就要找真心相待的，可別被渣男蠱惑。”

    羊樂瑜有點驚訝，沒想到這老頭還知道現(xiàn)代用詞呢！

    “老爺爺，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羊樂瑜好奇。

    臟老頭：“我呀，是被兄弟背后捅了刀子，當(dāng)成替罪羊弄進(jìn)來頂罪的?！?/br>
    羊樂瑜往他旁邊湊湊，“說來聽聽?！?/br>
    臟老頭長嘆一聲：“想當(dāng)年老子意氣風(fēng)發(fā)，在朝堂上叱咤風(fēng)云，連先帝都要敬畏我......”

    “打??！說重點！”羊樂瑜不耐煩。

    “好好好。”臟老頭直接跳過天花亂墜的吹噓，“后來我的同鄉(xiāng)老裴，也是當(dāng)今禮部侍郎，他官做大啦，就想著些邪門歪道。為了讓那些高門大戶家的紈绔公子金榜題名，大肆收受贄敬，不給寒門子弟一點機(jī)會。

    我實在看不下去，告訴他我們都是寒門出來的，不能忘本。他不聽，惡人先告狀，把收受贄敬的事捅到先帝面前，當(dāng)著文武百官指認(rèn)是我干的這檔子事。先帝昏庸，聽信讒言就抄了我的家財?！?/br>
    羊樂瑜不解：“可是您沒收呀，能抄出什么來？”

    臟老頭憤憤錘墻，“可恨就可恨在這！老裴提前將這些年收的贄敬銀子埋在我家地窖里，衙役一搜就找到了，白花花如流水似的銀子散在我面前，說不是我的都沒人信。我在這牢里一待就是七年，七年??！唉喲！”

    羊樂瑜共情道：“確實可恨，這樣的人怎么配做兄弟？怎么配掌管科舉？”

    臟老頭找到了知音，握著她的手，“丫頭，瞧你面相就是有福的，日后沒準(zhǔn)能位居中宮，到時候別忘了救我出去?！?/br>
    羊樂瑜：“老爺爺糊涂，您剛才還說來看我的那小子好呢！這回怎么又要我做皇后了？他是侯爺，我若要嫁他，也該是侯妃才是?！?/br>
    臟老頭亮晶晶的黑眼珠一轉(zhuǎn)，“我瞧你心里喜歡的人不是他，估計是皇帝。”

    羊樂瑜一怔，立刻松開他的手，“你這老爺子胡說什么？誰喜歡那逆子了？”

    臟老頭挖挖鼻孔，“別害羞咯！喜歡皇帝有什么不好？當(dāng)今皇帝人長得帥，又多金，更難得的是孝順，多好的小伙子，別白白拱手送人??！”

    羊樂瑜納悶的瞅他，“您哪只眼睛看出他孝順了？他可是連自己親爹都?xì)⒌哪孀?。?/br>
    臟老頭順勢把鼻屎抹在黑老鼠身上，“先帝昏庸無能，這樣的老爹養(yǎng)著有甚用處？我說的是他娘?！?/br>
    羊樂瑜眸底一顫，“您認(rèn)識先帝莊妃？”

    臟老頭點點頭，開始挖另一側(cè)鼻孔。

    “您快講講！”羊樂瑜求他。

    臟老頭悠哉不動，哼著小曲：“你要是承認(rèn)你喜歡皇帝，我就告訴你。”

    羊樂瑜被噎了一下，“這是干嘛？我喜不喜歡他和您有什么關(guān)系？”

    臟老天瞥她一眼，“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你當(dāng)了皇后不就能給我報仇了嗎？”

    這邏輯聽起來天衣無縫......

    羊樂瑜認(rèn)栽，“好，我承認(rèn)我喜歡他還不行？”

    臟老頭來了精神，“你看，我就說嘛，小丫頭眼光不錯哦?！?/br>
    羊樂瑜咬著后槽牙，“所以您到底講不講？”

    “講！”臟老頭盤腿坐好，“二十年前，莊妃剛剛?cè)雽m。先帝是個顏控，一見她長得漂亮，就納入后宮，自此眼中沒了旁人，獨寵莊妃一人。莊妃酷愛臘梅，每到除夕前后，就在梅園折梅祈福，再把落梅收集起來，做成梅花糕?！?/br>
    梅花糕？羊樂瑜有印象，上次董姬給穆乘舟帶來的甜食就是梅花糕，所以他吃了。

    “先帝不務(wù)朝政，整日泡在莊妃宮中的事很快傳到了朝廷。朝廷這些大臣，包括我，”臟老頭吐吐舌頭，“我們就說：陛下啊，您不能沉迷于美色，否則天下江山遲早易主！可是先帝把我們的話當(dāng)做屁，聽進(jìn)肚子里轉(zhuǎn)頭就給放了，還收集奇珍異寶變著法兒送給莊妃?！?/br>
    他講到這里，羊樂瑜有點感慨。從穆乘舟那得知莊妃的結(jié)局悲慘潦草，而生前卻如此受盡恩寵，不知是福是孽。

    臟老頭：“后來皇后，也就是當(dāng)今的皇太后，她的姿色也不遜于莊妃，狹促心起準(zhǔn)備坑害莊妃?！?/br>
    “我知道，皇太后毀了她的模樣?！毖驑疯げ惶敢饴犌f妃受苦，不如自己搶答。

    臟老頭搖搖指頭，“那個版本是改變加杜撰，我這個才是正版?！彼溃骸昂髮m的女人多的和星星一樣數(shù)不完，又是一年選秀，皇帝得了新人，不得嘗嘗鮮嗎？于是就冷淡了莊妃。

    莊妃閑來無事學(xué)起女紅?；屎髲纳幸戮终{(diào)遣了一名擅長女紅的繡娘送給在莊妃。莊妃與她交好，卻在一次爭執(zhí)中，被那繡娘刮花了臉?！?/br>
    羊樂瑜訝然，“小小繡娘怎敢和恩寵正盛的妃嬪爭執(zhí)？還敢動手？”

    臟老頭：“這我怎知？女人的心思七扭八轉(zhuǎn)難以分辨，我猜，或許是因為繡娘是皇后的人，仗著有皇后撐腰才敢吧。”

    他接著道：“莊妃外貌受損，先帝雖然來的少了，但畢竟昔日情分尚在，秉著疼惜的心情，還依然讓她承寵?；屎笠娝倭⒉坏梗忝恳钩袑櫤蠖济藢欭垳o她喝，長久以往，就傷了莊妃的身子，不能生育了?！?/br>
    羊樂瑜睜大眼，“那......那陛下是怎么來的？”

    臟老頭嘿嘿一笑：“丫頭問道重點了。說來也奇，莊妃忽然有一天就懷了孕，整日喊著身體不適，央求先帝出宮調(diào)養(yǎng)。先帝這時候已有新歡，舊愛就管不多了，撒手把她牽出宮，讓她去清涼園養(yǎng)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