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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道不是嗎

    許蕊當然是故意裝瘋賣傻的。

    她沒必要跟一個認識幾分鐘的人講太多,何況是關(guān)于錢這種大事。

    財不外露的道理誰都清楚。

    在這間僅有二人的病房內(nèi),她一只手撐著腦袋,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周圍是常見的醫(yī)院環(huán)境,不過跟平常的稍一比較,這個單間顯得略大一些。

    許蕊觀察完房間,視線再一次回到了站在眼前的冷臉醫(yī)生。

    依舊是一張美貌與冷淡并存的面孔。

    一個不經(jīng)意間的垂眸,她意外瞥見了男醫(yī)生胸前的工牌。

    規(guī)規(guī)矩矩的四方白底卡片,上面印著男醫(yī)生的照片,還是一副面癱的模樣,眼底透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名字倒是出奇的好聽——

    齊之言。

    謹言慎行。

    職稱那欄更令她吃驚,許蕊沒想到這么年紀輕輕的人就已經(jīng)當上主治醫(yī)生了。

    齊之言前一秒還在認認真真的寫病歷,后一秒就察覺到那股強烈的視線又落回到自己胸前。

    饒是做了多年醫(yī)生,齊之言也受不了被人一直盯著。

    他不自在的停下筆,低頭想警告許蕊老實點,可話未說出口,手里的病歷就被女人一把搶過。

    面前是臉色跟鍋底一樣黑的男醫(yī)生,許蕊嘴角擒著一抹笑意,一字不差的把癥斷書上寫的讀了出來:

    “立馬去做個精神檢查,齊醫(yī)生,我看起來這么像精神病嗎?”

    “還是,您覺得我腦子被撞出問題了?!?/br>
    許蕊朝他眨了眨眼睛,卻不見齊之言面露一絲難色,他周遭的氣息很沉,是一如既往的處變不驚。

    像一譚深不可見的死水,久久得不到回音。

    就當她以為齊之言會一直不回話時,手上突然一空,剛剛奪來的病歷本被一只大掌重新奪了回去。

    “喂!”

    他反將一軍,打的許蕊措手不及。

    許蕊掙扎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想要極力和男人辯解:“齊醫(yī)生,我真的不是神經(jīng)病。”

    “那你就是和我撒謊了?”

    “我……”

    被戳中了下懷,許蕊也沒心思繼續(xù)嘴硬,難堪的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下。

    她這邊尷尬,齊之言那邊卻半天都沒有動靜。

    因為以齊之言的角度看去,入目的是許蕊微紅的臉頰,和剛才起身時不小心敞開的病房衣領(lǐng)。

    如果再往下看——

    他的眼神不受控制的往下望去,果不其然,一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連同凸起的鎖骨和青筋微露的細長脖頸。

    男人的本性是色和欲,齊之言前29年并不相信這個道理。

    而如今。

    他咽了咽口水,壓抑住心里的邪念,轉(zhuǎn)身倉促的朝門外走去。

    另一邊的許蕊本以為這個怪醫(yī)生會反駁自己幾句,就見他大步流星的離開病房。

    在快要走出門檻的時候,腳步莫名一頓,齊之言向她的方向睨了一眼,窗外的光斑擋住了男人的神情。

    短短幾秒鐘后,光斑消逝,許蕊晃個神的功夫,齊之言也早已離去。

    不過許蕊能清楚的聽見他最后那句話:“要是病好了,下午就去辦出院手續(xù)。”

    *

    送走了人還不錯的男醫(yī)生后,許蕊從病床的茶幾上找到了自己分十二期的手機,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檢查手機有沒有摔壞。

    所幸當時摔車的時候手機被她揣進了口袋,她心疼的擦了擦手機屏幕,被按到的鎖屏上彈出了幾十條微信消息。

    不用細想,多半是陳子易那個混蛋發(fā)給她的。

    想起陳子易,她的心情還是格外沉重,自己不會催眠,無法在一天之內(nèi)忘記曾經(jīng)共同的回憶。

    打開手機,鋪天蓋地的文字彈窗出來。

    子易:我可以解釋的小蕊,我不是故意不看你的。

    [未接電話]

    子易:接電話好嗎小蕊,我解釋給你聽!

    [對方已取消]

    [未接電話]

    子易:小蕊,我心里只愛你一個人。

    子易:我和她只是家里被迫的,我并不愛她。

    子易:我愛的是你啊小蕊。

    ……

    最后一條消息是早上發(fā)來的,是一條語音。

    許蕊點開語音,陳子易那半死不活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

    “小蕊,你今天出院的時候我來接你,我跟你說清楚?!?/br>
    “你千萬別走,我在醫(yī)院大門口等你!。”

    —

    “傻逼?!?/br>
    許蕊暗罵一句,反手一個拉黑加刪除。

    往下翻是容玥的消息,許蕊對這個大財主沒有一丁點討厭,反而還多了幾絲諂媚之心。

    人美心善還給她發(fā)錢,如果未來她需要暴打陳子易,自己一定首當其沖。

    容玥的消息比陳子易更少更簡潔,主要意思就是好好休息,以及為昨天的事情道歉。

    最后還委婉的問了一句:說如果錢不夠還可以繼續(xù)找她。

    讀到這條消息的時候,許蕊簡直淚目了。

    她吭哧吭哧的編輯好一條消息,當點擊發(fā)送的那一刻,心里還是有些緊張。

    與此同時,容玥也收到了信息。

    “嗡嗡——”

    秘書第一時間查收到了消息,她小跑的穿過醫(yī)院走廊,雙手將手機捧給臉色慍怒的女人。

    周遭是壓抑的哭聲,容玥同一名穿著講究的男士小聲交談,與昨日不同,她現(xiàn)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下巴微微高昂,眼神中充斥著上位者的不屑。

    不遠處的長椅上坐著三個人,最旁邊是一對母子,男孩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布,哭聲則是從一旁滿身名牌的母親嘴里發(fā)出。

    像是在懼怕前面的女人,母親死死捂著嘴巴不敢哭太大聲,止不住的眼淚伴隨著低沉的啜泣音。

    秘書怕打擾容玥和陌生男士的對話,選擇默默的退到一邊去。

    她向前一步,正對上了一個陰騭的目光。

    僅僅一個瞬間,秘書嚇得立馬低下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少年身形欣長,一只手臂半倚靠在椅背,雌雄莫辨的臉上沒有絲毫溫度,長睫下深邃的眼眸布滿了紅血絲,本該完美的臉蛋飛濺著猩紅的血液。

    連精心打理的狼尾發(fā)絲都粘著凝結(jié)的血塊,更不用提那身原本干干凈凈的校服上衣,被大片血色浸泡的礙眼至極。

    即便如此,他周身依然是遮不住的矜貴氣質(zhì)。

    容玥從男人的交談聲中抽身幾秒,她雙臂交叉,不滿的視線從母子二人掃過,終究是落在了看似并無關(guān)系的少年臉上。

    少年莫不關(guān)心的用手敲擊褲腿,打量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像是在比較,隨后很快發(fā)現(xiàn)全是一群不起眼的垃圾。

    銳利的目光停留片刻,容玥氣極反笑道:“容星野,我看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那個叫容星野的少年先是“哦”了一聲,而后側(cè)頭懶懶應(yīng)道:

    “就算我不知道錯,也會有人給我兜底?!?/br>
    容星野淡淡環(huán)視了一眼走廊盡頭的一大幫人,保鏢,秘書,還有前來協(xié)商的律師,不由得浮起一抹輕蔑的笑容。

    他語氣閑散,意味深長的來了句:“你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