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師妹，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奇跡出現(xiàn)了。”他把擋路的傀儡扔到一邊，低頭看向抱住他大腿的小傀儡：“這個孩子，剛被我煉化出來時，比現(xiàn)在還矮了一截?！?/br>
    “我不抱期待地把蠢笨的魂魄塞入它軀體內(nèi)，將它關(guān)進(jìn)了那間屋子再也沒管過?！?/br>
    “直到十幾年后，我再次造訪那間傀儡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最初那個只會呆呆望著你看的魂魄，在砸門哭喊著放它出去。身長也長到可以夠到門把手。”

    山塵真君的眼睛里放出極亮的光來，抬起頭，不是在看小傀儡，是在看她。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這意味著，我千年的修習(xí)在那一刻才總算開花結(jié)果?？艹藳]有血rou，生長得慢了一些外，其他方面幾乎和人一樣！修煉？修煉對我而言不過是無用的東西?！?/br>
    小傀儡聽不懂如此復(fù)雜的話，只知道山塵真君撫摸它腦袋的手又大又溫暖，它以為父親在夸獎自己。

    與他越來越激昂的語調(diào)相比，朝長陵顯得冷漠。

    他在說一件很異常的事，可因?yàn)槭巧綁m的所做作為，也沒有讓她非常驚訝。

    “明白了，但原因呢？”她道：“這個傀儡的魂魄看起來可不像擁有能聽懂你的話的神智?！?/br>
    “魂魄不是主要的，師妹還是不明白啊。”他道。

    “想要讓傀儡軀體能像人那樣生長，一個有意識、而且神智越清楚越好的‘芯子’是必要的。但魂魄轉(zhuǎn)移之術(shù)用一次會消耗巨量的靈力，很不劃算。我才想到了用自己捏造魂魄來替代人的魂魄?！?/br>
    “明白了嗎師妹？我要的是能夠正常生長的軀體，至于魂魄，不過是種手段而已?！?/br>
    “所以這個小傀儡才是試用，不是最終的成品?！?/br>
    朝長陵還是不懂他這么做的用意：“那你打算用這種會成長的軀體做什么？”

    山塵真君笑了。

    細(xì)長的眼睛本就有股兇相，瞇起來看人時，會有種被死死凝視的感覺。

    朝長陵從以前起就覺得這表情令人不快。

    “‘用這種軀體做什么？’”他輕輕重復(fù)：“這還用問嗎？當(dāng)然是打算用來裝師妹你了?！?/br>
    風(fēng)動幾乎是一瞬間的事。

    朝長陵提劍去擋，仍是被山塵真君兇猛的劍氣逼退到了門上，兩柄劍相抵，交織、顫抖，崩出火花，朝長陵冷冷看著他，山塵真君不覺反感，只是愉快：“別擔(dān)心，不是現(xiàn)在，也不會是近期。這只是一道保險而已，師妹?！?/br>
    “只要你真的能殺了上古妖獸，取出它的內(nèi)丹成功渡劫，我也就不必大費(fèi)周章剝?nèi)ツ愕脑?、讓你在傀儡之軀中重生。”

    朝長陵皺眉：“我不懂你的意思?！?/br>
    “哈哈，你那么聰明，怎么會不懂呢？”山塵真君道：“你只要知道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你變得更強(qiáng)就好?？赡闳绻蛩惴纯梗乙仓缓米屇阒仡^來過。元神脫離rou身后會變成什么樣，你應(yīng)該是清楚的?！?/br>
    元神脫離rou身后不會有如今的意識和記憶。

    所以山塵做這些傀儡，研習(xí)魂魄之術(shù)，最終都是為了重塑她的元神，把她放進(jìn)那個會生長的傀儡之軀里。

    這樣便是完完全全的重生。

    “那你要白費(fèi)功夫了?！彼溃骸拔耶?dāng)然會殺上古妖獸，你以為我為什么找了它這么久？”

    “真的？你真的下得去手嗎？”

    朝長陵聽出他話中有話：“什么意思？”

    “看來元秋還沒有告訴你，也是，他恐怕不敢吧?！?/br>
    山塵真君笑著加大手中靈力，將劍逼近了一些，幾乎靠在她耳邊說：“元秋，是上古妖獸缺失的最后一片龍鱗?！?/br>
    龍鱗是上古妖獸力量的源泉，少一片，內(nèi)丹的功效都會大打折扣。更何況元秋還是一片最重要的護(hù)心鱗。

    “你想要挖出上古妖獸的內(nèi)丹，必須得先殺了擋在內(nèi)丹外面的他?！?/br>
    “我怕你下不了手，所以才備了傀儡這個后手?！?/br>
    “師妹，你必須得渡劫，必須得打敗我，必須成為修真界第一人。否則師兄我這么多年的努力不是白費(fèi)了嗎？如果你最后做不到，我也只好強(qiáng)制讓你重新來過?！?/br>
    朝長陵眼中露出寒光：“你瘋了是吧？”

    山塵原以為得知真相后她會詫異不已，未料她也就停頓了一會，劍上的靈力越發(fā)兇猛地沖他反壓過來，他一個不留神，險些往后退了一步。

    “哈哈，怎么會，我神智清醒得很。”

    “你才是，不要因?yàn)樗角閿噥y了理智。無論是讓桃決起死回生，還是渡劫天雷，這兩樣中，一個是你自己的命，一個是桃決的命。不管哪一樣應(yīng)該都比元秋的命重要多了才對?！?/br>
    “犧牲元秋，不要猶豫。”

    “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

    朝長陵走后，天際越來越沉，雷鳴聲也越來越大，這一切似乎要壓下來似地將世間萬物碾碎。

    這樣子其實(shí)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七八日了，連白陽真君都搖頭說沒有辦法，遲逍風(fēng)和黃解一就更束手無策。

    沒能來得及和朝長陵說上話，遲逍風(fēng)只好問元秋知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元秋很平靜：“多半是因?yàn)槲宜毫四菑堁?。?/br>
    “血符？”

    他簡單將天樞臺是什么地方說了，又說這是山塵的指示。

    “古有云，燭龍現(xiàn)世，必將山崩地裂、雷雨大作、天象怪異，說不定是真的?！秉S解一道：“那張血符恐怕解除了上古妖獸的什么限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