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節(jié) 罐頭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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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玉琴慘笑了一下:“他帶著手底下所有人沖進王威父母家里,把一切都砸了個稀巴爛。那還僅只是開始,從那天以后,費天寶把王威家族所有人都順著整治了一遍?!?/br> “長生幫那些人只是在街面上收點兒保護費的小角色,但對于王威家人來說已經(jīng)足夠。從那以后,他們再也不敢惹我,徹底在我面前銷聲匿跡?!?/br> 凌子涵淡淡地說:“只能說惡人自有惡人磨。費天寶這種人……算是以毒攻毒吧!” 樂玉琴深深吸了口煙,努力控制住情緒,言語和眼睛里透出一絲狠意:“你不是外人,有些事情我不會告訴警察,但可以說給你聽?!?/br> “我那個朋友,就是當(dāng)初與王威家人合謀算計我的那個女人。我讓費天寶把她賣掉了。手腳四肢切斷了賣零件,生物組織賣給醫(yī)生聯(lián)合協(xié)會?!?/br> 凌子涵注視著她的情緒變化,故意提醒:“這是犯法的?!?/br> “我知道。”樂玉琴仰起頭,傲然又冷漠。 沉默片刻,凌子涵問:“說說費天寶吧!他后來怎么樣了?” “他失蹤了?!睒酚袂倩卮鸬暮芸欤骸八褪莻€渣子,而且還是渣子中的渣子。被逼結(jié)婚后,我覺得這輩子大概就這樣了。他打我、罵我、蹂躪我……實在受不了,也就是最慘的那段時間,我曾經(jīng)想過花錢或者用身體作為報酬,找人干掉他?!?/br> “可還沒等我付諸行動,費天寶就失蹤了。” “算算時間,距離我和他結(jié)婚還不到一個月。” “這事兒說起來很滑稽。費天寶在長生街一帶橫行霸道,很是積攢下一些家底,大概有個七千金元左右。他人不見了,所有的錢都歸我?!?/br> “感覺就跟做夢一樣?。 ?/br> 凌子涵感覺腦海深處潛藏的一些東西被觸動。這個女人以往的經(jīng)歷沒有對他產(chǎn)生絲毫情緒影響,反倒有一種頗為熟悉,夾雜著陰暗與潮濕,在難聞餿霉味之間徘徊的陰謀感。 “你好好回憶一下費天寶具體的失蹤時間。”他認真地問:“距離你第三次結(jié)婚以后究竟過了多久?” “這個……”樂玉琴有些遲疑,她皺起眉頭冥思苦想:“好像是兩個星期多……三個星期不到的樣子。時間太久了,我實在想不起來?!?/br> 凌子涵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纏:“王昌盛是你的現(xiàn)任,也是你的第十一任丈夫。在伱看來,他和你之前的所有丈夫之間,有沒有什么共同點?” 他認為這是所有線索中的最關(guān)鍵部分。 樂玉琴神情很是茫然:“共同點?這個我還真沒想過。說實話,他們性格脾氣區(qū)別還是挺大的,家庭身世也各不相同。如果一定要找出所謂的共同點……我覺得……他們都是男人,這個可以算嗎?” 凌子涵有種下意識抬手捂臉的沖動:“……好吧!算是……” 樂玉琴用熱切的目光看著他:“你會不會一直幫我?” 沉浸在思考深處的凌子涵沒有多想。他點點頭:“當(dāng)然,我既然接了這個任務(wù),肯定要查到底?!?/br> “我指的不光是這個?!睒酚袂僬A苏Q劬?,卷曲的長睫毛使她看起來尤其嫵媚:“你是一個很特殊的男人。我指的是給我的感覺?!?/br> 凌子涵對類似的話語早已產(chǎn)生了免疫,他微微一笑:“你該不會想讓我成為你的第十二任丈夫吧?” 樂玉琴情緒忽然變得有些低落:“……說實話,只要你愿意,我當(dāng)然想。” “可是……我知道我是一個不詳?shù)呐?。?/br> “所以我們不可能成為那種關(guān)系?!?/br> “但我很喜歡你……” 她的語言支離破碎,表達的意思卻很清楚。 房間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過了很久,凌子涵從沙發(fā)上站起,緩步走到樂玉琴面前,低聲安慰。 “我會盡最大努力幫助你?!?/br> 這是他唯一能做出的承諾。 …… 從樂玉琴家里出來,凌子涵撥通楊彥的電話,約在狗rou攤碰頭。 半小時后,楊彥如約而來。 剛坐下,楊彥劈頭就問:“你真想把這個案子一查到底?” “為什么不呢?”凌子涵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軍團任務(wù)是不可逆的,一旦接了就必須完成?!?/br> “看來我得給你足夠的支持才行。”楊彥直言不諱,只是從他嘴里說出的話感覺更像是故意奉承:“我覺得你是一個運氣很不錯的家伙。只要跟著你,多多少少應(yīng)該可以沾點兒光?!?/br> 凌子涵皺起眉頭:“你到底想說什么?” “主要是關(guān)于這個案子……”楊彥忽然變得有些扭捏:“按照我們警察局里的內(nèi)部規(guī)矩,破案可以增加個人積分。說起來我真得好好謝謝你,上次的案子讓我升了一級,現(xiàn)在我距離晉升東三區(qū)警察局局長還差二十二分?!?/br> 凌子涵終于明白了楊彥想要表達的意思:“樂玉琴這個案子的分值是多少?” 楊彥臉上寫滿了無比清楚的“誠實”二字:“這是陳年舊案,涉及到的失蹤者多達十一個人。這種超過正常時限的案子很難破,綜合分值累加起來非常的高。我算過……總數(shù)嘛……不會低于六十分?!?/br> 凌子涵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怎么覺得你是在故意給我下套?。堪缸悠屏四隳軙x升警察局長,可我呢?我有什么好處?” 楊彥此刻的表情比剛才更加真誠:“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會比從前更進一步?!?/br> “以前是朋友。” “以后是兄弟?!?/br> 凌子涵頗為理解地點了下頭:“就是在關(guān)鍵時候你可以用刀朝我身上捅幾下的那種?” 楊彥嚴肅認真地說:“我老婆一直吵著要跟我離婚,你覺得呢?” “行了,別扯那些亂七八糟的。”凌子涵如攆蒼蠅般揮了揮手:“說正事兒,我剛從樂玉琴那里過來。” 楊彥眨了眨眼睛:“你又陪她嗨皮了?感覺怎么樣?是不是再次感受到皮滑rou嫩?” 凌子涵對這種充滿惡意的語言攻擊早已具備強悍免疫:“就你這身老皮跟她真沒得比。不過你要是愿意花錢做個全身美容換皮什么的,我估計在夜場里肯定有客人愿意光顧,下半輩子生活就不用愁了?!?/br> 楊彥很有自知之明,尤其是在斗嘴這件事情上,他幾乎就沒占過上風(fēng),于是非常堅決的轉(zhuǎn)移話題。 他從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張單子,遞給凌子涵:“檢驗結(jié)果出來了,那聽罐頭里的確含有人類生物組織成分?!?/br> 凌子涵對此非常敏感,神情也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你是說,那罐頭真是用人rou做的?” 楊彥正打算解釋,剛好女老板廖秋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缽走過來。這玩意兒是陶瓷做的,與其說是缽,不如說是一個很大的土陶鍋子。里面堆滿了顫巍巍的大塊熟rou,散發(fā)出誘人的濃香。 “先吃,先吃?!睏顝┻B忙從折疊椅上站起,幫著廖秋把裝狗rou的鍋放在桌上。他一邊吆喝這招呼凌子涵,一邊給自己的蘸碟里舀上干辣椒和蒜末之類的佐料,同時還不動聲色地趁著接鍋的時候在廖秋手上狠狠摸了幾把。 廖秋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滿臉都是嗔怪嬌羞的表情。感覺是豆腐已經(jīng)被吃掉,還想著問問對方愿不愿意找時間等著,等沒人的時候繼續(xù)吃鹵水點好嫩豆腐,非常新鮮的那種。 凌子涵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等到狗rou攤女老板屁顛屁顛轉(zhuǎn)身離開,他用筷子從鍋里夾出一大塊狗rou放進自己碗里,對楊彥一本正經(jīng)地說:“大庭廣眾之下,你這樣做成何體統(tǒng)?我要是你就直接帶著人家去警察局辦公室。反正現(xiàn)在都下班了,辦公室就你一個人,把廖秋放在桌子上,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楊彥被他說的心動不已,但表面上的假正經(jīng)還得維持:“你也覺得這樣好?其實我的想法跟你一樣,呵呵呵呵……得有新鮮感?!?/br> 凌子涵一邊嚼著狗rou,一邊認真地說:“廖秋是個好人。” 他指的是自己的老朋友,目前身在太陽城的男性廖秋。 楊彥笑得偷偷摸摸,感覺賊眉鼠眼。畢竟這種事情見不得光。平時他一本正經(jīng)維持形象,就算喜歡某個女人也只能對著照片暗地里蹂躪小兄弟?,F(xiàn)在覺得凌子涵是同道中人,覺得遇到了知音,卻不知凌子涵罵人從來不帶臟字,此廖秋非彼廖秋。 帶著滿滿的且不為對方所察覺的惡意,凌子涵在無言的嘲笑和譏諷中過足了癮,順手從擺在桌上的調(diào)料罐里舀了兩大勺油辣椒,放進自己的狗rou碗里。 辣椒對環(huán)境要求不高,而且耐旱。這是經(jīng)歷了戰(zhàn)爭和輻射的雙重考驗,頑強存活至今的極少數(shù)植物之一。 地下世界的居民都喜歡辣椒,尤其在這種陰冷的環(huán)境里,無論城市居民還是荒野流民都會隨身攜帶干辣椒或工業(yè)辣味食品。 “你接著剛才的說。”凌子涵又夾了一大塊熟rou放在自己碗里,卻沒有急于吃。他看著面帶笑容的楊彥,壓低聲音問:“那真是一個人rou罐頭?” 楊彥心情大好,就沒再故意賣關(guān)子。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擺在土鍋旁邊的大鐵勺,在已經(jīng)吃掉部分狗rou的鍋里來回攪動幾下,然后抬起頭,問:“這是什么?” 凌子涵不明就里地回答:“狗rou啊!怎么了?” 楊彥從旁邊的調(diào)料罐子里用手指捻起少許細鹽,撒進鍋里,再問:“這是什么?” “還是狗rou啊!”凌子涵被他這一系列動作搞得很迷糊。 楊彥看了他一眼,繼續(xù)笑著說:“不是看見我剛加了鹽嘛,現(xiàn)在這鍋狗rou應(yīng)該叫“鹽巴狗rou”才對?!?/br> “不是……”凌子涵被他這套古怪理論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正準備發(fā)問,忽然腦子里靈光一閃,恍然大悟:“等等……你的意思是……” 楊彥認真地解釋:“狗rou就是狗rou,無論放了鹽還是辣椒,或者別的什么佐料,在我們看來這還是一鍋狗rou?!?/br> “罐頭也是同樣的道理。rou罐頭就是rou罐頭,哪怕里面檢驗出人類的生理組織,它本質(zhì)上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rou罐頭?!?/br> “流云城的食品生產(chǎn)有一整套標(biāo)準。這是舊時代食品安全規(guī)則的延續(xù),可無論具體指標(biāo)還是對食品衛(wèi)生方面的監(jiān)管都不可能做到舊時代那么嚴謹??偠灾?,差不多就行了?!?/br> “現(xiàn)在的人類與過去區(qū)別很大,對有毒物質(zhì)的耐受能力也更強,再加上液體栽培技術(shù)與地?zé)崮茉垂┙o系統(tǒng)在小型化改造方面的諸多障礙,所以對于食品,尤其是木薯這種極其重要的主食類加工生產(chǎn)方面,流云城的監(jiān)管單位大部分時候睜只眼閉只眼,只要吃不死人就行?!?/br> “你等會兒。”凌子涵頗為好奇地問:“吃不死人?這句話的含義很豐富?。∮袥]有具體的針對性?還是大范圍,廣義上的死亡都包涵在內(nèi)?” 楊彥道:“具體執(zhí)行標(biāo)準分好幾種。最常見的是對劇毒物質(zhì)檢測。比如氰化物,對人類的致死效果非常明顯,所需分量也很低。所以食品加工廠的產(chǎn)品只要檢出有類似的毒素存在,質(zhì)檢部門肯定要砸商家的招牌。” “其次就是慢性中毒,這個檢測過程有些復(fù)雜,主要是人手不夠,辦事的那幫家伙懶。一般來說就算食品質(zhì)量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是低劣,可現(xiàn)在的人都有兩個以上的胃,所以這方面的檢測工作完全陷入停滯狀態(tài)?!?/br> “接下來我要說的就是罐頭?!?/br> “rou罐頭是奢侈品。尤其是以變異獸為原料制成的罐頭,價格超過人造rou至少三倍??杉幢闶沁@樣,你也不要被那些全是漂亮話的廣告詞騙了。什么美味可口,鮮嫩爽滑,每咬一口都是滿滿的幸福感……都踏瑪騙人的?!?/br> “這么跟你說吧!流云城沒有一家罐頭廠會老老實實認真打造所謂的良心產(chǎn)品?!?/br> “當(dāng)然,高檔罐頭除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