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fā)黑眸的男人則繼續(xù)將布丁切割成更細碎的小塊，似乎是不打算再吃了。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連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為什么我反而無法理解呢？”

    被對方沉沉的目光注視，飛坦冷笑了一聲。

    “團長，這不是很簡單么。我們是盜賊，想要的東西搶過來就好呢?！?/br>
    “嗯，最初的確就只是想要而已……”庫洛洛放下了勺子，“我非常好奇老狐貍和用布丁換來的小女孩在禁閉室里做什么，我真的很想要知道……所以，在某次去長老院領取食物的時候，我趁機溜了進去……”

    “我不知道狐貍什么時候會來，拿著剛領到的食物和水做好了要等上幾天，甚至十幾天的準備。不過，我的運氣不錯，第二天晚上禁閉室的門就被打開了……我藏在床底的角落里，透過縫隙看見一大一小兩雙腳走到了床邊……現在想想，后面發(fā)生的那些并不是什么新鮮事，然而當時……”

    說到這里庫洛洛停頓了一下看向飛坦，就像是在確認后者臉上的表情。飛坦推開手邊的咖啡杯，故意挑釁一般拉高了面罩。

    “當時？團長，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躲在床底下偷窺別人，因此感到了興奮吧？”

    “能夠待在床下不被發(fā)現，那時的我也才不過六、七歲而已……”庫洛洛舉起一根手指抵住了額頭，“但你說的沒錯，飛坦，我的確是興奮了。只是比起生理上的，那幾乎完全是來自心理上的快·感?！?/br>
    他閉了閉眼睛，修長的手指沿著繃帶邊緣緩緩摩挲。

    “老狐貍把布丁放在小女孩面前，讓她自己決定是選擇接受、還是拒絕……小女孩猶豫了很久，直到狐貍假裝要吃掉那個布丁才同意……在整個交涉的過程中，狐貍并不是一直占上風的。但比起兔子來，它更有耐心，也更懂得如何利用手里的籌碼，一點一點去擊破對方的防線。”

    飛坦沒有發(fā)表意見，唯一露在面罩外的眼神卻暗沉了一下。

    庫洛洛·魯西魯并不是蜘蛛里最嗜血的一個，但無疑是最喜歡玩弄人心的那一個。和俠客那種耍手段的欺騙不同，他熱衷于通過看似公平公正的較量，將獵物逼入死局。

    “……我一下子就興奮了，忽然明白過來眼前正在發(fā)生什么。真實的人性是這個世界上最丑陋的東西，誘惑和原則、他人和自身、妥協(xié)和初心……如果將這些對立的東西擺在天平兩端讓人選擇，而那個人選擇了原則、他人和初心……”

    黑發(fā)男人捂著自己的嘴，就仿佛接下來他要說的話是不能被第三個人聽見的秘密那樣，聲音輕有些飄忽。

    “那也只是因為獎勵帶來誘惑或者懲罰帶來的恐懼……還不夠大罷了。老狐貍甚至不需要拿出更多的布丁，僅僅是表示要收回許諾的報酬，兔子就妥協(xié)了……她害怕自己會失去一切，就算那些所有和她的付出并不等價?！?/br>
    他終于說完停了下來，飛坦跟著就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團長，你繞這么一大圈就是想暗示，自己有辦法能讓她妥協(xié)？呵，俠客把人放跑了，所以你沒了耐心，打算從幕后也登上舞臺了么？”

    “在幕后確實有可以同時看清楚許多細節(jié)的優(yōu)勢……但身臨其中帶來的沉浸感似乎也挺不錯?！?/br>
    “沉浸感呢……”飛坦雙手環(huán)在胸前，面罩下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你和俠客不是都玩得很愉快嗎？”

    “好奇？”

    “非常好奇?！?/br>
    庫洛洛回答得非常坦率，讓窺視這種本來并不怎么正大光明的行為反倒有了種理所應當的感覺。

    飛坦坐直了身體，“那就來打個賭吧。這一次的游戲……最后能得到獎、品、的人是我?！?/br>
    第305章 cause you don’t o be

    咖啡慢慢冷成了黑色的液體。

    庫洛洛婉拒了再度適時出現的服務員小姐要幫他添換熱咖啡的提議。

    “不用麻煩了，布丁很好吃，謝謝你?！?/br>
    剛聽到第一句不禁流露出失望表情的服務員小姐，在他說完時又恢復了笑容。

    “一點也不麻煩！那是我最推薦的口味，你也喜歡真是太好啦——”

    “呵?！?/br>
    飛坦忽然嗤笑了一聲。

    聲音雖然不大卻充滿了不言而喻的嘲諷意味，服務員小姐尷尬地握緊了銅制咖啡壺的把手。

    “這、這位先生，您需要咖啡……”

    不等她問完，飛坦又惡劣地笑了起來，“你在想什么呢？是在問我要不要咖啡，還是在想……怎么才能吸引對面這個男人的注意？”

    半張臉埋在骷髏面罩下，惡意則通過暗金色微微瞇起的眼睛，肆無忌憚地直扎進服務員小姐單薄的身體。

    “引起他的注意，然后呢……？還想繼續(xù)爬上他的床么？”飛坦看向庫洛洛，“吶——團長，不考慮一下嗎？”他歪了歪頭，視線掃過盤子里的碎布丁，“這副蠢樣子……瞧著也不是不能勉強用一用呢?！?/br>
    “你……！”

    服務員小姐的嘴唇哆嗦著，連一句完整的反駁都說不出。庫洛洛輕輕在她手里的托盤上推了一把，示意她先離開。

    “別介意，去忙別的吧。他只是心情不好，并不是要故意針對你?！?/br>
    感激的紅暈浮上服務員小姐的面頰，趁著飛坦沒有吭聲，像只鵪鶉一樣縮著腦袋，匆匆躲回了店內’安全’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