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fā)生得實在太快，以至于從南面奔跑過來的兩名黑衣人看到北面堵路的兩名同伴被殺，卻無法從思維到身體及時做出反應，仍然保持著機械的攻擊動作。

    巷道很窄，只能兼容兩個人并行。

    凌子涵轉(zhuǎn)身朝著南面反沖。他反手持握刀柄，鋒利的刀刃如風一般從黑衣人肩膀頂端劃過，再次以嫻熟的技巧割下對方人頭。

    然后……是第四個，也是最后一個。

    黑暗中的空氣充滿血腥味。

    作為人類身體最重要的部位之一，脖頸是頭部的支撐體。大量鮮血從斷開的血管里噴涌而出，濺濕了兩邊的墻壁和地面，一些對此有著特殊愛好的小蟲子也從黑暗中出現(xiàn)，歡快地聚集在食物周圍聚集。

    凌子涵拿出通訊器，撥通了秦斌的號碼。

    “秦哥，忙嗎？”他照例仍是以微笑作為開場白。

    “有事兒？”秦斌從來就是個很直接的人。

    凌子涵認真地說：“是這樣，我現(xiàn)在南翔街轉(zhuǎn)青年路下段的叉道，詳細位置之后我會發(fā)給您。這里有四個完好無損的身體，還有一些武器，麻煩您幫忙派人回收一下。”

    身體回收是一個很賺錢的行當。零部件就不說了，只要沒有超過規(guī)定的變質(zhì)時限，新鮮的生物器官在此之前都可以賣錢。

    秦斌對此經(jīng)驗豐富：“怎么，你殺人了？”

    凌子涵用非常清楚的語音糾正他話里的錯誤：“我只是割了他們的腦袋，沒有殺人?！?/br>
    秦斌淡淡地問：“方嘉良的手下？”

    “估計是。”比起確認對方身份，凌子涵更關心自己在錢財方面的收益。他在電話里陪著笑：“麻煩秦哥您幫著處理一下，回頭我請您吃飯?！?/br>
    秦斌“唔”了一聲：“把定位坐標發(fā)給我?！?/br>
    他旋即掛斷電話。

    ……

    幾分鐘后，當凌子涵拎著用繩索栓在一起四顆人頭出現(xiàn)在青年路正街上的時候，很是引起了一陣sao動。

    “這家伙殺人了?！?/br>
    “臥槽，那可是新鮮的腦袋??！看著挺值錢的。”

    “他瘋了嗎？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要吃官司？”

    “你懂個屁，那些人頭都還活著，你沒見眼睛都還在轉(zhuǎn)嗎？”

    有幾個自詡正義的家伙滿面不善地盯著凌子涵，心里盤算著要為民除害，順便弄到他手里的那幾顆人頭換點兒零錢作為辛苦費……只是看著他直接走到東三區(qū)警察局門口，抬腳邁上臺階，毫不猶豫大步走進去，這才帶著極度不滿與失望，沖著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悻悻然轉(zhuǎn)身離開。

    ……

    看著擺在辦公桌上鮮血淋淋的四顆人頭，楊彥一時間覺得思維恍惚。

    “這些人都是你殺的？”下意識發(fā)問之后，他立刻反應過來：“那個……他們都是什么人？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凌子涵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直接面對面的坐下，很不客氣地回答：“他們是天盛集團保安部的。麻煩你打個電話給方嘉良，讓他盡快來這兒領人。我把他們腦袋從身體上拆下來的時候很小心，沒有損壞大腦維生裝置。但我估計殘存能量不多了，頂多還能維持個把鐘頭?！?/br>
    說著，他彎腰湊近距離最近的一顆人頭，沖著對方臉上啐了口濃痰。

    盡管很惡心，對方卻無法躲避，只能默默忍受。

    楊彥起身從外面叫來一名警察，把事情安排下去，那人滿面好奇地拎著成串如葡萄般的腦袋出去了。

    楊彥關上辦公室房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滿面陰沉地看著凌子涵：“伱這是故意給我找事兒嗎？”

    凌子涵攤開雙手：“他們要殺我，我也沒辦法?！?/br>
    楊彥拿出一塊抹布，用力擦拭著桌面上半凝固的血：“你直接把人干掉，處理干凈不就行了嗎？干嘛把人頭帶過來？你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警察局?！绷枳雍瓭M滿臉都是令人無法質(zhì)疑的正義表情：“我是守法市民，殺人這種事情不要說是做了，我連想都不敢想?！?/br>
    “我這是自衛(wèi)！”

    “殺人是犯法的你懂不懂？”

    楊彥覺得仿佛吞了蒼蠅般惡心。

    他滿面厭惡：“行，行，行，反正好壞都是你說了算……說吧，找我有什么事？”

    楊彥很清楚，凌子涵這個家伙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接了個任務?！绷枳雍毖圆恢M，開門見山：“青云街一零三三號的樂玉琴，說是她丈夫失蹤了，讓我?guī)椭檎摇！?/br>
    “樂玉琴？”楊彥愣了一下，他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你怎么跟這個女人扯上關系？”

    “她說她之前報過案，我想看看你這里有沒有相關的線索?！绷枳雍蒙铄淠抗庾⒁曋鴹顝?/br>
    楊彥很快從短暫的思維停滯狀態(tài)恢復過來。他的雙眼隨即泛起異樣光彩：“……樂玉琴……呵呵，真沒想到她竟然把這事兒當做任務發(fā)布在軍團網(wǎng)上……有意思?！?/br>
    說著，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瞟向凌子涵：“你跟她接觸過了？”

    凌子涵很熟悉楊彥的說話風格：“你指的是哪方面？”

    楊彥臉上露出極其詭異的笑：“我前天剛升了副局長。說起來還是你在其中出了大力，幫我破獲了孔琳琳的那個案子。咱們算是互相合作，嘿嘿嘿嘿……大家都是兄弟?！?/br>
    “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就告訴你一件事————樂玉琴這個女人不單純。就我們局里，外面那些辦事兒的，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十六個人跟她有過那種關系。”

    凌子涵目光微凝，淡淡地問：“是嗎？”

    楊彥微笑著，意味深長地說：“看得出來，你和樂玉琴之間也有過那種關系?！?/br>
    凌子涵也笑了：“怎么，你很嫉妒？還是羨慕？”

    楊彥摸著下巴，眼中的笑意越發(fā)濃厚：“樂玉琴肯定沒有告訴你她的真實年齡。”

    凌子涵怔住了，他心中隨即升起一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從楊彥口中說出的話證實了可怕猜猜測：“她今年六十八歲?！?/br>
    凌子涵聽見自己喉嚨用力吞咽口水落下去的“咕嘟”聲。那絕對不是因為貪婪或者饑餓，而是源于無奈與來自心靈最深處的掙扎。

    “那又怎么樣？”他強作鎮(zhèn)定，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她外表看起來很年輕，也很漂亮。對男人來說，這就夠了。”

    楊彥非常邪惡的爆出更多黑料：“我懷疑她可能做過變1性1手術。這是很多老年人在生活無著情況下的最佳選擇。詳細情況我就不說了……嗯，你懂的?！?/br>
    凌子涵已經(jīng)渡過了最重要的心理避諱時間。他現(xiàn)在滿臉都是無所謂的樣子：“樂玉琴對我說了些關于她丈夫的事情?！?/br>
    彎腰拿起擺在椅子側(cè)面的背包，拿出一聽從樂玉琴那里要來的罐頭。

    楊彥頗感意外，他看著擺在桌上的罐頭，疑惑地問：“這是什么？”

    “罐頭?！绷枳雍卮稹?/br>
    楊彥不禁有些氣結(jié)：“我當然知道這是罐頭。我問的是你把它拿出來究竟是什么意思？”

    凌子涵微微一笑：“這東西很重要。在我告訴你其中秘密之前，作為交換條件，你必須告訴我關于樂玉琴以及她丈夫失蹤的所有相關信息。”

    楊彥皺起眉頭：“沒看出來??！你小子胃口挺大的?！?/br>
    凌子涵認真地說：“我是在幫你。”

    楊彥陷入沉思。

    必須承認，凌子涵這話蘊含著極為深刻的人生至理。

    “樂玉琴這個人……她的經(jīng)歷很復雜?！睏顝┯沂謹[在桌上，粗厚的手指一下一下輕輕在桌面上點動著。

    “她以前住在東一區(qū)，嗯……不光是這樣，她在很多地方都住過。我的意思是，她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固定住所?！?/br>
    凌子涵問：“她應該是流云城的在籍居民吧？”

    楊彥看了他一眼，目光閃爍：“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凌子涵從衣袋里摸出香煙，扔了一支給他，解釋：“我從劉明全那里聽到一些關于流云城的歷史傳聞。我知道這座城市以前的最高管理機構是城市管理局。既然樂玉琴是在籍者，那么她從出生到現(xiàn)在的所有相關信息在城管局資料庫里都可以找到?！?/br>
    “換句話說，以你現(xiàn)在的身份和職位，不難查清楚她的底細?！?/br>
    楊彥沒有搭腔。

    他點燃香煙，似乎是在考慮著什么。

    良久，他抬起頭，認真地說：“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br>
    凌子涵瞇起雙眼，不解地問：“你是指樂玉琴？還是別的什么？”

    “二者皆有?！睏顝╊H有些緊張的抬起頭朝著用強化玻璃隔開的外間看了一眼，確定無人注意，這才壓低聲音道：“既然你提到城市管理局，那么我就實話告訴你————不是隨便什么人的資料都可以查，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市民?！?/br>
    “為什么？”凌子涵疑惑地問。

    “因為這牽涉到流云城的起源，以及很多必須封存的秘密?！?/br>
    楊彥低聲解釋：“城管局的所有檔案以三十年為一個周期，分時段進行檢查，看具體情況決定保存或銷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