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是。”張繼如實道, “正是因為喜歡喬舒瑜，所以特別鄙視你?！?/br>
    “喬舒瑜那么有靈性的一個演員，因為你, 面對鏡頭眼睛都沒有光了。”張繼紅著眼睛, 情緒激動的拍著桌, “你應該清楚眼神空洞對一個演員的打擊有多大吧！”

    剎那間，文鶴的耳邊炸響了聲驚雷。

    喬舒瑜的話在腦海里翻覆：

    “我不會再演戲了?！?/br>
    “我只愿意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情?！?/br>
    “當初是因為你，我才會涉足這個圈子。那時候太幼稚了, 相信永遠。”

    ……

    如果當初喬舒瑜沒有遇到她，現(xiàn)在應該會開著畫廊, 不會酗酒，更不會觸碰這個圈子, 早就過上了幸福且安寧的生活。

    “文鶴?！睆埨^弓著身, 窩在黑暗里，頹喪道, “我從來沒想過那個人是你?！?/br>
    文鶴的喉嚨哽得發(fā)痛, 酸澀感充斥著鼻腔。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文鶴低低道。

    她將張繼倒的酒一飲而盡。

    灼燒感在喉間漫延，許久都難以消散。

    手機在震動，文鶴垂首，看見了“阿瑜”兩個字。

    說不上是什么滋味，文鶴的眼淚在不知不覺間掉了下來。

    撥號太久，電話自動掛斷了。片刻后, 手機再次震動。

    文鶴接了, 喬舒瑜帶著鼻音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了出來：“你去哪里了, 我一覺睡醒了都沒見你人影。”

    文鶴斂起情緒, 語調微?。骸拔胰ヒ妭€朋友，你看微信消息?！?/br>
    電話那段響起一陣微弱的沙沙聲, 喬舒瑜翻了個身，聲音更軟和了：

    “快點回來，我等你?！?/br>
    包間隔音不錯，即便文鶴沒開免提，被陰影遮擋了半個身體的張繼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認識了十年，她從來沒聽過喬舒瑜用這種語調和他人說話。

    “你走吧?！?/br>
    話音落下，張繼靠著冰涼的墻壁，長久的保持沉默。

    文鶴起身，保鏢給她推開了門。

    廊道里的白光透了進來，照得張繼瞇起了眼睛。

    *

    回去時，文鶴的思緒飄得很遠。

    保鏢見她走神，小聲提醒道：“文老師，到了。”

    文鶴如夢初醒。

    她現(xiàn)在心亂如麻。愧疚和難過交織在一起，排山倒海般吞沒了她。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房門口，文鶴叩了兩下門，喬舒瑜便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怎么了？”喬舒瑜見文鶴眼眶紅紅的，關切道。

    “怎么沒補覺。”文鶴勉強勾出個笑。

    喬舒瑜沒回答她的話，追問道：“發(fā)生什么了？”

    她牽著文鶴進門，擔憂全寫在臉上。

    文鶴被她領著坐到床邊，更難過了。

    “阿瑜。”文鶴喚她，眼淚掉了下來，

    “我在?！眴淌骅退萌パ蹨I，動作十分溫柔。

    文鶴擁抱她，哽咽著道：

    “對不起?！?/br>
    “為什么突然給我道歉？”喬舒瑜抱緊了文鶴，貼著她的臉頰溫柔道，“你跟我說，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文鶴很少哭。

    先前她們誤會還很深重時，喬舒瑜故意冷待她。那時的文鶴饒是再難過，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哭過。

    喬舒瑜聽著她壓抑的哭聲，心快碎了。

    “老婆。”文鶴的淚濡濕了喬舒瑜頸間的衣料，“對不起?！?/br>
    “我真是個混賬?！?/br>
    呼吸時有酒精的味道，喬舒瑜戴著戒指的那只手揉著文鶴的發(fā)，輕聲道：“你喝酒了是不是，這會醉了？”

    文鶴枕著文鶴的肩膀搖頭，哭腔更重了。

    “我當初不該用那么極端的方式逼著你離開。”文鶴哽咽著道，“現(xiàn)在回想，明明有更好的方式，我卻選了最傷害你的那種?！?/br>
    喬舒瑜面色凝重了些，她和文鶴隔開了些距離，撫著她的臉頰道：“你去見了張繼?！?/br>
    文鶴沒有說話。

    喬舒瑜的嘆息聲像是銳利的銀針，扎進了文鶴心頭。

    “我記得我之前說過?！眴淌骅宽爱敵跏俏姨酀?，覺得只要在一起就是永遠?！?/br>
    “我從來不明白‘好聚好散’這四個字的意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偏執(zhí)，我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br>
    文鶴與喬舒瑜分開時，喬舒瑜不到二十二歲。她從未想過自己曾經(jīng)無比珍惜的感情這么快便化成了泡影。

    感情的破裂比信仰和夢想的崩塌來得更慘烈。相當長的時間里，喬舒瑜都過的很麻木。

    她用了整整一年時間舔舐傷口，再次回到鏡頭前，喬舒瑜發(fā)現(xiàn)自己產(chǎn)生了濃重的厭倦感。

    喬舒瑜拍攝的最后一部片子取材于現(xiàn)實，主角是社會邊緣人物，亦是個宛如行尸走rou的人。

    她每次拍攝都會將自己完全沉浸在角色里。從前入戲太深會有文鶴牽著她出來，現(xiàn)在只剩下喬舒瑜自己。

    電影中的角色最后哭瞎了眼睛，只能用空洞的眼神看向漆黑的世界。

    喬舒瑜演完這個角色，觀察一切東西，眼睛都是空洞無神的。

    影迷和粉絲也發(fā)現(xiàn)了她眼神的轉變。從前對她贊不絕口的影評人只用了一句話總結她的變化：

    “喬舒瑜沒了靈性?！?/br>
    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這個評價充斥在各大平臺。

    喬舒瑜消沉的那幾年，文鶴也逐漸淡出了影視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