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岑一愣，輕聲說：“你吃了我就告訴你。”

    齊妙想咬住薯條。

    “沒有?！奔o(jì)岑繼續(xù)給薯條蘸醬，“每個人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存在，哪來的多余?！?/br>
    齊妙想說：“可是如果我當(dāng)初沒有出生的話，我媽肯定比現(xiàn)在過得更幸福?！?/br>
    紀(jì)岑沒說話，起身，走到她旁邊，把坐在她旁邊的龜太爺往對面一扔，取代了龜太爺?shù)奈恢谩?/br>
    齊妙想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他脫下手套，忽然給她的腦瓜輕輕來了一下腦瓜崩。

    “小齊同學(xué)，雖然我不知道你過年的時候都遇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但我必須告訴你?！?/br>
    “你對你mama而言，絕對不是多余的，你對誰來說都不是多余的，對我，對柏澤文，對顧旸，還有對盧文佳她們，對你們28班，都不是多余的?！?/br>
    她總說自己是一團(tuán)空氣，無色無味，誰也注意不到她。

    可沒有人能離得開空氣。

    齊妙想嘴巴一癟。

    “再說了。”紀(jì)岑微微一笑，“你要是沒出生，那我現(xiàn)在去喜歡誰？我這薯條喂給誰吃？”

    說著，一根薯條又遞到了她嘴邊。

    齊妙想呆呆地看著他。

    她忽然叫他：“紀(jì)岑。”

    “嗯？”

    齊妙想深吸口氣，在心里給自己打氣。

    過了會兒，她還是把對面的龜太爺給重新抱了過來，緊緊抱在懷里，借由龜太爺給她某種力量。

    “你到底……為什么，會喜歡我啊？”

    “……你是不是玩游戲輸了，然后要完成跟人告白的大冒險？”

    這問題她真的糾結(jié)太久了。

    她不覺得自己有哪里值得他喜歡的地方，每每感受到他對她的特殊時，強(qiáng)烈的自我疑惑又會迅速淹沒掉心中的悸動。

    她現(xiàn)在很喜歡紀(jì)岑，非常喜歡，喜歡到甚至不想再管和mama的約定，保證成年前絕對不早戀，她想和紀(jì)岑在一起，想跟他一起學(xué)習(xí)、一起約會、想跟他沒日沒夜的聊天，甚至今天在酒吧，她看到那對年輕的情侶在她和紀(jì)岑面前接吻，還有在酒吧門口，她看到mama和顧叔叔也在接吻，她也想和紀(jì)岑，做一些親密的事，不需要那么熱烈的吻，哪怕只是簡單的輕輕一碰，她也會心跳爆炸。

    但她害怕紀(jì)岑是一時興起。

    紀(jì)岑：“齊妙想?！?/br>
    齊妙想緊張地抱緊了龜太爺：“嗯?！?/br>
    “我追你這么久，你居然還在懷疑，我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歡你？”紀(jì)岑皺眉看她，也陷入了某種自我懷疑，“我該說你傻呢，還是我追人的技術(shù)真的不行。“

    如果他抽煙的話，他現(xiàn)在是挺想去外面抽根煙冷靜一下的。

    可惜他不抽，于是只能多喝了幾口可樂。

    紀(jì)岑不說話了，齊妙想緊張地抱著龜太爺，小心翼翼地問他：“紀(jì)岑，你生氣了？”

    “沒有?！奔o(jì)岑淡淡說，“就是有點自我懷疑，你讓我冷靜一下?！?/br>
    齊妙想沒懂：“你干嘛要自我懷疑??？”

    自我懷疑的不應(yīng)該是她嗎？

    “你說呢？還不是有到現(xiàn)在還在懷疑我是不是真喜歡她?！?/br>
    紀(jì)岑低嘶一聲，越想越覺得她這人簡直沒心沒肺到人神共憤的程度。

    “齊妙想，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為什么會這么想？”

    見他臉色不好，齊妙想又抱緊了一點龜太爺。

    “因為……你追我，然后你又什么都不圖……就讓我覺得……你是不是追著好玩……”

    紀(jì)岑冷笑：“誰說我什么都不圖了?！?/br>
    齊妙想：“?。俊?/br>
    紀(jì)岑一把將礙事的龜太爺從她懷里搶過來。

    “我圖跟你談戀愛，別人談戀愛的時候會干什么，我就圖跟你干什么，酒吧里那對情侶，還有你媽和顧旸他爸，你都看到了吧，我圖的就是那個。”

    說這話的紀(jì)岑有點咬牙，耳根子悄悄在發(fā)燙，但不說清楚這傻子又不懂。

    本來不想告訴她這些心思，顯得他很渴求，但誰談戀愛以后不想做這些，他又不是和尚。

    這話直接給齊妙想聽得一愣一愣的。紀(jì)岑提到那對情侶，又害她想到酒吧里那對情侶的畫面，臉上一熱，迅速變得通紅，這會兒又沒有龜太爺給她抱，她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那、那你……”她語氣結(jié)巴，這會兒也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那你到底為什么一開始就對我那么好啊，從我轉(zhuǎn)到一中以后，你就一直對我很好……”

    好到讓她心慌意亂，生怕他哪天又不對她好了。

    “我報恩不行嗎？”紀(jì)岑頭一回忍不住罵她，“齊妙想，你個健忘癥，自己做過的事，你怎么能轉(zhuǎn)頭就忘？”

    第60章

    第六十次告白

    齊妙想迷茫地看著他。

    “算了?！奔o(jì)岑放棄地說，“快吃吧，吃完送你回家?！?/br>
    他就不該期待什么。

    從一開始就不記得他的人，又怎么會三言兩語就輕易想起他。

    ……

    齊妙想意識到紀(jì)岑應(yīng)該是生氣了，而且氣得還不輕。

    沒吃完的薯條和辣翅，紀(jì)岑后來一口都沒動，他就抱著他的那杯可樂喝，齊妙想不想浪費糧食，只能一個人吃完。

    吃完后紀(jì)岑送她去打車，本來他是要把她安全送到家的，但家里爺爺打了電話來催，問他怎么還沒回家。

    紀(jì)岑照例記下了車牌號，讓她上車。

    “到家以后第一時間發(fā)消息給我。”紀(jì)岑說。

    齊妙想點頭：“那……拜拜?！?/br>
    “拜拜?！彼嫠P(guān)上車門。

    車子開走了，齊妙想忍不住回頭看。看著紀(jì)岑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她的心里忽然涌現(xiàn)上一股強(qiáng)烈的不舍。

    好不容易他們今天玩得那么開心，好不容易她鼓起了勇氣……

    如果這次走了，下一次的勇氣，不知道又要積攢多久。

    她知道，如果這次他們分別了，下次見面就是開學(xué)，紀(jì)岑大概率還是會一如往常地對她好，就像剛剛，即使他的臉色看不上去不是很好，但他還是為她考慮到了每一步。

    她答應(yīng)過mama，高中畢業(yè)前絕對不會早戀，mama給了她力所能及的一切生活，將她從外公外婆身邊帶走，獨身帶著她生活了十幾年，她沒有辦法給紀(jì)岑什么確切的回應(yīng)。

    無論是在學(xué)校還是在校外，明明沒有辦法給他回應(yīng)，卻從來沒有拒絕過他，她在享受他的好，以及他給她的一切特殊。

    這應(yīng)該就是29班的那幾個女生說的故意吊著他吧。

    齊妙想羞愧地嘆了口氣，又抱緊了懷里的龜太爺。

    車子碰上路口的紅燈，短暫地停了下來，兜里的手機(jī)忽然震動了幾下，她眼睛一亮，趕緊掏了出來。

    不是紀(jì)岑發(fā)來的，是mama發(fā)來的，說自己今晚不回家了。

    果然像紀(jì)岑說的那樣，mama今晚要和顧叔叔一起過夜。

    還是做大人自由，想在外面過夜就在外面過夜，想和誰過夜就和誰過夜。

    但是mama今天晚上不回家，她又為什么要這么早就回家？

    明明就很期待紀(jì)岑給自己發(fā)消息，既然很期待，為什么不主動給他發(fā)消息？為什么要等著他發(fā)消息過來？

    如果是害怕熱臉貼冷屁股，得不到回應(yīng)，現(xiàn)在明明是紀(jì)岑在貼她，為什么還要怕得不到回應(yīng)？

    一直得不到回應(yīng)的，明明就是紀(jì)岑。

    紅燈還差幾秒鐘，燈開始閃爍，如同她此刻膽怯又激烈的心跳。

    看了眼龜太爺憨憨的龜臉，齊妙想一咬牙。

    不管了，反正mama今天也不回家，沒人管她，那就讓她也叛逆一次吧。

    齊妙想說：“叔叔，我想下車?！?/br>
    綠燈亮起，車子停在了路邊，齊妙想迅速下車，扛著笨重的龜太爺朝剛剛她和紀(jì)岑分別的地點跑去。

    希望他還沒走。

    這一瞬間，她無比慶幸雖然自己長得不高，腿也不是很長，但至少身姿靈活，跑步不算特別慢。

    她逆著風(fēng)跑，劉海和齊肩長發(fā)被風(fēng)揚起，在霓虹點綴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還沒走的紀(jì)岑。

    他打的車也來了，這會兒剛把車門打開要坐上去，忽然一道說不清的感應(yīng)讓他停住了動作，抬眼看去，一個抱著巨型烏龜玩偶的少女笨拙而不顧一切地朝他飛奔過來。

    紀(jì)岑愣在原地。她跑得太急，差點沒剎住直接撞上他，來不及多想，紀(jì)岑趕緊扶了一把。

    抓著他的衣服，齊妙想喘著直不起腰，過了好半天，才斷斷續(xù)續(xù)說出一句話：“……你先……你先別走……”

    “我沒走?！?/br>
    大馬路上太危險，跟司機(jī)師傅說了句抱歉，紀(jì)岑拉著她走到一邊去慢慢喘氣，又去便利店給她買了一瓶水。

    擰開瓶蓋遞給她，紀(jì)岑語氣復(fù)雜：“你怎么又回來了，有東西落我這兒了？”

    急切地喝了幾大口水，齊妙想搖頭。

    、

    “……不是，我是回來跟你把話說清楚的?！彼亮瞬磷?，說，“你說我自己做過的事，我自己轉(zhuǎn)頭就忘了，到底是什么事？”

    紀(jì)岑神色一頓，有些敷衍地別過眼：“沒什么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