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聽仗著輕度懲罰無法疊加，又隱晦地在違規(guī)的邊緣試探了一下。

    守夜看上去有點疑惑，但他還是認(rèn)真考慮了，他想了一會兒，一字一頓地說：“夜鶯夜鶯，給我一顆漂亮的心臟?！彼木幜恕兑国L頌詩》中的一句，當(dāng)成了一個暗號，對荀聽說：“對……對我說，我就認(rèn)出來。”

    系統(tǒng)沒有給荀聽任何的違規(guī)提示。

    荀聽默默記下。原來他是可以和這個世界的人留一個“暗號”的，不過暗號要對方主動提出，這樣就不算荀聽違規(guī)。

    “時間到了，該送你們走了?！?/br>
    兩人的腦海里同時出現(xiàn)了朽神殉由混沌音節(jié)組成的聲音。

    荀聽抬頭，看了看朽神殉，在周遭天旋地轉(zhuǎn)之前，又回望了一眼身后的眾神大道和望鄉(xiāng)碑林。

    胸腔中無聲翻涌的情緒難以訴說。滿目瘡痍的英雄墓地里，仿佛響起了稚子吟誦的聲音——

    “黑天黑天，不要吃掉我的心臟。

    “我要把它獻給美麗的鶯鳥。

    “夜鶯夜鶯，你為懷霏殿下歌唱！

    “用羽毛為王子筑一只勛章。

    “心臟呦，夜鶯不要。

    “夜鶯要一株野草的虔誠，要一只螞蟻的抬頭仰望。

    “夜鶯喲，給我什么。

    “王子給你注視，給孩子憐憫的血淚，親吻丑陋結(jié)痂的蠻荒。

    “夜鶯夜鶯，殿下獨身一人嗎？

    “夜鶯夜鶯，他凱旋而歸了嗎？

    “殿下殿下，我的父親母親呢？

    “夜鶯夜鶯，你死去了嗎?！?/br>
    “我聽見你禿瘠胸腔里，沸騰的悲鳴。

    “你說，孤獨卑賤不是我的本性?！?/br>
    第33章 “幽靈”已逝

    荀聽請求朽神殉將他送回了凈舌區(qū)，主教府邸中。

    他故意將地下室弄得亂七八糟。并強行將工作室密門打開，又模仿著以利沙的口吻和筆跡在工作和私人日志上留下了關(guān)于他罪行的內(nèi)容。

    最后他把以利沙雕刻的那具懷霏像寵砸了。荀聽深呼吸著，看著狼藉地面上的雕像的碎片，仿佛有一只恢復(fù)自由的靈魂悄然遠(yuǎn)去。

    他盡量一絲不留地將以利沙的罪行全部揭示出來，算是對這只靈魂微薄的告慰。

    說來也是荒謬，重生時他作為一個”受害者”，要從狼藉中找出證據(jù)拼湊真相。臨死前他卻要作為一個“兇手”，去制造證據(jù)，告訴世人真相。

    做完這一切后，荀聽癱坐到椅子上。

    他不太敢想柏羽和懷梵的反應(yīng)……柏羽一定不會相信法阿說的話，此刻的她應(yīng)該正在焦急地尋找他失蹤的父親吧。

    荀聽懊悔地攥起了拳頭……他不該出于共情而去做那么多事情來補完涅肖對女兒的缺憾。

    恐怕這時再讓柏羽接受真相，是最殘忍的。

    荀聽的這份“善”成了“惡”的，他的同理心陷入了難以解釋的悖論。這讓他恍惚明白了彌爾藍(lán)說過的話——“不要對這個世界的人懷有太多同理心和責(zé)任感”，原來這話有鉛般沉重的份量。

    荀聽的心緒掉進一片灰暗。他打開系統(tǒng)界面，打開了最后一個事件回憶。

    事件3【失格的狂歡宴】真相。

    這一段應(yīng)該排在【羊皮之下的狼】前面，是在塔頂之災(zāi)前發(fā)生的事情。

    ……lt;a href=https:///tuijian/fuchou/ target=_blank gt;復(fù)仇計劃進行的前夕，以利沙找來了多年前潛逃的法阿。

    他打算先讓懷霏得知真相，以利沙本就對此了如指掌。二人一同在其中作梗，最終讓女神塔頂上罪惡之跡暴露在懷霏面前。

    懷霏起初并不相信，直到他真的在王宮的高塔之頂見到了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弟弟——他殘缺的肢體印證了這些都是血跡斑斑的事實。

    這讓懷霏幾近崩潰。

    悲憤的懷霏將所有的人都趕出了女神塔，從容器之中放出了殘?zhí)ァ?/br>
    他想給弟弟自由和正常人的生活，可失去維系后的殘?zhí)ラ_始腐爛，懷霏的化身之力也開始消逝。

    懷霏認(rèn)為自己這個一直在吸血的“假化身”不配做乜伽教皇，他一意孤行地想將儲君之位讓給懷梵。

    眾人大為不解。懷梵找到母親追問情況，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頹靡的懷霏試圖主動贖罪，他通過神賜和殘?zhí)ミM行溝通，他在共識中問殘?zhí)サ艿艿男脑浮f自己可以為弟弟做任何事，不惜代價。哪怕是求助禁忌的朽神，他也會為他找到一個正常的身體。

    殘?zhí)サ艿軈s吃力地?fù)u了搖腦袋——不知那是否還能稱之為腦袋。

    他什么也不要，他只有恨，只想去死。

    他伸出被懷霏療愈的手，緩緩地抓向前來探望懷霏的王后。

    “死……死……”殘?zhí)サ芍鴥H剩一只的眼珠說。

    他懇求懷霏殺掉教皇和王后，以及那些一直折磨他、眼睜睜地看他在容器中痛苦輾轉(zhuǎn)的人。

    王后目睹了這些。她看著猶豫不決的懷霏，搖頭嘆息。

    她說懷霏的心還是太軟。她教懷霏應(yīng)當(dāng)對自己的絆腳石毫不留情——即使攔路的人是她。

    王后仍舊冷漠而決絕，她讓懷霏拔刃殺死自己。懷霏的劍刺下的時候也沒露出后悔之色。

    或許斯圖亞特家族中帶著偏執(zhí)的基因。

    她從前也是一個慈悲而大度的理想主義者，她代教皇執(zhí)政，把乜伽晟國領(lǐng)向了鼎盛。當(dāng)她第一眼看到懷霏與殘?zhí)?，首先想到的是：主神化身不能讓別國得到，尤其是南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