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夏夜 hehua n8.c om
暑假的第二個周末,沉?xí)r安坐上了飛往東京的飛機(jī)。 剛放暑假,沉紀(jì)雯打電話過來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日本玩幾天。 雖然同行的還有沉家那叁個人,但有她,他說不出拒絕。 沉樂琪已經(jīng)去過日本太多次,這次嚷嚷著要去冷門的地方,最終挑了東北的幾個縣,下了飛機(jī)還得坐快線一路晃過去。 “這次必須泡脫一層皮!” 大夏天去泡溫泉,也不知道這個沉樂琪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兩個月,尸體才涼成這樣。 沉?xí)r安掃了眼坐在對面的沉紀(jì)雯,而她居然還笑著點點頭。他轉(zhuǎn)過臉望向窗外。 車窗外是一排排綠得刺眼的水稻田,空氣被陽光烤得發(fā)軟。 不過,她確實看起來比上次好多了。 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出沉兆洪過世的陰霾。 沉家那叁人,大約也是想趁她去英國前拉她出來散散心。 他知道香港樓市狀況不妙,一些數(shù)據(jù)他一直在關(guān)注。但她既然來了,就不會把愁思帶上旅程去影響別人。 她一直很堅強(qiáng),他知道。 他們在車站附近租了一輛車。 只有沉?xí)r明有駕照,開車的任務(wù)自然落到他頭上。沉?xí)r杰一上車就往沉樂琪身邊鉆,腦袋靠上她肩膀,不一會兒就睡得跟死了一樣。 沉?xí)r安坐在副駕當(dāng)導(dǎo)航。 “前面紅綠燈右拐?!彼戳搜鄣貓D。 車很快停在了一家度假酒店門口。 “果然不錯!”沉樂琪跳下車,雙手叉腰,得意洋洋地望著酒店招牌,“堂姐你看,我挑的好吧!” 沉紀(jì)雯瞇著眼用手擋住太陽,笑著點頭:“不錯。” 沉樂琪立刻挽住她的手臂往里走,邊走邊念叨:“這酒店每天的活動都給你安排好了……” 門童機(jī)靈地上前為他們結(jié)果行李,幾人一起辦完入住手續(xù),各自回房,約好晚上八點餐廳集合。 沉?xí)r安一進(jìn)房便脫了鞋,倒在床上,翻開酒店提供的活動介紹。 下午茶、冥想、參觀蘋果園、森林徒步…… 他眼角微微抽了抽,索性扯過被子直接睡過去。 再醒來時,天色已暗。他洗了把臉,收拾好下樓,走進(jìn)酒店餐廳時,沉?xí)r明和沉?xí)r杰已經(jīng)到了。 沉?xí)r杰正低頭捧著早上在機(jī)場買的游戲機(jī),手指動個不停。 沉?xí)r安在沉?xí)r明旁邊坐下,朝他點了點頭:“堂哥。”說完轉(zhuǎn)頭對服務(wù)員道:“請給我來一杯水?!?/br> 才剛落座沒多久,兩個穿著浴衣的女孩從樓梯那頭走了進(jìn)來。 她們大概真是在溫泉里泡了一整個下午。浴衣的袖子寬松松垮地垂在腕間,頭發(fā)隨意挽著,還微微潮濕,臉頰帶著溫?zé)岷蟮募t暈。 沉?xí)r安不動聲色地看著沉紀(jì)雯。 她步子不緊不慢,手里提著酒店的竹編籃子,整個人像被溫泉泡得松弛下來,皮膚帶著一層濕潤的粉色,眼尾泛著倦意,睫毛輕垂時有種安靜的誘惑。記住網(wǎng)站不丟失:hehuan3. 沉?xí)r安覺得喉嚨有些發(fā)緊,他倏地移開視線,端起一旁的冰水一口氣喝了個干凈。冰涼的液體沿喉嚨灌下,才將那團(tuán)躁意壓了下去。 沉樂琪坐下,打了個哈欠:“你們下午去哪啦?我差點在湯池里睡過去?!?/br> “我也去泡啦,可舒服了,不愧是jiejie挑的。”沉?xí)r杰在沉樂琪出現(xiàn)那一秒就把游戲機(jī)放了下來,此時正笑瞇瞇地捧場。 沉樂琪喋喋不休地說著接下來幾天的計劃,恨不得把每分鐘都安排上,幾乎都沒停過嘴,聽得沉?xí)r安頭大如斗。 他轉(zhuǎn)頭,剛好對上沉紀(jì)雯望過來的目光。 她說:“吃得習(xí)慣嗎?” 不知道他有沒有吃過生食。 “很好吃?!彼⑿χ卮?,慢條斯理地吃了一片刺身。 接下來的幾天,果然如沉樂琪所愿,真的幾乎每一分鐘都塞滿了活動。 沉?xí)r安從最初的眉頭緊鎖,到最后已經(jīng)能面無表情地跟著他們,走在人擠人的夏日祭典上咬著甜膩的蘋果糖了。 他跟在沉紀(jì)雯身后,手里提著她的戰(zhàn)利品。她槍法極準(zhǔn),一路上射擊攤位玩下來,拿了一大堆毛絨玩具。 “好可愛!” 一個不知從哪里躥出來的小孩突然擋在他面前,還伸手捏了捏袋子最上方探出頭的小貓玩具。 沉?xí)r安垂眼,看著一只臟手印瞬間蓋在貓臉白色的毛上,不由蹙眉。 “你喜歡嗎?”沉紀(jì)雯察覺動靜,轉(zhuǎn)過身來彎腰看著小男孩。 那小孩點了點頭,她伸手從沉?xí)r安懷里抽出那只小貓遞給他:“給你?!?/br> 小孩驚喜地道謝,聲音吸引了更多小孩跑過來。 沉?xí)r安沒說話,只靜靜站在一旁,皺著眉看著那堆蝗蟲往她身上擠,拉著她的衣角、圍著她笑、對她伸手。 她卻來者不拒,把毛絨玩具一件件分出去,不一會兒一大堆玩具就被分了個干凈。 “走吧,”沉紀(jì)雯拍了拍裙角的灰起身,“還挺重的,提得累了吧?!?/br> 沉?xí)r安看著她嘴角微翹的弧度,抬腿跟了上去。他笑著搖了搖頭:“不會?!?/br> 他聲音輕,眼神卻沒移開她的側(cè)臉。 “這陣子……還順利嗎?”他問得像是隨口一提,語氣松弛,沒有刻意探究的意味。 沉紀(jì)雯“嗯”了一聲,神色平靜,像是在風(fēng)里權(quán)衡了一下,才道:“就那樣吧,能做的我都有做?!?/br> “歐氏那邊呢?忙嗎?”沉?xí)r安語氣依舊平淡。 “確實挺忙?!彼D了頓,低聲說:“但現(xiàn)在是能忙的時候。馬上要去讀書了,也沒這么多機(jī)會插手了。” 她沒看他,只說得輕描淡寫。 可其實她知道,那并不是單純的插手。 她能感受到母親身上逐漸沉重的壓力,也看得見董事會某些眼神已不再如往昔那般敬重。 她看得懂新聞,看得懂文件。 這段時間她第一次意識到“歐氏”這個龐然的名字,也有塌陷的可能。 她不想把這一切講出來。 旅行是為了散心,不是為了給他人帶來煩惱的。那是她的事,是她必須獨自咽下去的部分。沉家從來沒有為軟弱留出的位置。 沉?xí)r安點點頭,沒再追問。 前面就是跳盂蘭盆舞的地方,隊伍開始走得有些快,沉紀(jì)雯快被人潮擠散,沉?xí)r安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語氣仍很淡:“別走散?!?/br> 她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也沒掙脫。 就這樣,一群人往前走去,熱浪與人聲將夜晚推得更深。 他始終沒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