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些被他的外表迷惑，完全不了解他是什么人的追求者，面對他時(shí)候的反應(yīng)和做法。

    想著想著就困了，容念靠在宗定夜身上，閉上眼睛淺眠。

    進(jìn)入副本以后，切換時(shí)間本身就影響了他對時(shí)間的判斷，現(xiàn)在放松下來才覺得倦怠。

    宗定夜緩緩低頭垂眸。

    容念在自己的懷里睡著了。

    呼吸淺淺落在詭異冰涼的頸窩皮膚。

    大概就像人類看到一只小鳥在自己的手臂掌心睡著，一只貓咪主動跳入懷里入眠。

    像凜冬的第一縷春風(fēng)。

    荒漠的第一顆新芽。

    喉嚨緩緩滾動，小幅度吞咽了一下。

    一種被眷顧了的受寵若驚。

    宗定夜沒有動，眼神輕抬瞥了一眼車?yán)铩?/br>
    一瞬間，連車窗外的電閃雷鳴都仿佛安靜了。

    只有漆黑陰云。

    容念睡著的時(shí)間不長，中途斷斷續(xù)續(xù)醒來了幾次，車子還在穩(wěn)當(dāng)?shù)匦旭偂?/br>
    外面在下雨，但雨不大，絲絲縷縷仿佛春雨一般。

    容念看了幾次手機(jī)的時(shí)間，有時(shí)候過去了十幾二十分鐘，長一點(diǎn)的也不到一小時(shí)。

    副本中一旦失去意識，有時(shí)候就會丟失很多信息，他打起精神清醒了。

    宗定夜始終抱著他。

    哪怕祂抱得那么緊，肢體接觸那樣親密，給人的感覺也像是冰冰涼涼，帶著說不出的距離感。

    容念抬眼看著祂，發(fā)現(xiàn)昏暗車內(nèi)，宗定夜一直都在看著他。

    祂的瞳眸雖然黑，總有一種晦暗沉定下去的無際，但即便是這樣的光線里，眼眸也仿佛是清澈分明的。

    因此即便是蒼白高冷的面容，即便極端理性冷靜，被這樣的眼神看著，也會覺得錯覺像是溫柔小心。

    在宗定夜的視角里，容念的神情像是被圈禁在暗夜里的一樹盛開的白花，像被幽禁的一汪清泉。

    潔白的花在黑暗里發(fā)光，清泉在黑暗里靜澈。

    離黑暗污染越近，越清晰分明。

    祂看著容念，這樣近的距離四目相對，明明這樣近，明明已經(jīng)這樣專注認(rèn)真，祂卻仍舊無法看出他在想什么。

    看到，神情幽靜的容念，眸光沒有絲毫避讓閃躲，坦然地直視著祂的目光。

    看到，在車子晃動的時(shí)候，不知道是被迫還是主動，容念靠近，在祂的唇角淺淺親吻了一下。

    然后，看著祂，容念緩緩笑了。

    那笑容稱不上熱烈，也沒有太多溫度，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

    但至少有一點(diǎn)是可以確定的，并不是敷衍或者虛假。

    因?yàn)闊o法了解，而美得永生難忘。

    宗定夜低下頭，將容念緊緊地抱入懷中。

    仿佛關(guān)于親密的行為，祂只學(xué)會這一種。

    但這一種在旁人的視角里，祂的肢體姿勢與其說是情侶戀人，更像是綁架者和被cao控的受害者。

    是一種過分侵占的擁抱，像把對方整個藏進(jìn)懷里。

    是一種野獸護(hù)食一樣的舉動，仿佛不這么做對方就會消失。

    容念順從著祂的擁抱，并未發(fā)現(xiàn)有任何不妥。

    因?yàn)椴⑽磻賽圻^，他其實(shí)并不懂得正常的戀愛擁抱是什么樣的。

    宗定夜仿佛親密接觸饑渴癥一樣過分粘人的肢體接觸，在容念過去的記憶里，這種接觸他并不喜歡。

    他并不是無法區(qū)分別人對他的好感，只是知道和感受毫不相干。

    學(xué)生時(shí)代那些有意無意地故意拉住他的手，用力攥住手臂的舉動，那些看著他的眼神里跳動的荷爾蒙情緒和周圍的氣氛，他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

    像被當(dāng)作獵物狩獵了一樣的感覺，容念并不喜歡，哪怕對方眼里的愛意多赤誠熱烈，容念也鐵石心腸地徹底斷絕了可能，不惜和所有人斷聯(lián)。

    甚至是因?yàn)檫@些經(jīng)歷，而更喜歡獨(dú)處，不喜歡和人接觸。

    但或許是宗定夜的肢體行為和祂給人的感覺是背道而馳，仿佛情感倒錯。

    宗定夜的理性和安靜，讓哪怕容念被祂這樣緊密地?fù)碇?，也感覺到身邊好像有一層真空，讓他放松自在。

    容念想了一下，遲緩地意識到，是因?yàn)樽诙ㄒ故莻€極具侵略性的強(qiáng)勢的詭，但祂對容念的最親密的肢體接觸里，也沒有侵略和強(qiáng)硬。

    他面對宗定夜時(shí)候的緊張里，從沒有一點(diǎn)是覺得，宗定夜會將他壓在床上，或是咬住他的喉嚨。

    哪怕他深切感受到宗定夜對他的欲望。

    宗定夜的欲望，被極端的理性自制截停，停在爆發(fā)的前一瞬，反而極為冷靜，仿佛無動于衷。

    就像窗外的陰云雷暴，邊界之外是晴空，只在黑暗內(nèi)里洶涌。

    容念主動親吻擁抱祂。

    感覺到，祂明明是喜歡的，卻茫然不知反應(yīng)。

    被親吻和擁抱，對宗定夜而言就仿佛被捅了不想閃躲反抗的一刀一樣。

    容念抬頭迎著祂的目光。

    宗定夜的眼眸黑暗清亮，祂盯著容念的唇，親吻下去的那一瞬間。

    就像人見到過分可愛美好的時(shí)候，會產(chǎn)生蹂躪摧毀的念頭來防止自己因?yàn)檫@過分可愛美好的刺激死去一樣。

    宗定夜也有一種感覺，只要祂的理性少一絲一毫，祂會因?yàn)橄胍菽?，想要更近再近一點(diǎn)，在失控那一瞬做出可怕的事情來。

    那會是連祂自己都無法改變的恐怖。

    于是在親吻下的一瞬，祂只是將頭埋在容念的肩上，緊緊地死死地?fù)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