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什說到這里時，神態(tài)中透著輕描淡寫的炫耀，他用食指指了一下自己脖頸，說：“‘鏈子’上刻錄了‘烏耳墨斯’的高級神賜，才讓他五感恢復(fù)到了正常水平。一旦撤掉，他不僅連信徒都不是，還會重新變成廢人。所以他不敢背叛南希伯，當(dāng)然也不敢背叛我?！?/br>
    怪不得爻每日的消耗這么大，似乎每時每刻都在閉目休息。他頸上蛇骨嚴(yán)格意義來說，不是“正?！钡纳褓n紋，具體是何物，暫時不明。

    這時，教皇到來，周遭聲音漸雜。

    只見姍姍來遲的懷梵進(jìn)入了二層特座。嘈雜聲過后，希什挑眉，故意把聲音提高，說道：“主教，您剛才聽清楚了么，需要我再重復(fù)一遍嗎?！?/br>
    荀聽胸膛里燃起一只不爽快的火苗。

    但他面容不變，跟聽到孩童戲言似的一笑，搖了搖頭。

    希什眉頭皺了起來，說道：“你笑什么。”

    “我覺得公子天真?！避髀犝f。

    “使者對總統(tǒng)忠心是有恩必報(bào)的本分，而忠于你們兄弟兩個只是情分，說白了，只是遵循總統(tǒng)吩咐的任務(wù)而已。”荀聽故意地在話里加入了希什的弟弟，他面容平靜地說道，“公子有些自作多情了?！?/br>
    “……”

    希什本想拿荀聽的反應(yīng)取樂，沒想到荀聽不但毫無怒意，還在反諷他。

    希什的城府淺得只有堪堪一拃，跟荀聽這種情緒不露表面的人對峙相當(dāng)容易就露出馬腳。

    這人長得健碩高大，吵架卻比跋扈的稚子高明不了多少，在公共場合又要繃著那根底線，憋得他難受。

    希什不耐煩道：“你囂張什么，又知道什么？反正我的手下，總也忠不到乜伽遺老那里去！”

    荀聽倒是沒想到，“囂張”一詞居然能從這人嘴里吐出來形容自己。

    荀聽假裝安撫他：“我的確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玩笑話，公子別往心里去。”

    荀聽起身時，見到了為賓客端茶送水的仆從，便拜托他們給希什專門送了一杯白羊花絨茶。

    “這是鼓婆區(qū)的特產(chǎn)，茶香恒久不散，不知道你嘗沒嘗過?！避髀犝f道，“來得匆忙，身上也無珍貴之物，這杯茶我算是贈予公子的——用來賠罪的?！?/br>
    荀聽拍了拍他的肩，一笑泯恩仇地離開了會場。

    希什：“……？”

    桌上的珍貴花茶飄著淼淼的霧氣。

    他總覺得荀聽在罵他，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

    荀聽對拍賣展品不感興趣，他忙著回去繼續(xù)與彌爾藍(lán)查資料。

    踏出升降梯，道路兩旁精雕細(xì)琢的石柱后，種了一片碧綠草坪。荀聽在不遠(yuǎn)處，看見了爻一伙人，于是腳步停下。

    有兩個傭兵在圍觀著什么。

    一個撐著雙腿彎下腰的傭兵說話聲音很柔和，他說道：“它吃草嗎？”

    蹲著的傭兵也有一頭金發(fā)，但顏色比希什淡很多，他說道：“不能吧，這么小的東西，應(yīng)該得喝奶?！?/br>
    雖然這么回答著，那蹲身的傭兵還是忍不住折下一根長長的草莖，去逗籠中的小東西。他問倚在墻上的爻，道：“隊(duì)長，你說它能吃這玩意嗎?！?/br>
    地上傳來一陣“咩咩”的抗議聲。

    這一幕很奇特。在一個安靜的角落里，平時看起來無情冷淡的三個南希伯高級近衛(wèi)傭兵，正好奇地照顧著這樣一個畸形丑陋的小生命。

    雙頭獨(dú)眼羊崽那缺失眼球的眼縫，讓荀聽不禁聯(lián)想起了蟻奴。

    “它一個頭在嗅！”男人道，“嘶，它另一個頭吐出來了……”

    “你摘根嫩草試試？”

    蹲著的傭兵笑道：“它真的好丑哈哈?！?/br>
    爻說：“別亂喂，去拍賣所管理處，有羊奶?！?/br>
    “好嘞?！蹦莻€黃發(fā)傭兵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結(jié)果沒走幾步就撞上了駐步的荀聽。

    他立馬正色，說道：“主教?！?/br>
    爻循聲望過來，目光蜻蜓點(diǎn)水地在荀聽身上落了兩秒，而后默默地移開。荀聽沒想打擾他們，便朝那傭兵擺了擺手，遠(yuǎn)離了此地。

    幾個士兵擦肩而過，面色匆忙地闖進(jìn)了會所，荀聽正奇怪著，接著就見到了彌爾藍(lán)的身影。

    她似乎也是跑著過來的，見荀聽就在門口，放心地喘了一口氣。

    荀聽又望了一眼闖進(jìn)會所的人，敏感的預(yù)知力告訴他一定又出什么事了。

    荀聽問彌爾藍(lán)說：“怎么了?！?/br>
    “恭喜你，”彌爾藍(lán)緩了一會兒，拍了拍荀聽的肩膀，說：“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選一個聽?！?/br>
    “……”

    彌爾藍(lán)是脖子擱在鍘刀上都得騰出空來貧幾句嘴的人。荀聽無奈道：“那我能倆都選嗎?！?/br>
    “壞消息是，我塔頂之災(zāi)的現(xiàn)場幻象捏出來了，一會兒你回去就能看?！睆洜査{(lán)說，“好消息是，懷霏失蹤了?！?/br>
    荀聽：“？”

    荀聽：“你說反了吧?！?/br>
    第23章 無翼雙鳥

    ……

    “懷霏所在的牢獄完全是一個密閉的空間，即使是在他失蹤之后，房間里也沒找到任何被損壞的痕跡?！笨ǖ逻呎f話邊擦汗，眼睛余光還時不時地往懷梵身上瞄，他說，“簡直就像是……憑空消失了……”

    他像只惴惴不安的肥豚鼠，聽見懷梵不悅地嘆了口氣，他就立馬話音一頓，慌張道：“是、是獄卒們看管不周，我已經(jīng)把當(dāng)值的人員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