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借你人頭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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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體態(tài)龍鐘,面容可怖,進(jìn)了院子,本來正低頭彎腰的喘息著。 一聽“司馬先生”四個字,他渾濁的眼珠瞬間爆發(fā)出異樣的光彩。 停頓片刻,老頭兒這才荷哧荷哧笑了兩聲,滿臉悲憤卻又帶著苦澀的道:“司馬先生?許都城中,還有人記得我司馬懿?還有人記得我司馬懿!” 因為激動,他的嗓音沙啞而尖細(xì),仿佛一只毒蝎,咬在了眾人心口。 夏侯楙輕輕躬身,微笑著陪侍道:“司馬懿之名,天下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只可惜,曹公偏心,唯獨推崇姓程的,結(jié)果把司馬先生給害了。” “嘿,嘿嘿……” 司馬懿不置可否,并未表態(tài)。 對他而言,曹cao也好,程陽也罷,都是他的仇人。 大仇人! 他本是光和二年生人,到現(xiàn)在建安三年,才止十九歲。 去年,也就是曹cao把他押進(jìn)大獄,用鴆酒毒殺他的時候,司馬懿才十八。 十八歲的大好青年,就這么被打成了廢人。 不過,他命硬,打了一整夜都沒打死。 后來,曹cao便命人拿了一杯毒酒。 只可惜,毒酒也沒有把他毒死。 司馬懿雙手拄著拐杖,佝僂著身子,字字如血的道:“夏侯將軍或許以為,老夫口中的廢人,不過是自輕自賤之語。然而,并非如此?!?/br> “老夫的的確確是個廢人,臉廢了,手廢了,連男人都廢了。老夫每天每天,用幾位藥材吊命。哪天斷了藥,哪天就要處理后事了?!?/br> 不用他說,夏侯楙早就看出來了。 他輕聲微嘆,感慨道:“當(dāng)初的玉面公子哥,如今呢,口口聲聲自稱老夫。先生,你受苦了?!?/br> “受什么苦!受什么苦!”司馬懿尖著嗓子,再次嚷了起來,“老夫之所以撐到現(xiàn)在,不是留戀著紅塵人世,是為了要報仇!老夫活著,是為了報仇!” 對于司馬懿來說,死了,反而比活著要輕松。 他活著,徒受罪而已。 夏侯楙點了點頭,回頭指了指屋內(nèi),正色道:“實不相瞞,我等與先生的想法一樣,咱們各取所需!” 司馬懿順著他的手指看去,見曹家庶子曹茂,正一臉憂憤的瞧了過來。他嘿的一笑,瞇著眼道:“好說,好說。其實,你們做的那些事,我能猜出來個一二三,許都城里也都傳瘋了?!?/br> “嘿嘿,趁曹昂學(xué)習(xí)青苗法之際,要挾一名老農(nóng)行刺,愚蠢,愚蠢至極!敢問小將軍,是誰出的主意?” 夏侯楙輕輕皺眉,答道:“是諸葛孔明。” “哦?”司馬懿微微一怔,似乎十分驚奇,“便是臥龍先生諸葛亮?” 夏侯楙點頭道:“不錯,正是他!” 司馬懿深吸一口氣,狐疑道:“老夫在鄉(xiāng)下讀書時,常聽說臥龍鳳雛之名,怎么他用計如此稀松大意,一名老農(nóng),打架都手軟,也能用來行刺?” 夏侯楙嘆惋一聲,苦笑道:“本來,臥龍先生說,讓我們找?guī)酌朗?,趁大公子外出之際,突然下手。結(jié)果,結(jié)果……” 司馬懿眉頭稍稍舒展,接著往下說道:“結(jié)果,死士怕死?或者,你們不愿意暴露蹤跡,以為找一名老農(nóng)穩(wěn)妥些?” 夏侯楙沒有吭聲,但顯然已經(jīng)承認(rèn)了。 司馬懿搖了搖頭,頗為不屑的道:“計是好計,可惜實施的人,太愚蠢了。那老農(nóng)從沒殺過人,如何能擔(dān)當(dāng)刺客一職?你們這群人,是誰在背后主持大局?” 夏侯楙一怔,隨即看向了曹茂。 曹茂急忙站了出來,高聲叫道:“便是本公子,怎么了?!” 司馬懿也不理他,兀自喃喃低吟道:“廢物一個,也能主持大局?倘若繼續(xù)任由他胡來,早晚把曹丕也拉下水?!?/br> “曹丕”二字一出口,眾人盡皆大驚。 夏侯楙小心翼翼的叮囑道:“先生大才,什么事都瞞不過你。只是,只是丕公子的名諱,還是不要掛在嘴邊的好?!?/br> 說話間,曹茂已經(jīng)走了過來,他看了看司馬懿,居高臨下的質(zhì)問道:“你便是王家長子說的那個老頭兒?又聾又啞那個?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本事?” 夏侯楙忍他很久了,此時聽他冷嘲熱諷的,語氣之中大為不敬,便悶悶的哼了一聲,氣道:“公子,你就少說兩句吧。這位是司馬先生,是個大人物!” “司馬先生?便是被我父親押進(jìn)大獄,毒死的那位?”曹茂輕聲笑道。 夏侯楙戛然止聲,瞬間愣住了。 司馬懿也沒當(dāng)回事,拄著拐杖,一瘸一瘸的走到院子中央,在庭木上坐了下來,開始用雙手敲打著膝蓋。 夏侯楙急忙跟了過去,一邊陪著不是,一邊好言勸道:“先生莫怪,公子他,他有些……” “先生,不知你有什么辦法,能讓我二哥返回許都?”曹茂打斷了夏侯楙的話,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柕馈?/br> 司馬懿掠過曹茂,轉(zhuǎn)而看向一邊,淡然微笑道:“夏侯將軍,此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不知你們?yōu)楹巫屗麃碇鞒执缶??曹丕駐守宛城這段時間,莫非人也跟著傻了?” 曹茂心有不忿,還要說話,卻見夏侯楙瞪了他一眼,當(dāng)即也不敢吭聲。 夏侯楙背負(fù)雙手,面帶笑意的道:“丕公子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司馬先生,曹茂人就在這里,你若覺得不可用,那就不用。不若覺得可用,那也不必客氣。想怎么用都行?!?/br> 說完這些,他又再次強(qiáng)調(diào)道:“丕公子有言在先,曹茂是他的好兄弟,一定會為了他赴湯蹈火,萬死不辭?!?/br> 曹茂人在一旁,根本就聽不出來這幾句話里的弦外之音。 然而,司馬懿是何等人物,只需大眼一看,便明白了曹丕的用意。 “如果沒有王家老頭那檔子事,倒真用不著這廢物。不過,現(xiàn)在許都既然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那就得借曹茂身上一件東西了。否則,任誰也難以靠近司空府。” 夏侯楙點了點頭,應(yīng)道:“司馬先生說的是。不知,您要借什么?” 司馬懿瞥了他一眼,哼道:“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明知故問?夏侯將軍,去吧,丕公子既然已經(jīng)發(fā)了話,你也無需手軟。有了曹茂的人頭,便等于有人頂罪,我也好見機(jī)行事?!?/br> 話音剛落,曹茂心里突的一跳,愣了幾息,他便大吼大叫著向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