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坦的念氣仿佛火焰最外面的一層，近乎透明卻是溫度最高的部分。洛可可被掠過皮膚表面的念氣燙了一下打斷，許久，前者吐出了一句話。

    “自以為是。你是什么，由我決定。”

    “憑什么由你決定？”洛可可不示弱地立刻瞪了回去，“飛坦，你看著吧！看我會不會向庫洛洛求饒，看你們的實驗對我有沒有用！”

    和面對蜘蛛腦時不同，甚至和幾分鐘前隱忍著被剝削時也不一樣，洛可可的態(tài)度變得異常剛烈，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不計后果地挑釁著飛坦的底線。

    暗金色的眼眸微微瞇起，晦暗的目光掃過滿是血和汗的身體……飛坦一言不發(fā)地捉住洛可可的雙手，將她拖進(jìn)了浴室。

    花灑開到最大，冰冷的水澆在身上，仿佛一臺被拔掉電源的機(jī)器，洛可可終于閉上了嘴。她哽噎一樣地抽泣，然后越哭越大聲，當(dāng)眼淚流得幾乎比落在臉上的水還多時，將她帶進(jìn)來的男人轉(zhuǎn)身走出了浴室。

    感覺糟透了。

    洛可可嗚咽著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她還有些控制不住情緒，體內(nèi)來自俠客和飛坦的念仍舊在互相沖撞，如同一桿槍和一柄刀在對峙，彼此都想壓倒對方占據(jù)上風(fēng)。

    而理智、克制，以及自我調(diào)節(jié)的能力似乎全在這兩股力量的斗爭中被絞得支離破碎，讓心里最沖動的感情——憤怒，從裂開的縫隙里鉆出來，對準(zhǔn)飛坦開火。

    “混蛋……嗚嗚……混蛋……”

    手腳并用地爬進(jìn)蓄滿冷水的浴缸，她抱住自己的膝蓋蜷縮成一團(tuán)，將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緊捂在了心臟和拳頭之間。

    ……飛坦推開房門時發(fā)梢還在滴水，掉在黑色的骷髏斗篷上就是一塊深色的濕痕。

    芬克斯正癱在沙發(fā)上看r級恐怖電影，隨便抬頭瞟了同伴一眼，想都沒想就吹了個口哨。

    “去找俠客，找到現(xiàn)在才回來……嘿嘿，我說——你這是連澡都洗過了??？”

    飛坦沒有回答，身形一晃沖到日常愛好是作死的搭檔身邊，瞄準(zhǔn)側(cè)肋就是一腳爆踢。

    “哇靠！”芬克斯沒有硬接，怪叫一聲跳了起來，“兩個多小時，在臭丫頭身上還沒發(fā)完火？”

    “閉嘴?！?/br>
    聽出變化系不是在傲嬌而是真的不爽，強(qiáng)化系不禁疑惑地?fù)狭藫舷掳汀?/br>
    “到底怎么了？難道這么久，臭丫頭都沒讓你碰一下？切——不會吧，我才不信她不肯，你能忍住不動手……”芬克斯一邊說一邊打量飛坦，當(dāng)見到他拿起桌上自己打算喝的啤酒一口氣灌下半瓶時，終于換了個話題，“……呃，要不一起看電影？這部還行，人造血漿沒那么假……”

    配合著強(qiáng)化系的話，電視里傳出一陣凄厲的慘叫，飛坦似笑非笑地晃了晃手里的酒瓶。

    “喜歡看，下次來地下室欣賞現(xiàn)場演出？”

    “哼，還等下次干嘛，你跟團(tuán)長不是這就要拿臭丫頭做實驗了么？”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又’冒犯’了’敏感’的變化系，芬克斯拉開另一罐啤酒，有些好奇。

    “團(tuán)長找俠客去研究所是和實驗有關(guān)吧？阿飛，他怎么不叫你去，這件事不是你最清楚嗎？”

    “這么多為什么，想知道，自己去問團(tuán)長?！?/br>
    “我這不是留下來在等你嘛?！?/br>
    “留下來等我？”飛坦環(huán)視了一圈室內(nèi)，沒有看到另外兩個強(qiáng)化系，“……窩金跟信長呢？”

    “他們聽說這里的地下秀場和別的地方不一樣，特別刺激，就去湊熱鬧了?！?/br>
    “嘖?！?/br>
    “阿飛——”芬克斯露出一個兇狠，不過在本人認(rèn)知里似乎是很友善、體貼的笑容，“不看電影的話，那要不要一起去找他們？”

    “沒興趣。”

    “喂喂，都不考慮一下再回答的嗎？”

    “要去自己去，不過我建議你別挑人獸表演，讓人倒胃口?！?/br>
    “嗯？”強(qiáng)化系若有所思地挑了挑（并不存在的）眉毛，“你怎么知道還有那種表演？哦——我明白了，你看過！”

    飛坦的臉色清清楚楚地陰了下來，片刻后才冷笑了一聲，“是跟團(tuán)長一起看的呢?！?/br>
    “和團(tuán)長？？”芬克斯自認(rèn)為是旅團(tuán)里口味最正常的人，而最不正常的就是飛坦和庫洛洛，能讓這兩位都覺得倒胃口的演出，他頓時就沒了興趣，“那……還是看電影？”

    “……我要去找團(tuán)長跟俠客?！?/br>
    “去找他們干嘛？”

    “有點事……”飛坦頓了頓，“……我想在實驗開始前確認(rèn)一下?！?/br>
    “什么事？”

    “那個蠢貨她……”

    變化系只說到一半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單純直率’的強(qiáng)化系于是接了一句。

    “臭丫頭？她怎么了？”

    兩秒鐘后飛坦還是沒有回答，芬克斯卻想到什么似的坐不住了。

    “我就說樓上安靜得過分，你不會把她給……”啤酒罐被捏扁，’單純直率又沖動’的強(qiáng)化系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算了，我去看看?！?/br>
    “不許去?！憋w坦沒動，不過語氣森冷，仿佛一把看不見的劍攔住了芬克斯。

    “憑什么？”

    芬克斯準(zhǔn)備擼袖子，飛坦凝視著他，露在面罩外的半張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

    “你想去做什么？”

    “還有救就去抓個醫(yī)生來救，沒救了就找個地方埋了……吶，你不會還要留著尸體當(dāng)紀(jì)念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