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yuǎn)的合上了眼。

    慕容昭無助的搖頭，她在心里告訴著自己，這都是騙她的，這都是那小妮子不知耍了什么把戲又在騙她。

    然，不僅是眼前那揮之不去的影像在提醒著她，就連她有意封閉著的記憶，都死灰復(fù)燃了起來。

    慕容昭跌坐在地上，是她，是她親手殺了陳望飛，她都想起來了，她都想起來了！

    她一開始不肯接受事實(shí)，折騰了半條命，是一名路過的道士救了她，又自作主張的埋葬了陳郎。

    慕容昭恍然念起，是那名姓梁的道士教會了她五行法陣，告訴她，用此法可做以魂補(bǔ)魂之舉，屆時，她的夫君自會復(fù)生。

    “啊——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比之之前的癲狂有增不減，錢衛(wèi)也看到了上方的那一幕幕，簡直就像親眼所見。

    洛施見他抿唇，好心的解釋道：“這是我想辦法，調(diào)取了她夫君的記憶給她看的。”

    錢衛(wèi)已經(jīng)不想去探究她仿若無所不能的神通了，想來，他就是那個媒介。

    他只是道：“她的夫君恨她嗎？”

    “不恨?！彼渲械臐釟鈩×业奶鴦?，洛施若無其事的掩下，繼續(xù)大言不慚道：“愛是離不開，他離不開慕容昭的?！?/br>
    “那如此說來，他不會讓慕容昭知道這些吧。”

    洛施這回學(xué)聰明了，她警惕的看著男人的側(cè)顏，嗤了一聲：“對，是我做主要給她看的。”

    “你這是殺人誅心……”錢衛(wèi)說不上什么感覺，但確實(shí)相比于在徐宅時，他的心態(tài)稍微穩(wěn)了一點(diǎn)，“她就算僥幸活下來了，往后的日子里，也會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

    “所以，她活不成了?！?/br>
    話音落，慕容昭一掌拍斷了心脈，她所在之地血紅一片。堂堂狐妖，竟是死于自殺。

    洛施面色淡淡，還是將陳望飛放了出去，“我從不是什么善人，錢衛(wèi)，你給我記好了?！?/br>
    她可以選擇直接殺了慕容昭，但她沒有讓自己的手上沾上血腥，而是不動聲色的，解決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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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狐妖誤（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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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衛(wèi)不止一次的提過予善予給，而洛施每一次都不停的在否定，否認(rèn)自己不多的善心。

    徐炳元的自盡，是出于消弭杜寒臘怨氣的目的，也是因著恨他借了自己的手，除去到死都在為他考慮的傀儡。

    她不顧舉棋不定的陳望飛的阻攔，固執(zhí)的將當(dāng)年的真相告知給慕容昭，是為讓這個有著一己之私，滿手皆是血腥的妖怪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她讓慕容昭知曉，心心念念地復(fù)生愛人，可到頭來，又恍然發(fā)現(xiàn)歸因在自己。

    是她親手殺了自己的夫君，那個她對塵世所產(chǎn)生眷戀，故而在修煉之事上一蹴而就，只為了化成人形相伴其側(cè)的男人。而也因?yàn)槿绱?，慕容昭才會失手殺了陳望飛……

    不過，洛施沒想到的是，她還沒有將陳望飛的態(tài)度添油加醋的說出口，搞搞她的心態(tài)，也沒有告訴她，五行法陣此舉，其實(shí)于事無補(bǔ)。

    這樣一只沒有被道德規(guī)則束縛的山野精怪，不怕被萬人唾棄，不怕付出血的代價，竟是被她一句話，就壓垮了所有的支撐。

    這世間的因果循環(huán)，善惡之道，有時，實(shí)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洛施并不覺得這樣處理有什么錯，就算將慕容昭交給官府，走了審案的流程，然后呢？

    如它所說，這只小白狐并未意識到自己的錯處，它瘋魔地殺人取魂，甚至隱隱有歌頌自己偉大愛情的趨勢。

    一死了之，太干脆，也太便宜它了。

    那么，她便利用它全身心所依賴的真愛，用這唯一的弱點(diǎn)，讓她自作自受，含恨而去。

    人性的惡在心里蔓延滋長，洛施從來只冷眼旁觀，不插手阻止，也不做更進(jìn)一步的推手。

    如今的這一次，是錢衛(wèi)終于正面面對洛施出乎意料的手段。他大概能夠理解洛施的想法，卻不敢茍同。

    然而未等錢衛(wèi)開口，洛施又移步至那處已然鮮血淋漓的地方，她對殘忍的畫面置之不理，只寒聲對著跪地之人道：“你該去鬼界了?！?/br>
    洛施不愿意維持溫情，卻極擅長制造悲凄。

    陳望飛覺得，他在這短暫的一生里，是個絕沒有發(fā)過幾次脾氣的軟和人。

    他有過茫然，對自己愛上妖怪的事實(shí)不知所措；有過惱恨，心甘情愿死于那人之手，卻是在助長她的野心。到最后，他發(fā)現(xiàn)慕容昭那些他看不懂的所作所為，其實(shí)是為了他。

    他到底還是低頭承認(rèn)，他微不足道的恨抵不過內(nèi)心所屬。

    殺了她？

    不，那兩年的清閑和溫暖，站在他面前的活生生的人，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他沒有下定決心，哪怕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

    就像他無數(shù)次伸出手想要撫摸她毛茸茸的腦袋，或是想象著聽那只小白狐溫順的叫喚著。都是假的，但他甘之如飴。

    他既已死，活下來的慕容昭，就是他所有的慰藉了。

    只是他悔悟得太晚了，洛施快刀斬亂麻，直接替他做了決定。

    陳望飛周身的濁氣又飛速旋轉(zhuǎn)起來，他不知道什么鬼界，他只知道，彼時，從他變成所謂的鬼魂后，一睜開眼，看見的就是窩在蒲團(tuán)上睡著的慕容昭。

    他離不開慕容昭，原來，他就算做了鬼，也離不開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