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之前——

    “小姐！你千萬別沖動，先出來大家再一起想辦法！”

    賞金獵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卻沒能傳進(jìn)洛可可的耳朵里，她盯著駕駛席前方的窗戶終于下定了決心。

    “嘩啦——”

    本就在墜落過程中布滿裂紋的舷窗被一拳頭徹底打碎。強(qiáng)風(fēng)從缺口處涌進(jìn)室內(nèi)，將一頁頁航行日志刮得四散，像紙吹雪般飄落在洛可可身邊。

    她撥了下被帶動的黑發(fā)，然后抬腳站上了染著血的cao作臺。

    ‘我可以的?！?/br>
    ’只有這一個辦法……’

    ‘沒道理做不到！’

    喃喃的低語聲被風(fēng)一卷就消失在了空中，洛可可感覺自己的小腿開始有些打顫，抓著窗框的手也有些發(fā)麻。

    而低頭向下才看了一眼，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便一股腦撲上來，讓她忍不住就想立刻閉上眼睛。

    可如果此時閉上了眼睛……

    洛可可知道，自己百分百就再不會有勇氣往下跳了。

    同時每多拖一秒，她的計劃……飛行船上的人獲救的可能性也就越低。

    兩、三朵稀疏的白云從眼前掠過，近得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

    下一個瞬息，一些微涼的東西從洛可可的指間流走，她真的摸到了那些潔白的云朵！

    “喂！快看窗外！有人掉出去了——?。　?/br>
    “窗戶還是墻壁破了？！快找出來堵上！不然空氣倒流會卷走更多的人！”

    “不對！客艙里沒事，不是從這里出去的……”

    “那是……？”

    “該死！”

    推開擠在過道里的人群，賞金獵人大步?jīng)_到了最近的窗前。他趴在上面，不敢置信地看著從機(jī)首方向往機(jī)尾跌去的身影。

    “我的天！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

    ……洛可可總算在空中成功翻了個身。

    她攀住飛行船外艙壁上的凸起，頂著巨大的風(fēng)壓慢慢爬到了氣球部分與船艙連接的位置。接著瞅準(zhǔn)一處空隙，果斷地跳了過去。

    那上面可以落腳的地方十分狹小，一個人就算是側(cè)著身體也只能勉強(qiáng)擠進(jìn)半個肩膀。洛可可將一只胳膊吊在支架與支架之間維持平衡，騰出雙手夠到了氣球的底部。

    之前那三名劫機(jī)犯說他們完全不懂飛行船的cao作，所以也不知是駕駛員在死前掙扎時，還是他們亂拍亂按時，誤打誤撞地啟動了氣球的排氣系統(tǒng)。

    洛可可感覺到指腹上傳來的觸感時刻都在發(fā)生變化，里面的氣體正在不斷地向外泄漏。

    就像是在警告她沒有時間了。

    沒有時間去害怕，更沒有時間去細(xì)想自己在做完接下來的那些事后，會變成什么樣……

    “呼——”

    洛可可深深地、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在肺部擴(kuò)張到最大的那一刻，屏住了呼吸。

    念開始在體內(nèi)無限循環(huán)。

    心臟撲通撲通直跳，血管內(nèi)血液流動的速度也快了起來。

    而與之相反的是，周圍目所能及之處的景色漸漸變得寂靜、遙遠(yuǎn)，仿佛從現(xiàn)實世界中脫離出來，成了隔著水面看見的倒影。

    不知不覺間，時間的流逝也緩慢了下來。

    洛可可發(fā)現(xiàn)自己能聽出飛行船的每一聲震動和前一聲有什么不同，也能分辨出固定著氣球部分的支柱中哪一根已處在了崩斷的臨界點(diǎn)上。

    她聽從心底里的直覺踮起腳尖，將念力集中到了自己的掌心上……

    “哇啊啊啊——！”

    一記比至今為止都要劇烈的顛簸讓客艙內(nèi)大部分的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而不等他們爬起來，緊隨其后又是一陣更強(qiáng)的晃動襲來，就好像是有雙巨人的手抓住了飛艇在上下?lián)u晃一樣。

    “真的要掉下去了？”

    “我還不想死——”

    幾名瀕臨奔潰的乘客踉蹌著撲到了窗戶上，開始用力拍打玻璃。他們已經(jīng)顧不上去考慮這樣做會有什么后果了，想要離開這艘注、定、墜毀的飛行船的念頭凌駕了一切。

    “住手！你們想害死其他人么！”

    有人失去自我破壞，就有人加入反對、阻止的行列?？肯洗暗淖桓浇D時亂作了一團(tuán)，推搡和咒罵聲不絕于耳，直到再次有人驚呼起來。

    “氣、氣球！飛艇上的氣球掉下來了——！”

    在窗邊的人，不在窗邊的人全部擠到了窗前，飛行船開始向一邊慢慢傾斜。

    “該死！該死！該死?。【驼娴臎]別的辦法了嗎？”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不對！”

    “什么不對！這種情況還不算玩完么！？”

    “不是…不對……是那個氣球……氣球被人舉起來了！”

    又是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賞金獵人也站在一扇窗戶前，看著那道纖細(xì)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額頭上保平安的海神刺青。

    橢圓形的舷窗外。

    洛可可根本沒有余暇去理會飛行船內(nèi)那一雙雙定在自己身上的眼睛。才剛進(jìn)行到卸下氣球這第一步，她就已經(jīng)有點(diǎn)力不從心了。

    盡管是小、型、但支持一艘載人飛行船航行的氣球重量還是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她的想象，更讓她明白了自己——’不就是個氣球么，還能比揍敵客家的大門重？’、’好歹也是每天（……）用20公斤茶杯喝茶的人，雖然沒正式推過試煉之門，不過第一扇門（4噸）爆發(fā)一下潛力，應(yīng)該不在話下？’之類想法是有多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