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也就她自己信！

    “那我回頭從這邊走？”葉煩拿出手絹給她擦擦淚，“從這里坐公交也方便?！?/br>
    陶春蘭：“叫你爸開車送你?！?/br>
    耿致曄想扶額：“爸才回去幾天？特意跑出來一趟送女兒，別人怎么想？”

    陶春蘭：“那你回去把東西拿過來，這兩天就住家里。”

    真不怪他老子見著老丈人就抱怨，兒子給葉家養(yǎng)的。耿致曄胡扯：“我二哥二嫂這兩天回來。我們后天再過來?！?/br>
    “你們大后天的票！”陶春蘭不禁大聲說。

    耿致曄不跟她廢話：“先收拾東西。煩煩，二寶以前的衣服別帶了。你的棉衣拿一件，多拿幾條厚毛褲厚棉鞋。南方陰冷凍腳凍腿?！?/br>
    陶春蘭一聽這話就說：“煩煩，我收拾，你去把大寶二寶接過來?！?/br>
    “不怕我公公婆婆上門罵你？”大寶二寶的長相完美避開了父母的缺點(diǎn)，于文桃最喜歡帶他倆出去炫耀。耿父也喜歡不哭不鬧愛吃愛玩的孫女孫子。

    倆孩子一走最少一年，這個時(shí)候把他們接過來，耿父真有可能罵人。

    陶春蘭：“回去十多天了?！?/br>
    葉煩：“可是這幾年一直在咱家啊。你和爸可以過去住幾天，我公公的身體不允許。”

    “那看在他生活不能自理的份上算了?！?/br>
    會不會說話？耿致曄心道我爸只是需要常年吃藥。

    葉煩把兩個布包塞滿就跟耿致曄回婆家。

    翌日上午，夫妻二人到友誼商店買一大包吃的用的，到家后一分為三，給侄女侄子一份，給耿致勤一份，另一份裝包里留一家四口路上用。

    于文桃拿著午餐rou說：“給大寶二寶裝上吧?！?/br>
    耿致勤伸手奪走：“在火車上怎么吃？”

    “你怎么吃？又沒面包?！?/br>
    “不能夾饅頭片？你心疼他倆就去買兩只烤鴨鹵雞，大寶和二寶還可以抱著啃?！?/br>
    于文桃沒想到車上可以帶鹵雞：“人家叫帶嗎？”

    “饅頭可樂也能帶?！惫⒅虑诎褨|西放屋里就上鎖，“去不去？去我送你，回來你自己坐公交車?！?/br>
    于文桃愛攬事，立刻回屋拿錢。

    到胡同口，耿致勤開始給她下套：“媽，明兒我三嫂和三哥去葉家，從葉家去火車站，你知道為啥？”

    “為啥？”

    耿致勤：“陶姨不放心你。要我說先別買，明天準(zhǔn)備好吃的用的，他們上午到葉家，你下午過去。正好看看陳小慧長什么樣?！?/br>
    于文桃這幾天想起來就抱怨，也不知道陳小慧什么德行，一來就搶工作。

    聽到這話，于文桃叫耿致勤停下，離家不遠(yuǎn)，她走回去。

    第二天傍晚，陳小慧下班回來，陶春蘭在院里摘菜準(zhǔn)備做飯，于文桃來了，買的東西塞葉煩懷里，拉著陳小慧親親熱熱地夸閨女真俊，看著也聰明，不像她家笨頭笨腦的耿致勤，在供銷社幾年還是個賣菜的，哪像小慧一過去就是會計(jì)。

    陳小慧的笑容凝固，葉煩見狀想嘆氣，誰把她弄來了啊。

    “大寶，二寶，看奶奶買的什么。”葉煩開口，于文桃暫時(shí)放過陳小慧：“大寶，二寶，奶奶給你們買一只大烤鴨和一只大鹵雞，留你倆路上吃?！?/br>
    大寶：“現(xiàn)在不可以吃嗎？”

    “不可以！”大寶二寶飯量小吃不完，兒媳婦幫著吃，不可能叫陳小慧干看著。于文桃搖頭：“現(xiàn)在吃了路上就沒吃的了?！?/br>
    葉煩：“我買了。”

    “你是媽，我是奶奶，不一樣?！?/br>
    葉煩不想跟她吵：“怎么來的？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我騎車來的。”

    葉煩：“那回去吧。天黑不好走?！?/br>
    陶春蘭招呼她進(jìn)屋歇一會。陳小慧臉色微變，葉煩又想嘆氣，還嫌她說得不夠難聽嗎。

    “小勤該做好飯了?！比~煩盯著她，差不多得了啊。

    于文桃悻悻地撇一下嘴：“明天什么時(shí)候走啊？”

    “最早的公交車?！比~煩道。

    于文桃：“那下次不得老三休假才能回來？”

    葉煩：“我一個人沒法帶他倆轉(zhuǎn)車?！?/br>
    “明年該不記得我了?！庇谖奶冶鹦O女，“二寶，跟奶——”

    葉煩上手打斷：“給我！回家去！”

    第10章 葉煩的嫌棄

    于文桃下意識躲開。

    葉煩無奈的雙手叉腰盯著她，到底想干嘛？

    于文桃沒想干嘛。

    于文桃對耿致曄大哥敬而遠(yuǎn)之，二哥在于文桃眼里本分木訥，二哥一家又跟她和耿父住一起，于文桃認(rèn)為以后可以指望老二養(yǎng)老，所以把耿二哥的一對兒女當(dāng)親孫子孫女照顧。

    耿致曄前途無量，又娶個有本事的葉煩，于文桃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葉煩切切實(shí)實(shí)把她女兒耿致勤放到眼皮子底下護(hù)著，于文桃待耿致曄和葉煩也多了幾分真心。

    愛屋及烏，于文桃喜歡大寶二寶。

    這些天大寶二寶在耿家沒鬧過，于文桃不止一次跟街坊四鄰炫耀，她小孫子小孫女最懂事乖巧。街坊四鄰夸她好福氣，又說有葉煩這個嫂子在，無論將來耿致勤嫁去誰家，婆家都不敢欺負(fù)她。于文桃愈發(fā)喜歡大寶二寶。

    于文桃真想把二寶抱回去住一晚，見葉煩誤會她，忍不住喊冤?？扇~煩眼底的怒氣快凝實(shí)了，于文桃不敢挑戰(zhàn)她的底線，遲疑片刻把二寶遞過去，尷尬地轉(zhuǎn)向陶春蘭：“那，陶大姐，你忙，天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陶春蘭第一次見葉煩嫌棄于文桃還是大寶出生那天。耿父身體不好，陶春蘭沒敢驚動他，電話打到于文桃單位叫她下班回家告訴親家葉煩要生了。

    于文桃直接跟單位請假，回家跟丈夫說一聲就去供銷社找耿致勤，娘倆騎車跑去醫(yī)院，見著陶春蘭就問生了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產(chǎn)房門口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耿致勤差點(diǎn)撞到孕婦，于文桃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撞到醫(yī)生身上，醫(yī)生氣得吼：“誰家家屬？”

    葉煩出來叫她先回家，于文桃終于想到生過孩子得吃東西。回家做可能來不及，她就回家拿飯盒，去國營飯店打一份雞湯，又買魚又買面條。

    葉煩到預(yù)產(chǎn)期才跟單位請假?？赡芙?jīng)常走動的緣故，她生的特順利，幾乎沒遭罪。否則葉煩也不敢生第二個。

    陶春蘭見于文桃連她的那份也買了，覺著這個親家還不錯。

    那年耿致勤剛滿十六，葉煩就把她弄去供銷社。工資跟臨時(shí)工一樣，但福利跟有編制的一樣，經(jīng)常往家拿挑剩的菜，或者被熊孩子撞散的糕點(diǎn)等等。于文桃不許她占公家便宜——吃相難看會被人瞧不起。耿致勤說大家都有。每到傍晚都特價(jià)處理，很多人去買。到下班沒賣完才叫職工們平均分分。

    葉煩什么都不缺，又住娘家，于文桃不知道怎么謝她，就要喂葉煩喝湯吃面。

    于文桃哪會這么伺候人。孩子都沒帶幾天。耿致勤五歲前，她姥姥帶的。五歲后跟著她大嫂。十歲后跟著二嫂?？捎谖奶艺J(rèn)為伺候人不難。第一口雞湯葉煩喝一半，一半順著嘴角流到衣服上，于文桃趕忙拿手絹幫她擦，結(jié)果忙中出錯把面打了，護(hù)士沒看見踩到差點(diǎn)滑到。

    葉煩要不是知道她沒壞心眼得給她一大嘴巴子。耿致勤快嚇哭了?？丛谛」米拥拿嫔?，葉煩僅僅埋怨幾句。陶春蘭覺著葉煩的口氣像訓(xùn)孩子，就說以后別那么說，于文桃就算不是婆婆，也是比她大二十多歲的長輩。

    陶春蘭見于文桃怪可憐的，微微嘆了口氣，瞪閨女：“煩煩，你婆婆就是不舍得二寶，兇什么？！”

    二寶不禁抓住mama的衣服，于文桃見狀心疼壞了：“親家母，小聲點(diǎn)，嚇著我們家二寶?！?/br>
    陶春蘭眼前發(fā)黑，她就不該多這個嘴。

    葉煩想笑：“二寶，下來跟哥哥玩兒去。我送奶奶回家?！?/br>
    于文桃搖頭：“不用，看得見?！?/br>
    “我送你回去！”葉煩又說一遍。

    于文桃頓時(shí)不敢跟她犟，小聲嘀咕：“幾里路有啥好送的。大寶二寶都不在，這么早回去干嘛?！币贿呎f一邊往外走，壓根沒打算等葉煩。

    葉煩趕忙把閨女放地上，“媽，看一下大寶二寶?！边M(jìn)屋找到手電筒就叫耿致曄推車。

    陶春蘭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小慧，別往心里去。她說過就忘，你跟她計(jì)較不值得?！?/br>
    “沒有。”陳小慧不在意地笑笑，目光不由得追上于文桃。

    陳小慧上輩子沒見過于文桃，但聽過她的大名，潑辣又挑剔，整個一事兒媽。據(jù)說耿致曄二十出頭，她就開始給耿致曄挑媳婦，挑遍半個首都也沒挑到滿意的。耿致勤十幾歲，她又著急把耿致勤嫁出去，挑遍半個首都挑到一個知青。知青也是首都人，長得好脾氣好，還是恢復(fù)高考后第一屆大學(xué)生。

    可惜跟耿致勤結(jié)婚不到三月，知青在農(nóng)村的老婆孩子找上門。此時(shí)耿致勤已有身孕，于文桃不顧女兒的反對押著她把孩子打了。陳小慧不清楚手術(shù)失敗還是耿致勤小產(chǎn)后沒養(yǎng)好，只知道不能再生。陳小慧最后一次聽到她的消息說是嫁給一個有孩子的鰥夫。

    不清楚因?yàn)槭裁?，耿致勤結(jié)婚當(dāng)天，于文桃跟男方母親打起來。

    要不是這事鬧得人盡皆知，也不會傳到陳小慧耳朵里。

    陳小慧心說莫不是同名同姓。否則沒法解釋——有膽子挑遍首都，逼女兒打胎，跟親家大打出手的人怎么可能敢怒不敢言。

    葉煩很厲害也是兒媳婦。于文桃再是繼母也是耿家明媒正娶的，葉煩正經(jīng)婆婆。

    “小慧，看什么呢？”陶春蘭問。

    大寶好奇地位問：“姨姨看我奶奶嗎？”

    陳小慧下意識搖搖頭:“沒，就是沒想到葉煩的婆婆，有點(diǎn)說不上來?！?/br>
    陶春蘭：“不懂事還碎嘴。要說有多壞，真沒干過壞事?！?/br>
    陳小慧心說沒到時(shí)候，到時(shí)候你就知道了，一條人命啊。

    “葉煩還回來吃飯吧？”

    陶春蘭：“一會兒就回來。”

    葉煩追上她婆婆天已經(jīng)黑了。葉煩打著手電筒往前照，于文桃見跟她來時(shí)一樣亮，心也敞亮了，瞬間忘記剛才葉煩當(dāng)著陳小慧的面吼她。她慢下來，等耿致曄到她旁邊就扭頭說：“我不喜歡那個陳小慧?！?/br>
    葉煩無語：“誰叫你喜歡了？”

    “她現(xiàn)在也算你姐妹，以后肯定得來往?！?/br>
    葉煩：“你好好騎車?！?/br>
    “這路我熟，閉著眼也能到家。”于文桃往前看一眼，沒逆行的，又扭頭跟葉煩說話，“可是——”

    葉煩打斷：“我去過你jiejiemeimei家?guī)状?？?/br>
    于文桃想說問這干嘛，“哦，我明白了，你意思就當(dāng)她是你表姐妹，回頭她結(jié)婚，陶春蘭給我發(fā)請?zhí)揖腿?，不給我發(fā)請?zhí)?，我就?dāng)不知道？”

    耿致曄：“小勤沒說當(dāng)她是遠(yuǎn)房親戚？”

    “沒有。你跟她說的？這個死孩子！就提醒我給你們買點(diǎn)吃的送來，還能順便看看陳小慧是黑是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