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韓沉懂了,羅裳這么說,實際上就是在給他解釋,不希望他胡思亂想的意思。 他看了眼羅裳,隨后道:“沒有的事你也不用特意跟我解釋。” 羅裳卻道:“你工作性質(zhì)特殊,不能分心,所以我不希望你因為一些不存在的事感到困擾?!?/br> 聽了她說的話,韓沉心里產(chǎn)生一種酸漲的感覺,酸酸的,還很幸福。羅裳這么做,分明就是怕他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間分心,其實就是不想他有危險。 “我明白?!表n沉想去拉她的手,羅裳卻拿過那個袋子,放到韓沉手上:“給你買的,拿回去試試合不合適,不合適可以退換?!?/br> “我得回去了,你開車小心?!?/br> 羅裳說完,轉(zhuǎn)頭把車門打開,直接跳了下去。韓沉本來還想跟她多說會兒話的,羅裳卻道:“不是說你明天休假嗎?有什么話明天再說。” “我爸媽還在樓上等著呢,我不能待太久?!?/br> 韓沉只能看著她離開,等羅裳走后,他第一時間拿出袋子里的扁平盒子。 盒子里裝著的是一個牛皮腰帶,質(zhì)量看上去很不錯,韓沉將腰帶從包裝盒子拿了出來,又脫下外套,拿著腰帶在腰間比劃了一會兒,才開車離開。 羅裳回家時,常秋芳和羅騰已經(jīng)把桌子收拾好了。但三口人都沒去休息,羅裳進來時,他們?nèi)伎粗?/br> 羅裳疑惑地道:“都看著我干什么?” 羅劍不說話,常秋芳欲言又止,她用胳膊肘碰了下兒子,羅騰只能站出來說:“小裳,照片上那個小年輕是怎么回事?你跟小韓都談婚論嫁了……” 常秋芳怕羅裳生氣,連忙往回找補:“你哥不會說話,是這么回事,媽知道你不是那樣人,媽就是怕別人惦記上你,動不動去找你什么的,再傳出不好聽的話去?!?/br> 羅裳無語地擺了擺手:“他就是送個照片。韓沉都不說什么,你們可別給我亂安罪名?!?/br> “該怎么做我心里有數(shù),你們還是cao心下羅騰什么時候找對象吧。” 羅騰:……怎么把矛頭轉(zhuǎn)到他這兒了? 他怕常秋芳再來問他什么時候去相親,連忙回了屋,關(guān)緊了房門。 第二天一早,羅裳照常去上班,她本來想聯(lián)系下方遠的,但方遠應(yīng)該是外出了,暫時聯(lián)系不上。 下午三點左右,街道辦事處的姚姐又來了,但她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一對中年人。 她過來時,羅裳這邊還有病人在,她就給自家親戚先拿了號,然后就像其他人一樣在候診的地方等著。 等到羅裳給一個人扎完針灸,暫時空下來時,姚姐就跟羅裳說:“方遠呢?這兩天沒看著他?!?/br> “上回咱們街道節(jié)目匯演時,區(qū)里來人了,他們都說方遠跳得不錯,想讓他參加區(qū)里的節(jié)目,他人呢?” 羅裳一聽,趕緊替方遠把這事兒給拒了:“姚姐,這可不行,上回街道匯演實在是缺節(jié)目,方遠才頂上去的。再往上比,他應(yīng)該不會同意的。” “再說他現(xiàn)在去了外地出差,幫我辦點事,沒半個月應(yīng)該回不來的?!?/br> 羅裳說得一點都不夸張,上次街道文藝匯演,方遠雖然出了節(jié)目,但他覺得很羞恥。 他一直認為跳舞是十八//九歲小年輕才干的事,他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上臺跳,實在是尷尬。所以他上臺的時候,不僅借了別人的平光眼鏡,還戴上了棒球帽。 但這身打扮卻非常出彩,更有幾分斯文敗類的感覺。 當(dāng)時羅裳要坐診,沒時間去看。但小岳去了,回來的時候她跟羅裳說,方遠上臺才跳了一會兒,臺下的小姑娘們就瘋了,嗷嗷尖叫。 小岳小時候就認識他,看過方遠在街頭甩畫片玩泥巴的樣子,大家實在是太熟了,下不了手,要不她都得動心。 姚姐聽了羅裳的回答,覺得挺惋惜的,但方遠不愿意,又不在本地,她也沒辦法強求。 沒過多久,就輪到了姚姐親戚看病。 看病的人是姚姐親弟弟,剛四十五歲。 “大夫,他有腰椎間盤突出,有一年多了,最近幾個月疼得厲害,有一陣子只能躺著,都下不了床?!币愕芟闭f道。 羅裳抬頭瞧了眼姚姐弟弟,回憶起了他剛進來時的樣子。從他當(dāng)時走路的情況來看,還真看不出有腰椎間盤突出的問題。 不過這種病也是好一陣壞一陣的,保養(yǎng)好了就能好一點,看上去挺正常的。 她正打算給這姓姚的男人診下脈,他愛人又道:“不過他最近幾天不疼了,說是在單位附近一個小診所打了幾針,然后就好利索了?!?/br> 羅裳怔了下,到底什么針才能有這么大的威力? 出于謹慎,她還是問了句:“有沒有埋線之類的?” “沒有,什么都沒留,打完針就完事了,好了,不疼了。”男人說。 姚姐卻道:“羅大夫,你還是給他瞧瞧吧,他這腰一疼起來走路都費勁,這好得也太快了,我總覺得不對勁。” 羅裳點了點頭,心想那應(yīng)該不是小針刀了。 好得這么快,還是打針,這就不正常。 難道是打了封閉針?! 要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大夫就忒損了點,還不告知患者打的是什么東西,那不就是坑人嗎? 羅裳沒有急著說話,先給姚姐弟弟診了診脈,診完后越發(fā)確認,他身上的病根本就沒好轉(zhuǎn),十有八九是被人打了封閉針,暫時掩蓋住了腰上的疼痛。 所以患者還以為這個大夫水平很高,打幾針就把醫(yī)院都治不好的病給治好了。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醫(yī)院不會用封閉針這種辦法給腰突患者治病的。這哪是治病啊? 運動員要參加重大比賽時,突然出現(xiàn)傷情,這時候為了堅持比賽,才會考慮打封閉針,以便比賽能順利進行下去。 但就算是運動員,這種針也不是隨便就能打的。所謂封閉針,基本上就是麻藥加激素。一針下去,貌似病好了,其實并不是好了,只是掩蓋住了病情,因為不痛了。 但羅裳沒親眼見到過那個針劑,就道:“姚姐,他這個病應(yīng)該是沒好。我覺得打那種針還是慎重些為好,因為沒見到實物,我也不好下結(jié)論?!?/br> 她說得隱晦,姚姐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本來就覺得不靠譜,羅裳也持保留意見,她就更加確定,那個小診所恐怕存在問題。 她就告訴她弟弟:“你在這兒拿點藥,以后別去那個診所了?!?/br> 她弟弟卻道:“那個診所離我單位和家都近,大夫也挺好的,我這病不是好了嗎,現(xiàn)在都不疼了?!?/br> 姚姐竟無言以對,不知要怎么樣給他解釋清楚。 羅裳沒勸,遇到這種執(zhí)迷不悟的患者,她不會苦口婆心的勸。她提醒過了,如果別人還一意姑行,她也沒法干涉。 羅裳正要問姚姐兄弟還要不要開藥,這時幾個小青年走了進來,最先進來的人羅裳覺得有點眼熟。 不等她發(fā)問,那十七八歲的大男孩就朝著她彎腰說:“對不起,羅大夫,我爸讓我向你道歉?!?/br> “我潘洋誤會了你,請原諒。你還能不能幫我同學(xué)肖樹林治治?。俊?/br> 第91章 專家 潘洋這次穿的是藍白拼色的校服, 肥肥大大的,頭發(fā)也剪短了。他身邊還有一個瘦高的男生,跟他穿的衣服一樣,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潘洋同學(xué)肖樹林。 羅裳不至于跟兩個學(xué)生計較,但她態(tài)度也不算熱情, 就像對待其他患者一樣, 平和地說:“誤會已經(jīng)解開了, 以后遇事少些沖動,多些理性就可以?!?/br> “讓我給他看病當(dāng)然沒問題,你給你同學(xué)掛個號, 等會輪到他了我就給他看?!绷_裳跟潘洋說道。 前面確實還有好幾個患者排著號, 潘洋也看出來羅裳并不想跟他多說,他只好訕訕地彎腰點了下頭, 拉著肖樹林去拿號牌。 這時羅裳又跟姚姐說:“你弟要是不想抓藥,也沒問題, 過陣子他要是改了主意再來也行。反正也不是什么急病,不急的?!?/br> 她治病是有原則的, 對她半信半疑的她一般不會勉強。 姚姐在這條街上住了很多年, 對羅裳的水平自然是十分信服的,但她弟弟就是不信, 她也沒辦法。她只好恨鐵不成鋼地掐了下她兄弟, 再把地方騰了出來。 姚姐弟媳卻不想走,讓到一邊仍在埋怨著她丈夫:“來都來了,抓點藥怎么了, 你怎么這么倔?” “你這人真是,要不是看在孩子份上, 我都不想跟你過下去,一天天的煩死人了。” 即使是當(dāng)著大姑姐的面,她也忍不住吐嘈著自己丈夫。姚姐竟沒做任何反駁,看來她對于自己家弟弟的性格也是有數(shù)的。 診室里的人默默看戲,羅裳只當(dāng)沒聽見,開始給下一位患者診脈。 “感冒沒好,嗓子里有痰,沒什么大問題,開點三拗湯吧。”羅裳正要給這人寫處方,這時有人驚呼出聲。 羅裳一抬頭,就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伙倒在地上開始抽搐,與此同時,他口中還吐著白沫。 旁邊有位熱心大爺見了,連忙道:“要不要把他按?。俊?/br> 不等羅裳吩咐,江少華已經(jīng)鎮(zhèn)定地上前,說:“不要按,容易壓壞胳膊。大家往后讓讓,別在這兒擠著?!?/br> 說話間,他已經(jīng)取出一塊干凈的白色布巾,撬開小伙緊咬的牙關(guān),將布巾塞在齒縫間,免得患者抽搐時咬到了舌頭。 韓沉休假在家,聽到動靜,他從門外走了進來,也看到了那個病人的情況。 他并沒有親眼見過這種患者,不過他也能猜出來,這人應(yīng)該是癲癇發(fā)作了。 “用我?guī)兔??”他往里走了走,問羅裳。 “沒什么事,他抽一會兒就好了?!?/br> 羅裳迅速把一位患者的藥方寫好,讓對方去找小岳抓藥,隨后她站起來,經(jīng)過韓沉身邊時在他肩上搭了一下,順手又拍了拍他后背,這才走到患者面前。 沒過多久,地上的年輕人停止了抽搐。眾人七手八腳地把他扶到了羅裳面前的椅子上。 江少華取走年輕人口中的白布,順手又幫他擦了擦嘴邊的白沫子。 年輕人知道自己是什么病,一想到這么多人看到了他發(fā)病的樣子,他就難受。他整個人看上去也沒什么精神,從起來后就耷拉著腦袋,不愿意跟人對視。 羅裳見他不想說話,就問同來的家屬:“他得這種病多久了?” 家屬是一對中年夫婦,應(yīng)該是這小伙子父母。中年男人嘆著氣說:“有七八年了吧,他以前學(xué)習(xí)很好的,自從得了這病,他連學(xué)都不愿意再上?!?/br> “他勉強讀完初中就不讀了,去了飯店學(xué)廚師,干倆月又不干了。因為他在飯店發(fā)病把人給嚇著了嘛,老板害怕,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出去。從那以后就在家待著,哪兒也不愿意去。” 中年女人碰了他一下:“差不多得了,別說那么多。大夫問什么你就答什么,別耽誤人時間?!?/br> 隨后她笑著跟羅裳說:“羅大夫,我有個親戚,得了肺病,他在井下待時間長了,病得很重,都干不了活了。他那個病就是羅大夫您給治好的?!?/br> “大林的病拜托您給好好看看,只要能有治好的希望,治多長時間都行。我們家就這一個孩子,就算砸鍋賣鐵,也得給他治。” 她這番話說出來,診所里不少人都有些動容。誰家有這樣的孩子,日子都不好過啊,難為這對父母了。 羅裳想到了中年婦女說的病人是誰了,月初她確實治過一個肺病患者,這人來復(fù)診過一次,想來病情已有了明顯好轉(zhuǎn)。 她連忙說:“阿姨,用不著砸鍋賣鐵,沒那么嚴重?!?/br> “我先給他診診脈吧?!绷_裳神態(tài)平和,幾根手指很快搭在了小伙手腕上。 韓沉見這邊沒什么事了,就回房間找出剪刀,準備把中午買回來的塑料裁好,再釘?shù)酱皯敉膺叀?/br> “我先給他開點藥,再扎幾針吧。他病得不算太嚴重,可以治一段時間試試?!?/br> 羅裳并沒有給出承諾,但她愿意治,還是給這家人帶來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