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卻是搖了搖頭，玉白的面容不知是因?yàn)橄氲搅耸裁矗龆可蠋追志p紅的煙霞。

    “我還記得昨晚發(fā)生的事，所以，不止是道謝，更要請公子……原諒我昨晚的冒犯之舉。”

    她的心思幾乎都寫到了臉上，但這樣的話語某種程度而言也極像是要撇清關(guān)系。

    寬袖掩映之下，程綏之指尖微滯，并沒有接話。

    泱泱卻恍若未覺，只是輕抿了抿唇，繼續(xù)道：“公子同樣住在崇文巷，可是府中也有科考的士子？”

    程綏之搖了搖頭。

    “并無。”

    話落頓了頓，又補(bǔ)充道：“來見一位在此修行的僧人，數(shù)年前交情頗深。”

    泱泱頓時莞爾淺笑。

    “原來如此，細(xì)細(xì)想來，似乎泱泱每回見到公子都會承你的恩，如此巧合，也是難得?！?/br>
    說這話時她本就瀲滟動人的眸子更是宛若盛了一池春水，看似無意，實(shí)則勾人。

    至少程綏之在轉(zhuǎn)瞬的靜默之后，終究開口道：“并沒有那么多機(jī)緣巧合?！?/br>
    第461章 美作寡婦萬人迷39

    泱泱難得有些許反應(yīng)不及。

    她眼睫顫眨了下，下意識反問：“什么？”

    程綏之低垂的目光落在她面上，眸子浮過一波不易察覺的涌動，語氣也隨之深沉下幾許。

    “若說是有意為之，夫人可會因此而困擾？”

    話音落下之時，幾乎是瞬間便意會到其中的意思的泱泱心跳也跟著加快了些許。

    她確實(shí)沒想到程綏之會在這時說出這樣……顯然放低了姿態(tài)的話語。

    四目相對之間，她終究是忍不住躲開視線，抿唇低語：“程胥公子待王爺那般，王爺都未曾發(fā)落半分，反而如此忌憚，公子的身份已經(jīng)昭然若揭?！?/br>
    說到這里，她仿佛未曾察覺到程綏之驟起漣漪的目光，抬起眼簾直視著他，柔聲道：“若泱泱只是泱泱，而非公子口中的夫人，或許我不會有絲毫困擾，但我偏偏是?！?/br>
    女子的語氣稱得上是云淡風(fēng)輕，程綏之卻止息短瞬，一種莫名的感覺開始在他胸腔里蔓延。

    然而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說什么時，余光里卻忽然出現(xiàn)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目光交匯之時，他眼角眉梢都未動一下，眸中漣漪卻在轉(zhuǎn)瞬之間就被悉數(shù)掩蓋，神情也再度變得矜淡疏離起來。

    當(dāng)然，這疏離僅是對著那道身影而已。

    泱泱很快察覺到男人眼神中的異樣，她順著視線轉(zhuǎn)身一看，卻瞧見一道本不應(yīng)當(dāng)出現(xiàn)在這里的熟悉身影。

    陸君則……

    她忍不住眉心微動，眼尾流露出些許意外。

    此時他們已經(jīng)快走到寺院門口，而不遠(yuǎn)處那身著元色長袍的青年顯然是剛剛邁入門檻，正立在檐下靜靜地望著他們。

    男人的皮膚被光映得透白，溫雋清舉的眉眼之中幾乎沒什么情緒，氣氛卻在此時的靜默中宛如凝滯了。

    就連瞧見陸君則身影之后便加快步伐準(zhǔn)備跟上來的芙蕖都察覺到一絲古怪，不由自主便頓住了腳步，心弦也莫名繃緊起來。

    直到一道格外柔軟的聲音響起。

    “君則，你怎地來了？”

    她語氣中的意外不加掩飾，卻也顯然并無半分排斥之意。

    而也就正因著這一點(diǎn)，幾乎是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撫平了陸君則心中的某種躁郁。

    殿試結(jié)束之后他就趕回了崇文巷，但并未在府中見到女子熟悉的身影，便知曉她應(yīng)當(dāng)是還沒從普禪寺回來。

    若是過去他自然會留在府中靜待，但經(jīng)歷過昨晚的事，他當(dāng)然放心不下來。

    等待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便忍不住牽了馬親自趕到了普禪寺，卻恰好見到沈栩等人正踩著腳蹬上了馬車，而景元正候在不遠(yuǎn)處的馬車旁，并未注意到沈家人的身影。

    陸君則對泱泱過往在沈家的情況約莫都知曉，自然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很快便翻身下了馬，邁步踏入了普禪寺。

    卻不想不過抬眼之間，他就見到兩人對視良久的一幕。

    這畫面如此刺目，陸君則也再一次意識到，無論兩人只是恰巧在寺中相遇還是程綏之有意為之，女子看向程綏之的眼神都并無半分疏遠(yuǎn)陌生，反而有些似是而非的纏綿之感。

    陸君則當(dāng)然希望這只是他的錯覺，但他仍舊克制不住地生出幾分幾乎要沖破他理智的嫉妒。

    然而這樣的心思無疑有違綱常，至少，他此時還沒辦法在她面前表露半分。

    思及此，他眼簾微抬，望向泱泱，溫聲道：“嫂嫂前幾日不還道我整日早出晚歸么，既然今日之事已畢，當(dāng)然要親自來接?！?/br>
    說到這里，他又看向一旁的程綏之。

    “只是沒想到程公子也在這里，看來我們確實(shí)有緣?！?/br>
    既特意留下景元，他自然知曉兩人并不是結(jié)伴同來的普禪寺。

    程綏之目光仍舊疏漠得如潭中寒玉，直到對視片刻之后，才忽而淡聲啟唇：“往后，或許還會更加有緣。”

    他說這話時語氣極其尋常，甚至一個重音都沒有，話中含義在場之人卻都心知肚明。

    就連泱泱都聽得眼尾輕揚(yáng)，在陸君則眉眼沉下的瞬間開了口。

    “君則有心了，既是如此，時辰也確實(shí)不早了，我們這便回府吧。程公子，今日之事泱泱明日再親自登門道謝，可好？”

    對上女子盈盈巴望的目光，程綏之唇角輕抿了一瞬，自然說不出半分拒絕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