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孟若離請假沒去上班。

    壞消息，孟若離因?yàn)檐囌鸶忻傲恕?/br>
    被自家弟弟奪命連環(huán)call催來的梅莘瞟了一眼在床上燒得迷迷糊糊的女人，煩躁地摘掉了金絲眼鏡。他猛地吸氣，憋了半秒，再發(fā)泄似地呼出來，努力嘗試保持住一個文明人的形象。

    “梅魎，我他媽是神經(jīng)外科醫(yī)生，不是內(nèi)科婦科小兒科。你要是腦子也燒糊了，我不介意現(xiàn)在就給你拆了扔掉?！?/br>
    梅魎沒空理他的抱怨——心急如焚的男朋友正試圖從他剛搬回來的迷你藥店里找出靈丹妙藥。

    可惡！人類為什么要吃這么多花花綠綠的藥？真的有那么多病嗎？

    “不都是醫(yī)生嗎？快點(diǎn)跟我說她該吃哪個。”

    梅莘不耐煩地揉揉眼睛，強(qiáng)忍住自己想要修正戀愛腦的沖動。

    “布洛芬?！贬t(yī)生從牙縫里擠出叁個字。

    “哈？不什么分？什么落分？不落什么？”暴躁的梅魎把五花八門的藥盒翻得噼啪作響。

    “就是你手上抓著的那個！”梅莘崩潰地拔高了音量，“我的個仙人！你在法國留學(xué)的時候都沒感冒過么你？”

    梅魎愣了一下。

    “還真沒有?！?/br>
    好在一聲軟乎乎的嚶嚀及時地喚回了醫(yī)者仁心，收住了醫(yī)者殺心。

    “……冷……”孟若離卷著被子哆嗦起來，額頭燙得可以煎雞蛋，“……都說了……不要……在外面……變態(tài)……”

    就算梅莘再不想懂，也懂了她在說什么。

    畢竟有例在先，何況那次還是他幫忙買的替換衣服。醫(yī)生無奈地看了一眼正在用嘴給孟若離喂藥的弟弟，嘆了口氣。

    “梅魎，出門。我有話跟你說?！?/br>
    ***

    醫(yī)生從風(fēng)衣暗兜里掏出銀煙盒，像挑神經(jīng)元一樣取出兩根細(xì)煙。精心揉搓的煙絲從淡米色的卷煙紙下半透出，像是被薄如蟬翼的肌膚裹著的股狀臟器。他背靠走廊上的矮墻，抬手遞了一根給梅魎。

    后者雖然接過了煙，卻食指一勾，啪地一下扣上金屬打火機(jī)的蓋子，拒絕了點(diǎn)火。

    梅莘聳聳肩，重新晃開金屬蓋，點(diǎn)燃了自己嘴里的煙。

    “工作的事，我可以幫她安排。”梅莘緩緩地吐出青煙，“但有條件?！?/br>
    梅魎沉默地趴在矮墻上看了一會兒遠(yuǎn)處圍著樓打轉(zhuǎn)的鴿群。

    “什么條件？”

    醫(yī)生抽了口煙，老樣子，沒打算正面回應(yīng)。

    “梅魎，Elena從英國修學(xué)回來了。上周剛來家里拜訪了爸媽?！泵份返皖^看著腳邊兩只正在用觸須交流的螞蟻說到，“你小時候挺喜歡她的，不是么？”

    梅魎一下捏碎了手里的煙。

    “別跟我繞彎彎，梅莘。你們這次又想讓我做什么？”梅魎轉(zhuǎn)頭惡狠狠地盯著哥哥，“我和孟若離是不可能被你們拆開的。”

    梅莘沒看他。

    “家里沒有要拆開你們的意思?！贬t(yī)生幽幽地說到，“看得出你真的很喜歡她，她也確實(shí)讓你改掉了些壞習(xí)慣。從這個角度來說，她的確有她的用處?！?/br>
    “但是藥都有副作用。為了將副作用降到最低，感冒藥出現(xiàn)了需要共同服用的白片和黑片——白片留給白天，保證太陽底下的工作狀態(tài)；黑片留給晚上，保證關(guān)了燈后的睡眠質(zhì)量。”

    梅莘頓了頓，皮笑rou不笑地抽了抽嘴角。

    “孟若離只能是你的黑片。”

    這他媽還是人話嗎？

    縱使梅魎道德水準(zhǔn)再低，再喜歡亂搞，也被梅莘這番話震得愣在原地，呆若木雞。他不是沒想過家里會反對他和孟若離，但真沒想到他們的通牒居然是叫他臺面上娶一個，背地里養(yǎng)一個，互不礙著，各司其職。

    惡心至極。尤其這話還是從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梅莘嘴里說出來的，簡直讓他反胃得想吐。

    “去你媽的白片黑片，老子沒病?！?/br>
    他把手心里捏成一條死蛆的煙扔到梅莘臉上，轉(zhuǎn)身就往屋里走。梅莘沒有躲，只是抬頭朝他怒氣沖沖的背影說到：

    “梅魎，家里不會再給你錢了。公寓我也已經(jīng)賣了。據(jù)說下個月開始就會漲回正常房租——”

    砰！重重的關(guān)門聲驚起樓下一陣犬吠。

    “——還有，孟若離上班的公司剛宣布了破產(chǎn)?！泵份吩诎珘ι限魷缌藷?，悠閑地對著空氣說完他想說的。

    “失業(yè)是遲早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