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那是我媽，我媽的?錢！”談玲情緒激動?，站起身來大聲叫罵：“他有什么資格用我的?錢？”

    門哐當(dāng)一聲巨響，震得在場的?幾個女人同時一抖。

    “你說?什么？我聽聽，”江崎手里提著酒瓶，倚靠在門板上，惡狠狠地看著談玲：“說?。　?/br>
    談玲抖著身子坐下，低著頭，嘴巴閉得緊緊的?。

    江崎走進(jìn)來，癱在沙發(fā)上合著眼假寐。幾個牌友見勢不妙，貼著墻趕緊走了。

    談玲見江崎要睡著了，小心地站起來，沒想到?江崎突然把酒瓶摔在地上，嚇得談玲一下癱坐在地，酒瓶的?碎渣濺到?她的?手臂上，談玲痛呼一聲，又把嘴巴捂住。

    江崎卻已經(jīng)聽到?了談玲的?聲音，目光兇狠，三?兩步?jīng)_到?談玲面前給?了她兩個耳光——“你說?，你大聲說???！你說?你老?娘的?錢是誰的?？”

    談玲不敢哭，更?不敢躲，撲在地上看著瓷磚縫里的?污垢，捂著頭不敢動?。

    “呵！我告訴你，不要說?你老?娘的?錢、你的?錢，就是那個賤種的?錢，都是老?子的?！聽清楚了？！”

    屋外趴在地上的?老?人聽到?了這句話，手中?用力?，碾碎了掌中?好好護(hù)著的?干花。

    酒精在這個時候終于發(fā)揮了作用，江崎暈乎乎的?后退幾步，往沙發(fā)上一倒，睡過去了。

    談玲等了好久才站起身來，看著江崎的?臉，腳步放得極輕，去洗手間里洗了塊熱帕子，給?他擦臉。

    劉丹走進(jìn)來的?時候，就只看見老?人一個人倒在地上，身上臟兮兮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特別出神。

    趕緊放下手里的?東西，劉丹護(hù)著老?人的?腰慢慢扶著她起來，在小凳子上靠著門坐好，簡單檢查了一下老?人頭上的?傷勢。

    呼——劉丹松了一口氣，還好，沒出血，就是青了。

    “老?太太？”劉丹在老?人面前揮了一下手，看她沒反應(yīng)，心里有點急，“還記得我嗎？我是小劉呀，照顧你的?那個護(hù)士?！?/br>
    老?人沒動?，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遲鈍地看向她。

    劉丹見老?人動?了，心中?一喜，左右看看，見沒人，但還是謹(jǐn)慎地把聲音放低，繼續(xù)說?道：“姥姥？記得云汀嗎？江、云、汀，您的?外孫，是他讓我來看您的??！?/br>
    老?人呼吸陡然急促起來，枯瘦的?手指抓住了劉丹的?手，很是用力?。

    劉丹心里一酸，老?人心里還是念著小江的?。

    正準(zhǔn)備與老?人多說?幾句，誘她多說?說?話，談玲卻在這個時候發(fā)現(xiàn)了屋外的?動?靜，看到?那個打扮時髦的?中?年女人跟自己那個糊涂媽說?話，居然還沒挨到?老?太婆的?巴掌，趕緊走出去看看是什么情況。

    “喂喂喂，你誰??？”談玲提拉著拖鞋走出來，言語間很是不客氣。

    劉丹正準(zhǔn)備說?話，一直安靜坐著的?老?人卻突然暴起，明明是站不穩(wěn)的?樣子，卻還是朝著談玲撲了上去。談玲以為這老?太婆跟著陌生?女人好好說?著話，今天?應(yīng)該是正常了一點，哪想到?她還是老?一套，一時不防，被這老?太婆又抓又打，躲都躲不開！

    “??！你這老?虔婆，要死啊你！”談玲畢竟是年輕人，一開始不察被老?人揪著頭發(fā)打，這時反應(yīng)過來，忍著疼把自己的?頭發(fā)按住，握住老?人的?手頂著她的?肚子就往墻上撞——劉丹看著談玲的?動?作，趕緊去攔，抱著老?人的?腰撤到?一邊。

    老?人重新安靜下來，手指沾著油膩的?卷發(fā)，嫌棄似得不停往墻上抹，要把它擦掉。

    談玲氣得要死，沖上去還要再打，被劉丹攔住，老?人扶著劉丹張開的?手臂，從她身后露出一雙眼睛盯著談玲，陰森森的?，嚇得談玲沒來由地心頭一顫。

    談玲咽了咽口水，隨意?梳理了一把亂糟糟的?頭發(fā)。

    略一掃視，就看見了被劉丹放在地上的?兩大袋東西。談玲走上前掀開看了一下，里面都是貴價貨，還有補(bǔ)身體用的?補(bǔ)品。

    “你誰??？送這些東西過來？”談玲頭腦飛速轉(zhuǎn)動?，非親非故的?，她爸死了很久，不可能?是生?前的?那些老?友，如果說?還有人惦記著老?太婆的?話，那就只有……談玲大聲嚷道：“是不是江云汀那個不孝子？??？他有錢買這些，沒錢給?他爸還債？”

    劉丹把瘦小的?老?人攬在懷里，努力?壓制住怒火保持冷靜：“談女士，我是療養(yǎng)院的?護(hù)士，今天?來看望談老?太太是療養(yǎng)院發(fā)布的?回訪任務(wù)，你別誤會。”

    “我誤會？”談玲孤疑地看著劉丹，上下不停地打量著，但心中?信了大半，畢竟她也不是很清楚這些高級療養(yǎng)院的?服務(wù)……江云汀這個賤種是有錢了??！這么好的?療養(yǎng)院都給?這老?太婆住，親媽是一點都不惦記！

    “在外面干嘛呢？快進(jìn)來！老?子頭痛！”暴躁的?男聲響起，談玲身子又是一抖，提起這兩袋東西趕緊進(jìn)屋去了。

    劉丹扶著老?人坐下，老?人又恢復(fù)了之前癡呆的?樣子，看著手里被揉碎的?干花，突然掉下淚來。

    劉丹從手袋里拿出濕紙巾輕輕為老?人拭淚，又想起云汀的?病，為著云汀生?著重病還要去打工還債的?模樣，心下更?加不忍。

    云汀和老?人都是很好的?人，怎么……怎么就攤上這一對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