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說吧，也不是那么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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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蛋了，我從考古所辭職，不知道怎么跟爸媽交代。”夏灃之愁眉苦臉地跟難兄難弟并蹲在西京最大的古玩市場門口。

    “我倆北大畢業(yè)，拿5000塊的工資，誰干考古誰是狗?？脊殴さ厥裁磿r候下雨什么時候休息，大夏天跪土里曬十幾個小時，早點下海早發(fā)家?！狈皆樗槟畹馈?/br>
    他漫無目的地左右瞎瞄，不自覺就被不遠(yuǎn)處負(fù)手而立的人吸引住，他身著材質(zhì)良好的定制襯衫，日照下青紫的血管在薄如蟬翼的皮膚上相當(dāng)明顯，單看個背影就知道是個美人！

    “喏，那人一看就是個有錢的大款，估計還天真好騙。”方元胳膊肘狠狠捅了夏灃之一下，“咱們想辦法宰他一筆！”

    夏灃之勃然變色，捂住深受重創(chuàng)的手臂，一個擒拿就要反擊:“孫子！你偷襲我還要找借口，哪有那么容易發(fā)財?shù)?！?/br>
    “不是不是，是真的，你快看！”方元脖子被勒得慌，拍了拍他示意。

    夏灃之順著手指將眼神挪過去，瞳孔登時放光:“哎呀！瓜皮你終于干點人事了，咱們上，帶他逛市場賺個差價！”

    “你好啊小哥哥，需要幫忙嗎？”

    余晏:“…………”

    他手指微動，被這諂媚的語氣嚷起一身雞皮疙瘩，慢悠悠淺笑:“你好，請問二位是。”

    順著他冷冽分明的下頜線仰視，嘴角不薄不厚的唇彎得秀美，上唇有一顆不太明顯的唇珠。

    夏灃之心中暗嘆——好一個清逸滌塵的人兒。

    是的，他從前見過的藏家不乏富豪，心中80％確定這是個有錢人，這氣質(zhì)普通人家可養(yǎng)不出。

    他眉笑眼開，眼角紋都要冒出來:“我們兩個之前是省考古所文物研究技術(shù)崗，參與過國家級斷代遺址工程，對于文物鑒定這方面，除了字畫，基本可以幾眼辨真假?！?/br>
    余晏:“所以，你倆找我是？”

    方元自來熟地招呼:“哎呀，來朱雀2號的不是賣東西就是買東西，逛著玩不來這。我倆不是看老板您在門口徘徊，是不是怕被騙。”

    夏灃之唱雙簧一樣:“我倆辭職下海了，您要是怕被騙，喊上我們幫您鑒別啊，包管您買到真東西！”

    余晏隱晦的審視二人幾瞬后:“白天真東西不多，我是來招工的?！?/br>
    看到余晏側(cè)身漏出的招聘告示牌后，方元無語，這是什么人才，招聘不去線下招聘會和線上軟件，放個牌………

    余晏好整以暇地將雙手撐在那上書致富之路，成功之門，下書恰有良機，本人誠聘的告示牌上。

    兩人頓時噔噔噔退后三步遠(yuǎn)，生怕別人覺得他們是一個團(tuán)伙…呸，一個團(tuán)隊的。他們丟不起這個人，顯得腦子被豬啃過。

    方元捕捉到那句真東西不多，斟酌問:“先生您是行業(yè)內(nèi)的人嗎?！?/br>
    “不是?！?/br>
    “我不懂，聽朋友說了一嘴西京鬼市真品多?！?/br>
    夏灃之話趕話，立馬抓住機會:“您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了，朱雀2號的鬼市今天晚上就開，我們加收您個熬夜費，只抽您成交金額1個點?！?/br>
    他琢磨著，多唬大款成交點高古玉之類的物件，隨便一晚上幾十萬，抽點就是幾千，夠他倆苦哈哈蹲地里干半個多月的工資了。

    “………”余晏垂眸，看兩人已經(jīng)浮想聯(lián)翩的表情，“如何信得過你們?！?/br>
    方元霎時掏出手機打開二維碼，碎碎道:“您加個聯(lián)系方式，我們提供北大博士畢業(yè)證和論文，在單位的上班痕跡，和參與過的考古項目。保真保質(zhì)保量??！”

    余晏將告示牌收起，輕“嘶”一聲，這兩人還是他晚了百年的小學(xué)弟呢。他眼中浮起難以捕捉的光，輕巧道:“那凌晨見？”

    —— 正愁招不到人做助手呢，這不就有獵物撞上來了，凌晨剛好探探二人的本事。

    二人笑的眼都瞇起:“那就凌晨三點四十門口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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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道鬼市。

    這個約定俗成其實清朝就初步成行了。

    如果說北京潘家園是三四手市場，而今淪為游客打卡點，那西京的古玩界是絕對的一手市場。

    西京的古玩市場數(shù)不勝數(shù)——明城墻腳下的書院門，萬壽八仙宮旁窄巷中八仙庵，永興坊對面的小東門古玩城。

    若是游客白天來這兒游覽，那是清一色的上周工藝品，連二十世紀(jì)前的都找不著。在特定地點的地攤，勉強可以屎里淘金，萬里挑一出個真東西——明清的那種。

    這些都算不上西京真正的古玩市場。

    真正的一手市場叫鬼市，之所以稱之為鬼市，是因為他它只在特定日期的凌晨3點到5點左右開放，黑漆麻烏如同百鬼夜行。那些“鬼魅們”在街頭，只需用布頭或者報紙往地上一擺，就可開張。

    每個市場的規(guī)矩不同，需要有的是逢農(nóng)歷尾數(shù)幾，有的是周六或周日。沒有行家領(lǐng)進(jìn)門，外人是找不清規(guī)律的。

    鬼市上dvd、相機、絕版漫畫、剛從墓里掏出來的寶貝、大牌包，五花八門應(yīng)有盡有。

    “鬼魅們”見不得光，只消等天一擦亮，就要收拾包裹，消散于太陽下，遁入大街小巷中蟄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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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點四十，市區(qū)內(nèi)。

    嘟嘟司機在駕駛座強行瞇瞪著眼，狠狠扭了下自己才打起點精神，他瞄了眼副駕駛的余晏:“老板，過了這個紅綠燈就是朱雀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