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嫣立刻滾下榻，這簡直是死亡倒計時。

    鏡片下，應(yīng)瑾的眼眸閃過微不可察的笑意。

    祁嫣整理了一下衣服，乖巧地站著，這才注意到石鶴云也在書房，他正對著佛像跪著，脊背筆直。

    “他怎么了？”她問。

    應(yīng)瑾放下書：“我不喜歡太有思想的工具，也不喜歡自作聰明的商品?！?/br>
    祁嫣這句話聽明白了，上一句應(yīng)瑾說的是石鶴云想法太多，下一句說的就是她，暗指她耍小聰明小手段。

    她小聲反駁：“我今天也沒做什么?！?/br>
    “你昨天做了?！睉?yīng)瑾道。

    不遠處的石鶴云支起耳朵。

    “都怪藥效，就算你吃，你能保證你忍得住嗎？”她辯駁，死不承認是故意勾引他。

    應(yīng)瑾瞇起眼睛。

    她立刻慫了：“對不起，瑾先生，你說的對，我耍小聰明，想刷你的好感度，就是為了能活得舒服一點，但是藥效真不是我能控制的?！?/br>
    “所以讓你學(xué)習控制?！?/br>
    她乖如鵪鶉：“我學(xué)?！?/br>
    應(yīng)瑾對石鶴云道：“去把東西拿過來吧?！?/br>
    “是?！笔Q云揉著跪麻的腿立刻起身，出去拿東西。

    沒過多久，石鶴云拿著一個針管過來，里面裝著透明的液體。

    “胳膊伸出來?！笔Q云面色復(fù)雜，有些不忍。

    祁嫣直覺這不是什么好東西。

    應(yīng)瑾柔聲解釋：“比嚴刑逼供更可怕的是精神折磨，如果你的任務(wù)失敗，他們會讓你供出幕后主使，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說?！?/br>
    “我對佛祖發(fā)過誓，不會背叛你的。”祁嫣恐懼地看著針管：“所以這個是什么？”

    “一種逼供手段，打進去就知道了?！?/br>
    應(yīng)瑾每一句話都很溫柔，拼湊起來便是一把巨大的鐮刀。

    祁嫣咬牙伸出胳膊。

    她沒有別的選擇。

    尖細的針管扎入她的血管。

    起初她還沒什么感覺，漸漸地腹部有灼燒的痛感，祁嫣捂著肚子蹲了下來，跪在地上縮起身子。

    緊接著，痛苦向四肢百骸蔓延，仿佛一道大卡車從她的身體碾壓過去。

    她承受不住趴在地上。

    “啊啊?。。?！”

    她痛得大喊，在地上打滾。

    這個藥，真的好痛苦，比當初蝎子啃完她的肌膚時要疼上數(shù)倍不止。

    就在這時，祁嫣的雙手被石鶴云綁了起來。

    她眼前一片漆黑，竟然什么都看不清了，仿佛失明一般。

    d77：【大人，我現(xiàn)在幫您。】

    祁嫣疼得牙齒都在打顫：不要，你的能量，留著，我挺得住。

    相比rou體上的疼痛，更大的傷害來自于腦海。

    她‘看’到了過去。

    那是她瀕臨死亡時，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父母淚流滿面，握著她的手泣不成聲：

    ‘嫣兒，家里沒有錢救你，所以我們決定放棄你了，你就早點死吧，你活著，對于家里來說也是負擔?！?/br>
    ‘你別再折磨爸爸mama了，快點走吧，別再有執(zhí)念了，你離開以后，我們和你的meimei會過得更好。’

    突然，他們臉上的淚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地凝視：

    ‘賠錢貨，還指望你嫁出去能掙點禮錢，到頭來居然惹了癌。’

    ‘早知道你是個累贅，當初就不應(yīng)該生你！’

    ‘你要是懂事兒的話，現(xiàn)在快死啊，快去死?。?！’

    祁嫣倒在地上，眼淚噼里啪啦的流下來。

    是不是她的出生就是錯誤的，那么她這樣拼命努力活著是為了什么。

    ……

    書房內(nèi)，倒在地上的祁嫣被束縛住手腕，她無力地挪動著。

    應(yīng)瑾握起桌上一杯茶水，潑在了她的臉上。

    但她依舊雙目緊閉，沒有從痛苦中跳出來。

    于是應(yīng)瑾拿出一壺水，讓石鶴云按住她，將整壺水都潑灑在她的臉上。

    茶水將她的頭發(fā)打濕，祁嫣劇烈地咳嗽起來。

    她的意識清醒一些了，原來剛才看到的是假的。

    可她來不及緩解心里的難過，身體的痛苦便會排山倒海地襲來，根本不給她喘息的時間。

    她的五臟六腑好似被扔在了火上烤，重錘一記又一記地砸在她的靈魂上。

    在精神與rou體的雙重折磨，她一邊痛哭一邊哀嚎，像個瘋子，無論是清醒還是混沌都是痛苦的。

    在意識稍微清醒些的時候，她猛烈喘息著，抬起被捆住的手腕，向應(yīng)瑾伸出手，啞著嗓子懇求：“解藥，解藥！”

    應(yīng)瑾的鞋將她的手踩住，溫聲問：“你的上司是誰？”

    “我，我，沒有上司?！逼铈虅×翌澏吨?，臉白的像一張紙。

    “你有，有一個指使你的人，說出這個名字?！彼^續(xù)問。

    “沒，沒有……”祁嫣大口喘息著，她不知道這種痛苦要持續(xù)多久，她快要堅持不住了。

    “那就繼續(xù)受著，直到說出一個名字為止。”

    幾分鐘后，她疼暈了過去。

    混沌中，她又回到了那個病房，父母對她說著殘忍的話，滿眼冷漠，指責她，辱罵她，踐踏她。

    藥物會將人過去的記憶扭曲，將悲傷的情緒放大，但祁嫣只有一個片段的記憶，她只記得過去的這個場景。

    所有的藥效作用上去，將她唯一的美好撕得粉碎。

    因崩潰而清醒后，她睜開眼，緊接著身體上的痛楚瘋狂地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