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朋友?做夢
下課鈴一響,秋安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拽起宋芷青的胳膊。 陽光透過走廊窗戶斜切進來,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她卻覺得眼皮重得像掛了鉛塊,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慢點走,沒人跟你搶?!?/br> 宋芷青被她拽得一個趔趄,笑著拍開她的手, “看你困的,上課是不是全程點頭如搗蒜?” 秋安打了個哈欠,眼淚都逼出來了: “何止點頭,我感覺老師的聲音像催眠曲,要不是你掐我那兩下,我估計能當場打呼。” 她靠在走廊墻壁上緩了緩,后腰傳來的酸脹感讓她忍不住皺眉。 中午被蔣川植折騰沒有休息到,又頂著黑眼圈趕課,現(xiàn)在渾身像散了架,只想一頭扎進宿舍的被窩,誰都別來叫她。 “這日子也太難過了……” 秋安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聲音里帶著nongnong的疲憊, “既要應付專業(yè)課,又得處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感覺自己像個上了發(fā)條的機器人?!?/br> 宋芷青沒聽懂她話里的“亂七八糟”指什么,只當她是學業(yè)壓力大,拍了拍她的背: “晚上我?guī)湍銕э?,你回宿舍先補覺?” “好人啊~”秋安夸張地抱了抱她,心里卻在嘆氣。 誰能知道她不僅要替原身完成學業(yè),還得忙著攻略目標、對付他們。 高強度的生活壓得她喘不過氣,連那個只會發(fā)布任務(wù)的系統(tǒng)都像死了一樣——自從上次異常播報后就徹底沒了音訊,連句提示都沒有,簡直是放養(yǎng)。 “真想擺爛啊……” 秋安拖著步子往宿舍走,踢著路邊的小石子, “什么攻略任務(wù),什么梵青余硯舟......愛誰誰,我只想窩在宿舍吃泡面看劇?!?/br> 可念頭剛起,就被她強行壓了下去。 她太清楚擺爛的后果了,在這里她沒有退路,只能咬著牙往前沖。 走到宿舍樓下,秋安突然停下腳步,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蔣川植發(fā)來無數(shù)個道歉的信息,但她不想回。她又想起中午離開時,蔣川植靠在門框上的樣子,金發(fā)被陽光染成暖黃色,眼神里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怎么了?”宋芷青回頭看她。 “沒什么。”秋安搖搖頭,加快了腳步, “快走快走,再晚一步,我怕自己會在樓梯上睡著?!?/br> 只是邁進宿舍樓大門的那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哀嚎:這cao蛋的生活,啥時候是個頭??? 秋安在被窩里翻了個身,窗外的天還泛著青灰色,宿舍里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她摸過枕邊的手機,屏幕亮起時刺得她瞇了瞇眼,時間顯示凌晨五點零叁分。 解鎖后點開信息界面,蔣川植的名字還是霸占了消息列表大半——從中午的“醒了嗎”到傍晚的“晚飯吃了嗎”,再到睡前的“明天有課嗎”,每條都帶著點熱絡(luò)。 秋安盯著屏幕看了半分鐘,指尖懸在輸入框上,最終敲下一行字:“下不為例,以后還是做朋友吧?!?/br> 發(fā)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她自己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個自嘲的笑。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蔣川植那種眼里藏著火焰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只做朋友? 往上劃了劃,看到凌寒幾小時前發(fā)來的“沒事”,秋安指尖頓了頓。 系統(tǒng)也沒再跳出來提示任何線索,或許凌寒的出現(xiàn),真的只是場無關(guān)緊要的巧合。 她把手機塞回枕頭下,躡手躡腳地掀開被子。 宿友們睡得正沉,穗穗的呼吸聲均勻地從對面床傳來,宋芷青的長馬尾垂在床邊,隨著呼吸輕輕晃動。秋安踮著腳踩進拖鞋,套上外套時動作輕得像片羽毛。 推開宿舍門,走廊里的聲控燈沒亮,只有安全出口的綠光在盡頭明明滅滅。秋安順著樓梯往下走,拖鞋踩在臺階上,發(fā)出輕微的“嗒嗒”聲,在空曠的樓道里格外清晰。 凌晨的校園浸在濕漉漉的霧氣里,空氣里帶著青草和露水的味道。 籃球場的網(wǎng)子在風里輕輕搖晃,圖書館前的石板路泛著潮氣,路燈還亮著,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光暈。 秋安沿著跑道慢慢走,影子被拉得忽長忽短。昨天被蔣川植折騰出的疲憊快散盡,只剩下后腰隱隱發(fā)酸,可此刻吹著微涼的風,腦子卻異常清醒。 “做朋友……”秋安低頭踢著跑道邊的小石子,又想起自己發(fā)的那條信息,忍不住笑出了聲。 蔣川植看到會是什么反應?挑眉冷笑?還是直接打電話來質(zhì)問? 正想著,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秋安心里一跳,連忙掏出來看——是蔣川植的回復,只有兩個字:“做夢。” 她盯著那兩個字看了叁秒,忽然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 把手機塞回口袋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在跑道上灑下金紅色的光。 秋安停下腳步,望著遠處漸漸蘇醒的教學樓,深吸了一口帶著暖意的空氣。擺爛的念頭又冒了出來,卻沒那么強烈了。 “算了,”她對著晨光輕聲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nbsp; 至少現(xiàn)在,她還有力氣走下去。 秋安攏了攏外套領(lǐng)口,總覺得后頸有些發(fā)緊,像有束目光牢牢粘在背上。 她猛地回頭,晨霧里只有空蕩蕩的跑道和搖曳的樹影,遠處的籃球架沉默地立著,像幾個模糊的剪影。 “奇怪……”她喃喃自語,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 近視度數(shù)又漲了?不然怎么會看得這樣模糊。 可那被窺探的感覺太真切了,像根細細的針,扎得她心里發(fā)毛。 從宿舍出來到cao場,這道目光就沒斷過,若即若離,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執(zhí)拗。 她不知道的是,跑道右側(cè)的樹下,凌寒正隱在濃密的枝葉后。他換了身嶄新的深灰色連帽衫,袖口干凈得沒有一絲褶皺,頭發(fā)也理得整整齊齊,和上次見到的那個帶著頹唐氣的少年判若兩人。 晨露打濕了他的褲腳,他卻渾然不覺,目光像牽了線的箭,牢牢鎖在秋安身上。指尖攥得發(fā)白,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冷色,想上前,腳步卻像灌了鉛。 他看著秋安攏著外套往前走,風掀起他的帽檐,露出額前緊繃的青筋。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沖動解決不了問題,余硯舟的勢力,蔣川植的張揚,還有她身邊的其他男人,都不是硬碰硬能應付的。 他得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把秋安拉到自己身邊來,用最穩(wěn)妥的方式。 目光重新落回秋安身上時,那點不甘已經(jīng)被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籌謀。 他看到秋安走到cao場盡頭,對著升起的朝陽站了很久,肩膀微微聳動,像只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 凌寒緩緩松開攥緊的拳頭,掌心留下幾道深深的月牙印。他從樹后退了半步,徹底隱進陰影里,像個蟄伏的獵手,耐心等待著出擊的時刻。 晨霧漸漸散了,第一縷陽光越過教學樓頂,恰好落在秋安身上,給她鍍上一層金邊。 她轉(zhuǎn)過身往回走,這次沒有再回頭,卻莫名覺得那道窺探的目光消失了,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 只有樹下的草葉上,還留著幾滴被震落的露水,證明剛才確實有人站在這里,用那樣炙熱又隱忍的目光,描摹了她一整個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