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死亡是人生最后一個節(jié)日，不要因為死亡悲戚，那百年之后我就去地下找您磕頭贖罪?！?/br>
    席澍很輕地送了一口氣，把他整個塞到自己懷里，用力到在胳膊上勒出痕，兩人心跳一同震動，仿佛融為一體。

    他對著牌位說:“干爹，當年您說錯了，您沒有欠我的，我是自愿不要孩子，我就想跟阿晏在一起。當年顧忌太多，退了一步，現(xiàn)在我不會退。”

    “我喜歡阿晏，想跟他在一起，請您成全?！?/br>
    余晏一肘擊過去:“你欺負我爹不能說話，他怎么成全。”

    席澍頓了下:“不說話我就當成全了，實在不行到了地下一起磕頭贖罪?！?/br>
    余晏很無奈地笑了笑，釋然說:“好?！?/br>
    第52章 捐贈

    待到從祠堂出來之后, 已經(jīng)是傍晚了。

    余楓坐在客廳的沙發(fā)正中央，明明他才是主人家，卻渾身不得勁，連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擺放了, 他思索了整整一下午都沒有得出結(jié)果。

    端起茶杯, 余楓借著喝茶的空隙, 又隱晦地打量二人, 欲言又止:“你們，到底是誰?！?/br>
    余晏上半身倚在沙發(fā)后背，架著個二郎腿，十指交叉置放在腿間，反問:“你覺得我是誰呢，余老先生?！?/br>
    空曠的廳內(nèi)更加寂靜，余楓放下茶杯, 正視二人, 斟酌片刻后:“不知道，我剛剛聽到了你在祠堂內(nèi)的稱呼, 別擔心, 就聽到那句爹娘，這背后的信息讓我不敢信也不想信?！?/br>
    聽到這番話后, 席澍暗想，他倒是跟余大哥的性格像了個十成十, 說話做事都是不輕易下結(jié)論的。

    他示意一眼:“你心中所想的那個, 就是答案。”

    如果說對外人還有忌諱，那對為數(shù)不多的血脈親人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百年后還能找到就很彌足珍貴了。

    余楓用力咽了口唾沫, 又推了下他的金絲老花鏡，想看清楚兩個人的每一寸樣貌, 足足看了十多分鐘，在磨盡兩人最后一點耐心之前才收回眼神。

    說不清是酸澀還是驚訝，總之心中是萬感交集了。

    他轉(zhuǎn)換一種語氣:“您二人真的是跟信上說得一樣，從民國來的？什么原理，道士修仙長生不老？穿越時空到現(xiàn)代？”

    余晏恍惚著說:“如果我要是知道的話，也不會坐在這里了?！?/br>
    他沒等人接話，輕嘆一聲:“這些年辛苦你了，上要照顧病重的父親，下要庇護弟妹，余家現(xiàn)在枝繁葉茂，你是功不可沒的，小楓?！?/br>
    按道理來說對一個老頭子叫小楓，通常會被老人家連罵帶踹得轟出家門，可余晏語氣平緩，如同長輩在安撫漂泊半生的小輩。

    余楓不由得鼻頭一酸，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聽到這種哄孩子的話了，“您真的是叔祖父嗎，我…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用年輕人的話說，就是沖擊力太大。”

    余晏坐到他身側(cè)，左手搭在他布滿溝壑的手上:“我是?！?/br>
    簡單的兩個字，讓余楓直直墜出一行淚。

    他一下偏過頭，不著痕跡地掩去眼淚，“要是能看到您二位還好好活著，爸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br>
    今天勉強算是團聚的好日子，余晏不想讓氣氛越拖越滯重，他轉(zhuǎn)移話題:“承兒？他估計對席澍沒什么好話，畢竟小時候就席澍逗他逗得最厲害了。”

    席澍雙手一攤，無辜地說:“我可沒有，別冤枉好人?！?/br>
    余楓半頷首，回憶道:“我爸說小時候最喜歡被您二位帶出去玩，十多歲的孩子最崇拜家里的大人了，席叔在戰(zhàn)場上打仗是大英雄，他巴不得多黏在席叔身上?！?/br>
    席澍頗覺欣慰:“小兔崽子，小時候天天嚷嚷著跟我打架，沒想到口嫌體正直嘛。”

    這句話一出，三人都哭笑不得，余楓一拍腦袋，趁熱打鐵“差點忘了，您還記得信上提到您曾經(jīng)收藏的文物嗎？爺爺特地吩咐了不許賣，他的主人沒有取走之前，就放在私人博物館里好好收藏著?！?/br>
    他悠悠道:“既然寶物的主人已經(jīng)在這，那就物歸原主吧?！?/br>
    余晏心猛然被吊起，他知道三四十年代西京有多動蕩，家中還是盡力守護住了文物，不敢想象得付出多少人力物力。

    他喉頭如同被堵住:“那就一齊去看看吧。”

    正要出門時，席澍抓住沒心沒肺的人兒，把外套攏到他身上，無奈道:“臨安天氣說變就變，白天熱晚上冷，你怎么穿衣服還要人盯著的?！?/br>
    他從小就這樣，小時候不愿意穿厚，還會撒嬌喊聲阿澍哥哥，可惜嘍，再也聽不到了。

    余晏斜他一眼，把他敞開的沖鋒衣外套拉鏈拉上，無奈道:“你也是，別仗著體質(zhì)好就亂來?！?/br>
    席澍簡直要伸手投降，臉上還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耳朵的紅意都要蔓延出去了。

    ……

    余家的私人博物館是真的很私人，不對外開放。不像周館長的長亭博物館一樣，正常接待游客盈利。

    他位處于余家莊園的隔壁，位置并不算偏僻，周圍監(jiān)控多得能讓密集恐懼癥退避三舍，采用最高等級的防彈玻璃，三層防盜設(shè)施，二十四小時保安巡視。

    余楓站在博物館門口，伸出一根手指，很驕傲地說:“至今為止，沒有發(fā)生一起盜竊事件?！?/br>
    “很厲害?！庇嚓桃袅坎桓?，但很有力，把余楓夸得渾身舒暢，走路都輕飄飄的。

    他把人送到后，就到博物館的待客室內(nèi)休息了，把空間留給余晏。