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看見溫頌川趴在窗戶邊上,眉頭緊鎖,用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停筆的時候還用毛筆的另一頭戳著自己的臉,在原地開始放空,不知道在寫些什么,連鼻頭都凍得通紅。 葉連溪隱匿住自己的腳步聲,朝溫頌川那邊竄了幾步,來到窗臺下,一下子冒出頭來。 溫頌川正在聚精會神給宋庭寫信,本就心不在焉,再加上葉連溪這么一嚇,墨水直接在泛著毛邊的宣紙上畫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墨水氤氳了白紙,在上面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呀,我是不是闖禍了?”看著寫了有小半面的信紙,葉連溪難得開始反省自己,“我看你站在窗戶邊鼻子都凍紅了,還以為你又在練你那個名字,沒想到你在寫信呢。” 溫頌川笑著搖了搖頭:“沒事的,師兄,本來我還沒想好要怎么寫,這充其量算是一張廢稿罷了。” 但是他又突然正色起來:“你下次要叫我——溫清小師弟才行。師兄是不是又忘了?” 溫頌川跟四位師兄師姐全都說過一遍了,以后要叫他溫清小師弟,葉連溪剛才光顧著嚇?biāo)?,倒是把這事兒給忘了。 葉連溪一拍腦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這幾個動作極具夸張的戲劇成分,看起來滑稽得不行。 “我就說我有什么不對呢,原來是忘記叫小師弟的字了。小師弟這字可了不得,必須要每日每日叫才行!” 聽出來葉連溪話語中的揶揄,溫頌川也不惱,眼里還泛著笑意:“那可不,這可是我哥給取的?!?/br> “好好好,溫清小師弟的哥哥最大。又在給你哥寫信呢?” 溫頌川點(diǎn)點(diǎn)頭:“好不容易取了一字,當(dāng)然要在署名那里寫上自己的字了?!?/br> 可是他已經(jīng)連續(xù)好幾日都給宋庭寫信了,從最開始的侃侃而談,到現(xiàn)在落筆都不知該寫些什么。 那就什么都不寫,就只寫個名字吧。 于是葉連溪眼睜睜看著溫頌川在給宋庭那份信紙上寫下洋洋灑灑三個大字:溫清留。 然后放下筆,折好信紙,把信紙裝進(jìn)信封里,叫飛鳥來送。 葉連溪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他歪頭往溫頌川的書桌上望去。 厚厚一疊宣紙,全部都是寫過的痕跡。 第94章 灼灼的驕陽掛在一碧如洗的天空,那些植物被曬得說起自己綠瑩瑩的葉子。 無極宗一個小山腰上。這里已經(jīng)從最初的破舊小院子,逐步修繕成了一個具有規(guī)模性的小閣樓,雖然還不到片瓦片磚都雕有浮雕的地步,但是已經(jīng)算是很不錯的了。 臥房內(nèi),各種設(shè)施也是一應(yīng)俱全,再也看不到發(fā)霉的被褥,和隨時會塌的床架。 “哥,你跟我去回陽宗好不好?”溫頌川趴在宋庭的膝頭上,耷拉著眼睛,語氣軟軟的。 宋庭垂下眼,撫摸著溫頌川的頭頂,柔聲:“我的師尊成為了無極宗的宗主,我現(xiàn)在是宗主的弟子了,當(dāng)然走不了了?!?/br> 他俯下身,看著乖巧伏在自己膝頭的溫頌川,眼里蘊(yùn)含著的濃烈情感簡直快要溢出來。 這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阿弟,雖然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溫頌川依舊是宋庭心里最最重要的人。 無論什么東西都比不上他。即使是自由。 不能再讓他陷入危險(xiǎn)的境地了。 背上猙獰的傷口還在隱隱發(fā)痛,只有特殊的藥劑涂抹上背才能遮住那濃厚的血腥味??墒且?yàn)檫@個藥劑密不透氣,對傷口愈合一點(diǎn)好處都沒有,甚至還有可能因?yàn)闆]有通著風(fēng),而化膿發(fā)爛。 若是現(xiàn)在溫頌川掀開宋庭的內(nèi)襯,就會發(fā)現(xiàn)那些傷口是鞭打的形狀,一根根青紫交錯,有一些還因?yàn)榱膺^大,皮開rou綻,深可見骨。 可現(xiàn)在,宋庭眼里依然彌漫著笑意,完全不像是已經(jīng)受了重傷的人。 他拍拍溫頌川頭頂毛茸茸的頭發(fā),感受著手心溫?zé)岬挠|感,不自覺瞇了瞇眼睛:“在下面趴著不累嗎?坐上來?!?/br> 宋庭的手掌心從溫頌川的頭頂滑下來,摩挲著他的脖子,示意他挪上來。 被人如此溫柔地摸著脆弱的脖頸,溫頌川抬起頭,眼里倒映的全是宋庭的身影。 脖頸被人撫摸著的那一處,似乎有火星子落在了上面,然后順著那一塊皮膚開始熱烈燃燒起來。 觸感雖然奇怪,但是他很喜歡阿哥的手停留在他皮膚上的感覺。 溫頌川在小榻上撐起身子,慢吞吞地坐上了床榻,跟宋庭齊平。 兩人都沒說話,似乎都在享受著這獨(dú)屬于他們之間的時光。安靜了一會之后,宋庭準(zhǔn)備起身去給溫頌川做一些好吃的。 他們是流浪過的孩子,自然是知曉食物的珍惜。仿佛童年得不到的東西,有了能力之后就會無比渴望它一般,宋庭和溫頌川已經(jīng)結(jié)丹的修士,到現(xiàn)在都還維持著吃飯食,然后伶俐在體內(nèi)運(yùn)轉(zhuǎn),把五谷帶來的祟氣排出體外。 就在他即將起身的那一刻,溫頌川突然出聲:“阿哥,你最近有發(fā)生過什么有趣的事情嗎?” 溫頌川的眼睛緊緊盯著宋庭的動作,不放過一絲一毫的錯漏。 宋庭動作一滯,隨即恢復(fù)了自然的神態(tài):“有趣的事情?我一般除了練功就是上去給師尊請安,生活無趣的緊。若不是你來陪我,我可能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br> 宋庭不知道溫頌川是否知曉自己身負(fù)重傷之事,他面色如常,誓要將自己在無極宗備受欺凌形象貫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