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那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爭取盡快給你答復。你得等我一會兒,這種電話不方便在外面打?!绷簡陶f完,打算先離開診所, 找地方打個電話。 羅裳卻叫住她:“你也知道我合作的初衷是什么,這事兒我不急,能不能達成合作都可以。還有件事我事先跟你說一下, 就是這個合作, 我應該做不了幾次, 大概有三四次,我就不再涉足你這些生意了?!?/br> “為什么?現(xiàn)在賺錢的機會挺多的,你又這么有本事, 干嘛不賺?”梁喬實在無法理解羅裳的思路。 羅裳笑了下, 說:“本事算是有幾分,但這種本事是上天所賜, 不能過度使用。在個人私利上用得多了,對普通人也很不公平, 用多了我也怕哪天會遭到反噬?!?/br> “所以我想,我還是好好當個大夫比較合適, 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你能理解吧?” 梁喬怔了一會兒,才訥訥地道:“我還是覺得可惜了, 不過這種事別人也沒法勉強, 隨你吧。” 梁喬也知道,羅裳打算在最近幾年建個藥材基地,主要是怕以后藥材質量下降, 她想用好藥材都買不到。 如果她自己有這個基地,她開診所用藥時也會更有底氣。對此, 梁喬是舉雙手贊成的,所以跟羅裳合作的事,她挺積極的,這次一有大生意,她就想帶上羅裳。 “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先去聯(lián)系常哥了。”梁喬說道。 羅裳想了下,問梁喬:“你們運貨,是自己公司旗下的貨車和司機,還是找的貨運公司?” 梁喬馬上告訴她:“我這個貿(mào)易公司成立時間還不長,暫時還沒有自己的車隊,目前都是跟貨運公司合作。你的擔心也有道理,回頭我聯(lián)系下貨運公司,要求他們嚴格按照要求接發(fā)貨。” 羅裳沒再說什么,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梁喬則從診所出來,走到路口,在街上攔了輛出租車。先回了自己在山河路附近的一個辦公室。 “常哥,和羅大夫合作的事,剛才我去找她談了。她告訴我,這批貨運輸線路不用變,時間上要推遲一點?!?/br> “時間上推遲?具體要推遲到什么時候?”電話另一端傳來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 “周五下午三點之后到達青州市就可以,宜晚不宜早?!?/br> 聽了梁喬的話,接電話的人沉默著,片刻后才道:“這么說,青州這邊有可能要出點事???我打聽打聽吧?!?/br> “你跟她說,這次就按她說的辦?!?/br> 梁喬卻又跟他說:“常哥,羅大夫也有個條件。這個條件你若是不同意,她就不會再跟我們合作了?!?/br> 接電話的人叫?;矗藭r他就在家里,但家里并不只有他一個人在。接電話時他為了清靜,特地去了自己平時用的書房。 常淮有些意外,接電話時,他正放松地斜靠在椅背上。聽梁喬這么說,竟然坐直了,問道:“有條件?也行,高人有點要求正常,說說看,她是什么條件?” “她想讓你提供下八字,以此來確認要不要進一步跟你合作。常哥,你先別急著做決定,好好考慮下,要是實在不愿意提供,那就算了?!?/br> 剛聽到這個要求時,?;葱睦锼查g生出幾分不快。對他來說,生辰八字是極為私密的個人資料,是不能隨便泄露的。 普通人可能無所謂,但對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這事是忌諱。他并沒有考慮多久,就道:“八字不行,這事兒免談?!?/br> 梁喬早就猜出他不會同意,她還知道,常淮在讀書時曾被綁架過,這樣的遭遇,讓他要比一般人的顧忌要多,對人也比較警惕。 她嘆了下,只好道:“既然你不同意,那就算了。我就這么回她,合作沒成,你可別怨我?!?/br> “對了,就算合作不成,這次的事,你也得給她抽成,要不我在她面前沒法做人?!?/br> 如果跟她談話的是別人,梁喬或許還會勸一勸,或者想辦法來協(xié)調雙方的要求。但?;雌綍r并不是個好說話的人,梁喬連勸一下的心思都沒了,?;凑f不行,她就打算直接把話傳給羅裳。 她甚至還考慮著,這次的生意沒能跟羅裳合作成功,那她可以在她個人單獨經(jīng)營的服裝生意上跟羅裳合作。反正生意有的是,也不是非得找?;床豢?。 “干嘛?這就要掛電話?你平時做生意的執(zhí)著勁哪兒去了,都不知道換個法子嗎?”?;搭H有些無語,叫住了要掛斷電話的梁喬。 “那你說,要換什么法子?”梁喬有點意外,從?;吹姆磻芸闯鰜?,他還是希望這個合作能達成的。 “她不是會算嗎?會算就會看相。你把我照片給她看看吧?!?/br> “她要我八字,不就是想看看跟我合作靠不靠譜嗎?看照片也可以吧?” 梁喬把電話換到另一端,說:“常哥…行吧,看照片的事,我得問問?!?/br> “羅大夫跟我說了,她最多跟我合作三四次,攢到一筆錢差不多夠建一個小規(guī)模的藥材基地她就退出,多的她不需要。她并沒打算用她這個本事賺錢,所以這次合作成不成,她無所謂的?!?/br> 常淮:…… 他平時給人的感覺一向很穩(wěn),這時卻伸手輕敲著桌面,感覺自己對這個羅大夫捉摸不透。 掛斷電話后,?;椽氉艘粫?,想到了他三叔曾給他們這些侄子講過的一句話:“伐冰之家不畜牛羊,食祿之人不與下民爭利”。 作為學者型官員,他三叔點過他,讓他做生意時注意下分寸,不要跟普通人去爭搶。 有些底層老百姓賴以維生的小生意,他們不要去做,要做就去做那些底層人做不了的。免得影響到了普通人的生計。 意思并不完全一樣,但羅裳這個做法在他看來,還是有幾分高人風范的。 不像某些高手,貪婪又短視,失去了修行之人該有的德行。這種人即使有些道行,也沒辦法讓他生出敬意來。 ?;醋叱鰰繒r,他爺爺回來了,老爺子年近八十,這兩年身體比以往又差了些,最近感染風寒,連續(xù)咳嗽了好幾天,所以今天叔侄幾個全都回來看老爺子了。 梁喬掛斷電話后,馬上又回了診所。她到診所等了一會兒,等到病人走了,羅裳暫時有了空,她才坐到羅裳面前,嘆道:“這鞋真累腳,快把腳磨破了,過兩天我得去買幾雙運動鞋?!?/br> 說話間,她拿出了在辦公室里找出來的照片。這是一張合影,合影上除了她和?;矗€有好幾個人。沒辦法,她也沒有常淮的單人照,只能拿這個應付。 “他說八字不能給,想請你看看照片。我也跟他說了,這個合作能不能成,你并不是很在意?!?/br> “你看,這么辦行不行?”梁喬把照片放到自己這邊,羅裳沒同意之前,她并沒有直接把照片推過去。 “看照片?也行,只要沒化妝,問題不大。” 羅裳自己伸手把照片拿了過去。她倒是能理解對方不肯給八字的心態(tài),大家還不熟,她想觀察下對方是什么人,對方也不能完全信任她,所以不愿意把八字給她。 照片上的?;凑驹诹簡躺砗螅词拐障啾尘笆窃诩依?,他也整齊地穿著白襯衫,系著藍色條紋領帶。 “你跟他說一聲,合作可以繼續(xù)?!绷_裳看完照片,沒有就?;吹拈L相發(fā)表任何意見,但她能這么說,可見她對于這個人的面相還是比較認可的。 梁喬驚訝地說:“常淮的長相看著挺隨和,其實他這個人并不隨和。不過他辦事還是靠譜的,有事說辦就能給辦了,所以我愿意跟他合伙,要不然誰理他?。俊?/br> 羅裳笑了下,沒多問,她猜得出來,梁家和常家有淵源,梁喬和常淮應該很早就認識。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過去兩天,到第三天上午,三道溝村附近的派出所里氣氛挺緊張的。市局已經(jīng)派出了好幾撥警察在周圍潛伏下來,暗暗觀察著村民們的動向。 但兩天過去,什么異常都沒有。 處突大隊還好,一些分局刑警大隊和派出所的民警們就有點扛不住了。因為他們平時休息日就少,現(xiàn)在天天在這兒守著,又沒有更準確消息,大家的情緒上難免也有些波動。 這日吃過午飯后,有幾位民警湊到一起,小聲議論道:“咱們這么多人在這守著,三道溝村的人會不會讓咱們給驚了?” “應該不會,咱們的車都半夜來的,還藏在派出所后院,外邊進所里辦事的人又看不到?!?/br> “別說了,來消息了,三道溝村有異常,村民正在向國道方向集合,十五分鐘內就能到達國道。都動起來,一會兒看處突大隊那邊的指令行事?!?/br> 劉所讓人把消息傳了下去,一時間,數(shù)輛車子從大院里駛出去,沖向三道溝村附近的國道。 韓沉等人的車開在最前邊,緊接著幾輛車上坐的都是刑警。 國道上,有輛大貨車上坐著兩個人,開車的是個中年人,坐在副駕的,則是他同村的一個親戚。這人的車一進入青州范圍,他就開始緊張起來。 即使開著車,他也沒忘了觀察路周圍的動向。 副駕上的親戚比他大十幾歲,看到他這么緊張,就有些不屑,老頭不滿地道:“滿倉,你咋越混越膽小呢?這青天白日的,你這車還這么大,怕什么?。磕氵@身板這么壯實,還能頂點事兒不?” 中年司機不高興了,反駁道:“二舅,我早說了現(xiàn)在不應該來青州。公司那邊就不讓這時候出車,等回去還不知道怎么罰我呢。再說了,這時候來青州容易出事,這是大師給算過的,你還非得讓我走,我都聽你的了,你還想咋樣?” 老頭眉毛一豎,怒道:“你舅媽病得厲害,我不找你找誰?也不想想你小時候沒爸媽管,是在誰家吃的飯?” 爺兩個爭不出結果,反倒更生對方的氣,都覺得對方做得不對。 中年男人沉著臉,盯著路面,并不想跟他舅說話。 但他連續(xù)開車一天一夜,真的是又困又累,眼皮也開始打架。他想著等到了青州接貨的地方,他說什么都得睡一覺,就算跟他舅翻臉也得睡。 “滿倉,你看看那邊……有人劫道……”副駕老頭的呼叫聲一瞬間將中年人驚醒,他一個激靈坐直了。 透過車窗,他往前方一看,頓時嚇得連魂都快沒了。 太可怕了! 轉眼間,已經(jīng)有三四十號人出現(xiàn)在國道上。這些人幾乎都帶著武器,有木棒,有柴刀,有些人手上甚至拿著獵槍。此時路面上經(jīng)過的三輛貨車和一輛長途客車已經(jīng)被逼停。 尖叫聲中,中年司機想調頭,但他這輛大貨太長了,根本就沒辦法在這種六個車道寬的國道上調頭。 前方路面上還被人丟下了不少鋼板,鋼板上的鋼釘明晃晃的立著,只要這車沖過去,肯定會被扎漏胎,到時候一樣難逃被搶劫的命運。 想到他這幾年在外行走時聽到過的傳聞,中年司機不禁膽寒,甚至開始恨起他舅舅。他本來說要晚點走,這老頭還非得逼著他走,不走就不孝順…… “怎么辦,滿倉,怎么辦?”老頭六神無主地抓著門把手,嚇得連動都不會了,一股尿sao味在不大的車廂里蔓延。 中年司機氣得大吼:“我怎么知道怎么辦?這么多人,我能打得過誰,你這是要我的命!” “大師都說過不讓這個時候過來,你非來,自己想死干嘛拉著我做墊背的?” 說到這里時,氣憤到極點的司機不禁哭了出來。因為有兩個人已經(jīng)往他這一側車門沖過來了,沖到車廂后邊的人更不少,想必用不了多長時間,那些人就會打開車門,要了他的命,還會把車上的貨全部搬空。 十分鐘后,車門終于被一個男人拽開,他面露猙獰地看了眼司機,隨后伸出大掌,抓住司機脖領子要把他扯到車下邊去。 另個兩個年輕人已經(jīng)在下邊等著了,只要他下了車,幾下就會被人打死。 中年司機不甘心就這樣被人打死,他手里拿著扳手,自己先跳了下去,撲倒一個年輕人,舉起扳手就往下砸。 他還是有些力氣的,出其不意之下,倒是給這幾個人殺了個措手不及。 但他只有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五六分鐘后,他就躺倒在地上蜷成了一團,轉眼就被人打成得血rou模糊。 “呯”地一聲槍響,不知是誰開了一槍,這槍穿透一輛貨車的玻璃,將車門打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 槍聲穿透力極強,遠處的車子全都及時停下,不要命似地轉向往來路撤退。 “韓隊,是制式手/槍,不是獵/槍打的,肯定是那幾個通緝犯干的?!币粋€處突對緣再車上也聽到了。 韓沉道:“知道,都準備好,五分鐘內車輛能到達現(xiàn)場?!?/br> 五分鐘后,一輛輛警車像突然冒出來一樣,從兩個方向將三道溝的三四十個村民圍堵在中間。 韓沉的處突大隊對這種大型沖突行動是最有經(jīng)驗的,所以這次行動,他們是先鋒。 韓沉剛停車時就朝著遠處的一個持槍劫匪開槍了,子彈呼嘯著穿透此人右臂,他手上那把槍掉在地上,滾進了旁邊的車輪下。 這人彎腰要去撿,韓沉又一槍,這一槍準確地擊中此人右腿,他一個踉蹌,終于倒在了地上。 國道上更加亂了,之前也亂,不過那時是村民們對幾輛車上的司機和乘客們單方面的搶劫,這次的亂卻大不一樣,是警察在追捕這些行兇者。 村民都知道今天捅了馬蜂窩,不知誰喊了一聲,十幾個人跨過欄桿,轉頭就要往山里跑。 不需要韓沉下令,處突大隊開始動了,這些隊員人手一只槍,看到誰跑,槍口就向那個人的腿打過去。 面對這種暴亂行動,他們可不會手軟。 一陣陣慘叫聲中,十數(shù)個村民已倒在了地上,不斷翻滾哀嚎著。 韓沉冷峻的臉上不見半分表情,這時局長也到了現(xiàn)場,他拿過喇叭開始喊話,“三道溝的村民們,你們被包圍了,全部停下來,放下武器,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