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來講，女人存在的意義是生孩子，超過五十歲，活著就是浪費(fèi)糧食。”

    因而搜救出來的受害者，沒有超過五十歲的。

    不是沒有年紀(jì)大的，而是她們已經(jīng)長眠地下。

    姜榆深吸一口氣，用力眨了眨眼，緩解眼底的酸澀。

    給所有人做完筆錄，一上午的時(shí)間就過去了。

    接下來，便是要為這些人聯(lián)系家里人。

    有些人能順利聯(lián)系上，并且會親自來接。

    有些人記憶已經(jīng)發(fā)生錯(cuò)亂，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

    一部分人則是已經(jīng)沒有家人了，由當(dāng)?shù)卣y(tǒng)一安置。

    姜婷自然是跟著姜榆走，她是萬萬不可能留在這里的。

    “在這里簽個(gè)字，你就能走了。”

    姜婷抓著筆，在上面簽了字。

    后又抬頭問：“公安同志，那些孩子怎么辦？”

    “什么孩子？”

    “就村里的孩子呀，爸媽都沒了，多可憐呀?！?/br>
    公安揚(yáng)眉問道：“那你覺得應(yīng)該怎么辦？”

    姜婷義正言辭：“當(dāng)然應(yīng)該把這些孩子送到他們母親身邊養(yǎng)著。都是她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她們肯定舍不得拋棄?！?/br>
    姜榆一巴掌拍了過去，姜婷不設(shè)防，腦袋就這么磕在桌上。

    “給我閉嘴?！?/br>
    姜婷扁著嘴，“我也是當(dāng)媽的人了，我當(dāng)然是為了孩子著想?！?/br>
    “你看顧好自己的孩子就行，別人的事輪不到你多管閑事?！?/br>
    若換做是姜榆，在那種條件下生下來的孩子，她絕對愛不起來。

    對于這些受害者來說，這些不是孩子，是恥辱，是傷害。

    不多時(shí)，丁佳楠走了過來。

    “余蘭的家里人暫時(shí)聯(lián)系不上，她想跟我們一起回北城?！?/br>
    姜榆自然不會拒絕，“那就一起吧?！?/br>
    “那邊有個(gè)孩子，不知道你們能不能一起帶回去?！?/br>
    耿國華走了過來，這些受害者中，這個(gè)孩子是年紀(jì)最小的，才十四歲。

    想到她和賀莉蘭差不多的年紀(jì)，姜榆自然不會拒絕。

    “那就讓她跟著我們吧?！?/br>
    耿國華回頭，和她招了招手。

    “過來?！?/br>
    女孩怯生生走了過來。

    “你就跟著姜同志一行人回北城，到時(shí)候有當(dāng)?shù)毓簿值娜税仓媚悖瑤湍阏业侥愀改?。?/br>
    姜榆轉(zhuǎn)頭看過去，“她父母沒找到嗎？”

    耿國華搖搖頭，“她驚嚇過度，失憶了?！?/br>
    “那怎么不留下來，你們幫她找父母不就行了，省得來回折騰?！苯芴嶙h道。

    這孩子也未必是北城的，還不如留下來等消息。

    耿國華嘆氣，“她害怕，說什么都不愿意留在這邊，非要自己一個(gè)人走?！?/br>
    這個(gè)年紀(jì)，前腳才離開派出所，估摸著后腳就被拍花子的給拐走了。

    加上北城那邊發(fā)達(dá)，消息更容易查，他便找關(guān)系把這孩子送過去。

    姜榆沒再說什么，反正就把人送到北城，接下來就不用她管了。

    “你叫什么名字？”

    “丁禾?！?/br>
    丁佳楠詫異道：“你也姓丁，真巧。”

    丁禾低著頭不說話，顯然不愛搭理人。

    告別了耿國華，劇組一行人便踏上了回北城的路途。

    經(jīng)過了長途的顛簸，火車到站，落地北城。

    那一刻，余蘭捂著嘴哭了出來。

    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悲慟，好似要將過往所受的委屈都哭出來，讓姜榆聽了不由得心擰了起來。

    丁佳楠抱著她，輕聲安撫：“沒事了，你已經(jīng)回來了?！?/br>
    姜榆轉(zhuǎn)過頭看丁禾，她眼里只有對陌生地方的好奇，沒有害怕恐慌。

    是因?yàn)槭泦幔?/br>
    “丁禾?！?/br>
    “嗯？”

    姜榆指著那些穿著制服的人，“你等會兒跟著那些叔叔走，他們會安置你?！?/br>
    丁禾咬著唇，“我不能跟著你們嗎？”

    姜榆搖搖頭，“抱歉，你跟著公安叔叔會更妥帖?！?/br>
    她家里還有三個(gè)弟妹，目前不打算再收養(yǎng)一個(gè)。

    丁禾看向余蘭，“那她呢？”

    姜榆道：“我們會送她回家，等你想起自己家在哪里，公安叔叔也會送你回去的?！?/br>
    丁禾眼底微閃，“那如果我一輩子想不起來呢？”

    “總會有人安頓好你，你放心吧。”

    丁禾不再說話，乖乖跟著公安離開。

    余蘭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似曾相識。

    可她很清楚，自己從沒見過余蘭。

    “她是什么時(shí)候被拐到那邊的？”

    姜榆搖搖頭，“不清楚，她自己也忘了。”

    丁佳楠開口問道：“余蘭，你還記得自己家在哪里嗎？”

    “記得?！?/br>
    余蘭眼眸低垂，她日夜都想回家，怎么會不知道。

    她被拐走的時(shí)候，她父親是軋鋼廠的六級鉗工。

    十八年過去，估計(jì)快退休了。

    父母在她腦海中樣子已經(jīng)模糊，她只記得爸爸很努力考級，拼了命往上升，只想著能讓家里人多吃一頓rou。

    姜榆拍拍她的肩膀，“我們先送你回軋鋼廠家屬院，你父母應(yīng)該還在那邊。”

    按照余蘭所說，她父親這個(gè)年紀(jì)算是鋼廠元老級的人物，不出意外，肯定能干到退休。

    路上，余蘭又提起了丁禾。

    “我沒見過她。”

    丁佳楠頓了頓，“你沒見過她也正常?！?/br>
    余蘭看著她，面無波瀾。

    “這兩年，同樂村沒有進(jìn)來新人?！?/br>
    如果有的話，以丁隊(duì)長對自家侄子的疼愛，無論如何都會給他找個(gè)媳婦兒。

    倘若丁禾是幾年前被拐來的，那時(shí)候她年紀(jì)還很小。

    他們拐賣女同志是為了生孩子，基本不會對孩子下手，因?yàn)闆]有“價(jià)值”。

    余蘭對這個(gè)丁禾，抱有很大的懷疑。

    丁佳楠安撫了兩句：“余蘭，別想這么多，丁禾的事自有公安處理，跟我們沒關(guān)系?！?/br>
    第503章 我要補(bǔ)償

    姜榆一行人直接來到鋼廠家屬院，余蘭循著記憶去尋找，站在大院兒門前，不敢進(jìn)去。

    “是這里嗎？”

    余蘭目光迷茫，“我不知道，好像有些不一樣?！?/br>
    又好像什么都一樣。

    丁佳楠道：“沒關(guān)系，如果實(shí)在找不到，我們就去找鋼廠領(lǐng)導(dǎo)?！?/br>
    “你們找誰呀？”姜榆身后傳來聲音。

    她回過頭一看，瞧見一個(gè)老太太在看她們。

    姜榆剛想說話，便見余蘭回過頭。

    那老太太瞇著眼睛，打量了余蘭好一會兒，欲言又止。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