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似乎笑了一下，轉(zhuǎn)言道：對了，年前機(jī)票貴，你回榮城前告訴我一聲, 我讓方秘書給申請航線。

    莊未綢明白, 女人這是在幫她節(jié)約。可她最近花銷挺低的，偶爾破費一次也沒什么。

    正要拒絕, 女人心有靈犀：拒絕的話，開學(xué)就不來接你了。

    莊未綢：

    兩者相權(quán)，莊未綢不用思考都知道該怎么選擇。

    那到時候聯(lián)系，我先去值班！

    電話被掛斷, 殷卻然面上的笑意還沒褪, 抬頭，正見老人緊緊盯著她, 滿臉防范戒備。

    說來也巧，殷卻然接電話的時候，人正在莊未綢的家。

    老人和養(yǎng)老院請了假回來，約殷卻然見一面。

    這會兒，正坐在殷卻然面前的椅子上。

    我孫女？莊家老太太問。

    是。殷卻然沒隱瞞。

    老太太似乎有些吃味，哼了一聲：她忙完，倒知道先給你打個電話。

    殷卻然沉了片刻，主動解釋：我本來與小莊約著一起回榮城，方才她聯(lián)系我就是為確定我的行程，您別多想。

    沒多想。老人肯定的語氣：她喜歡你。

    殷卻然：

    從小看到大的姑娘，她什么性情什么想法，我還是了解的。老人沒給她反駁的機(jī)會。

    殷卻然沒再多言，老人對她有些意見，說多反而錯多。

    果然，下一秒，老太太就道：你不是想知道綢綢母親們的舊事？我都告訴你。等你都清楚了，麻煩高抬貴手，放過綢綢。

    到底還是誤會了殷卻然與莊未綢的關(guān)系。

    殷卻然雙手捧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心下已找到與老人解釋清楚的方向。

    她緩緩放下杯子，幾乎沒發(fā)出什么聲響。

    老人家，有幾件事我想先與您講清楚。

    首要的，她與小莊只是朋友，談不上誰放過誰。

    但這話聽起來就很不負(fù)責(zé)任，于是殷卻然又補上理由。

    我不是不想同她好好在一塊兒，而是沒有機(jī)會與她談感情。

    不過半年時間，她的身體就衰敗得厲害。

    每次見小莊，不是不顧及身體，而是她的體溫已不受控，十天有九天半在發(fā)熱。

    說話間，殷卻然摘下眼鏡，露出眼底的濁白。

    婆婆，我活不過三十歲，沒資格跟人談情說愛。

    老人露出驚訝的神色，看不出來你年紀(jì)輕輕的

    老太太當(dāng)真不知道殷卻然身體的問題，聯(lián)系殷卻然是通過小祝，以房子的手續(xù)為借口。

    莊未綢雖然獨立，但其實沒經(jīng)歷過什么險惡，人單純熱忱。

    自從殷卻然找來家里的時候，莊家老人便留了心。

    她以為她這邊守口如瓶，女人找不到突破口便放棄。

    沒想到消極應(yīng)對的幾個月里，她家孫女越陷越深。

    老太太也年輕過，只對莊未綢瞧上幾眼便能看出，她心里裝了一個人。

    這個人實非良人。

    女兒們過世，牽扯的案件線索也一并帶入黃土，沒道理再翻出來破壞人好不容易獲得的安寧。

    但殷卻然不肯放棄，竟然把主意打到孫女身上。

    在此之前，老人是這樣認(rèn)為的。

    現(xiàn)在有些動搖。

    殷卻然察覺莊家老太太的松動，繼續(xù)道：另外，我當(dāng)初來找您，是為我自己的身世。

    您是小莊的祖母，小瑢也把您當(dāng)家人看待，所以，有些事我不必瞞您。

    那會兒她身世不明，又因著殷千璃瞞下她許多事，只能病急亂投醫(yī)。

    母親們出事故前，曾調(diào)查過小莊的雙親。

    所以她想順著線索去多了解，無論與她的身世是否相關(guān)。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找到我的生母，也了解自己的情況。殷卻然頷首，面上帶著的笑未及眼底，婆婆，小莊母親們的舊事已與我無干。

    她的話沒有任何夸大和虛假，禁得住推敲。

    人又誠懇，顯得很有說服力。

    老人思索片刻，問：那你一直與綢綢保持聯(lián)系，是圖什么？

    還能為什么呢？

    不過是人再理智，也有想要縱容自己一次的時候。

    不過是拋開壽命的長短、年齡的差距、閱歷的不同、利益的糾葛，回歸到本性。

    不過是殷卻然喜歡莊未綢。

    但此時若是講實話，老太太怕是又要多想，殷卻然只得將問題拋回去，給老人理解的空間。

    那您呢？您一直愿意與我meimei保持聯(lián)系，是為什么？

    老人也露出笑意，感慨。

    小祝也是個好孩子。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候沒什么道理。

    而且小祝在你家長輩那里獲得的關(guān)注太少了！

    莊家老太太不懂，手心手背都是rou，怎么就能偏心一個，完全忽視另一個。

    對此，殷卻然不敢妄斷。

    不止殷家，更極端殷卻然也見識過了。

    她把有關(guān)她身世的過往，像說故事一樣，講給老太太聽。

    人太理性也容易偏激，連愛本身，都要講求一個通順的邏輯，比如一個人能力過人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